第9章 翻倍,两千个大洋

“阿青姐,把东西给我。”贺知知料到吴游会怀疑孩子的身份,早有准备。

阿青姐从坤包里拿出一个蓝布包着的小包裹,走过来的时候还故意扭着腰肢把吴游撞到一边。她现在是彻头彻尾地看不起这个出尔反尔的窝囊废。

贺知知一层一层地小心打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一小片席梦思布料,殷红的血。

“就这个?”吴游冷笑,从怀中也摸出了一件皱巴巴的布料,“那你如何解释它?”

贺知知抬眼一惊,吴游拿出的竟然是当日她所穿的旗袍布料,这是被徐小姐捡走的。上面也有殷红的血,却是她当时为了逃脱于将,情急之中将右手割破弄上去的。

吴游不是傻子,也是高手。

他粗鲁地抓起贺知知的右手,手心果然有一道伤疤,不禁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有这条伤疤,和我手里的旗袍布料,你猜厉堇元会相信哪种说法?”

吴游恢复了趾高气扬。

“一、你虽出现在欢场,却是清白之身。”

贺知知低着头。

“二、你割破了手心,在遇见于将时就弄污了旗袍,然后在遇见厉堇元之后,又弄污了床单,装作是女子初次的落红。”

贺知知的手紧张地抓皱了床单,这两种血迹凑巧一起出现,不好解释。

“第二种更合理对不对?所以,你最好还是主动退婚,我们吴家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也别耍什么花招,我知道你有了野种,现在不敢和我鱼死网破。”

吴游心中大悦,与她几次交手都败北,这回总算赢得舒爽至极,就等着这个狐假虎威的女人原形毕露,声泪俱下地求饶。

岂料,贺知知心平气和地抬起头,摊开了左手,卷起了病号服的长袖,手臂干净修长得像一截新鲜的嫩藕。

“吴游,你看这是什么?”

左手什么都没有,除了做惯粗活的茧子。

“你什么意思?这什么都没有!”吴游仔细端详片刻,讥笑道,“该不会是准备回去过乞丐的日子,伸手求大爷打赏一个铜板?”

“啪!”

吴游刚刚是低头看她的手,等于是送上门来,贺知知干脆利落地赏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想死?!”吴游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间什么风度都不顾了,本能地伸出手想要回扇一个耳光。

面对着他半空中即将落下的手,贺知知淡定如故:“这就是我最重要的证据。”

吴游的手势僵在空中。

贺知知嫣然一笑:“就是什么都没有!”

“知知,你是不是急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阿青姐也看得一头雾水。

“吴游总觉得自己是留过洋的时髦青年,而我不仅是乞丐孤女,还是裹脚布一样的旧式女子,配不上他。”贺知知水眸一抬,眼中的笃定之意深不可测,“可旧式女子,从出生那天起就会点上守宫砂,而我现在的身上没有了。”

守宫砂!刚刚还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吴游,呼吸忽然一滞。

“你那晚在床下,一定听到厉少帅问我,这是什么了吧?”贺知知将左手合拢,像不动声色地收起一张网。

吴游已经跌坐在冰凉的板凳上。

不错,他是听到过这么一段对话。

厉堇元:“这是什么?”

贺知知:“我娘留给我的。”

之后两人还说了什么,但是因为是唇贴着耳朵说的私房话,他并不能听清。

贺知知勾起唇角,看到吴游的反应就知道他上钩了。这段对话断章取义,再加上她刻意的导向,吴游死也不会想到她能在他拿出旗袍布料的第一时间见势不对,立刻转移到新的舆论战场并马上虚构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圆这个谎需要有三个基础条件——

一、吴游不知道厉堇元有眼疾。

二、吴游不知道贺知知有没有守宫砂,她的衣服向来遮得很严实。

三、吴游听到了模棱两可的对话。

这需要的是非常快的急智。

正因为这个谎太难出现,而且衔接自然,所以吴游信了。

如果厉少帅亲眼见过她身上的守宫砂,现在没了,自然说明她是厉少帅的人。他可不敢动厉少帅的女人和孩子!

“一千个大洋!说好了。”吴游咬牙切齿。

“不好,你刚刚激怒我,我有点不高兴,决定要加价。”贺知知愉快地比出两个手指头,“翻倍,两千个大洋。”

“你!”

“还有她父母的书画。”阿青姐被贺知知完全折服了,护犊子般的帮忙发声。

“成交!”吴游气急败坏地离去,在门口又忍不住回头,阴深深地咒骂:“贺知知,你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

贺知知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回:“吴游,我本来不恶毒,为了嫁给你,我先奉献了我的一切。”

她的微笑,格外的有韧性:“我只是被你逼着成长了!”

用光明浇灌她,她的成长是至明。

用黑暗浇灌她,她的成长是至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