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交杯酒

从破庙里出来,画梅一口气走了很远,来到人声鼎沸的街道之上。

她察觉到云无鸣跟了上来,有意想同她说话,可她却还憋着闷气并不想搭理。

云无鸣瞧画梅不说话,看见不远处一小贩扛着一把糖葫芦棍子,突然灵光一闪,飞奔到那小贩面前。

画梅走着路,蓦地一把插满色泽鲜艳的糖葫芦草把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边。

再一瞧,正是云无鸣扛着糖葫芦棍,喜眉笑眼地看着自己,说道。

“上次师姐吃糖葫芦时可开心了,要吃一百根糖葫芦,才能抵过现在的不开心。”

画梅本来还生着闷气,对上云无鸣的笑脸,不知怎地心里那股气犹如被戳破的皮球一般,渐渐放掉了。

她沉默半晌,最终还是从草把子上拿下一串糖葫芦,咬下一个吃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这颗山楂尝起来时,比往常都要甜上许多。

云无鸣见她脸颊鼓起,咬着山楂,脸上冰雪渐渐消融,心底里也大舒一口气,便安安静静走在画梅身旁。

走着走着,夜幕降临,街道上的夜市也是热闹非凡。

云无鸣不嫌累也不嫌丢人,抱着那个草把子走了一路,画梅想吃就拿起一串递给她。

忽然,一只翠青灵蝶飞至两人周围,停落在云无鸣肩膀上,

灵蝶虽为灵宠,但多为通信穿讯所用。

云无鸣听完灵蝶讯息后,脸上凝重许多。

画梅见他脸色有变,道:“你怎么了?”

云无鸣缓缓道:“师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下山历练时,你放走的那名魔修吗?”

画梅自然是印象深刻,记得那魔修本性不坏,只是为了救他娘亲才会用魔气感染村民。

“记得。”

“他名叫姜潋,堕入魔道之后他帮了我许多,算得上我的一位朋友。刚才灵蝶便是他传信来的,从前仇家找上门来,请求我去援助。”

姜潋......

画梅想起,这名字不正是书中云无鸣挚友之一嘛。

此人虽为魔修,不喜杀生,与云无鸣之道不谋而合,也在云无鸣修行路上帮助他许多。

她还记得在书中,姜潋此人擅变化之术,看来云无鸣脸上这张清丽女子的皮相,估计也是姜潋所为。

那个黝黑英武的男子竟就是姜潋,她当初选择放过姜潋一马,阴差阳错间还做对了。

“既然是你挚友,便速去相助。”

云无鸣颔首将草把收进储物戒,道:“师姐,等我完成此事,再带着这根冰糖葫芦棍来找你。”

画梅有些莫名,奇怪问道:“等那时候糖葫芦都变质了。”

云无鸣回以她一笑道:“师姐放心,到时候你品尝到的,绝对是正宗的云氏冰糖葫芦。”

画梅见他还在嘴贫,催促他赶紧去相助姜潋。

云无鸣听罢,这才化作一团黑烟离去了。

画梅回到皇子府中,跟总管说将小云名册从侍女中除掉,随便编织了个理由,说她想家回乡下去了。

而这段日子,云无鸣不在自己的身边,画梅总觉得有些落寞。

靳太青去外地镇压魔修之事,也差不多处理完毕,传信提前告知了画梅后,快马加鞭启程回来。

他这一回来,与画梅剩下的婚礼自然是要完成的。

良辰吉日,画梅这日早早起来焚香沐浴,再次穿上大红婚裙,披上霞帔,戴上凤冠,然后坐上了婚轿。

婚礼举办地在皇宫内,画梅披着盖头坐在轿内,由侍卫抬着前往皇宫。

皇家仪仗队比上次还要冗长,靳太青在里面安插了更多的侍卫,唯恐魔修再来捣乱。

幸好这一次婚礼举行的十分顺利,画梅进入皇宫踩在大红地毯上,走到婚殿。

两旁管弦丝竹不绝于耳,吹奏起喜庆的音乐,画梅披着盖头低头瞧见一双龙纹黑靴在前方,便停了下来,由侍女们牵引着,手指搭上了宽厚的掌心。

靳太青掌心温热,牵着她走到皇帝皇后面前,由主持司仪高声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二人跟着司仪一一照做,夫妻对拜之后,送新娘子入洞房。

洞房在皇子府,画梅乘坐着花轿转回了皇子府上,靳太青则留在宫中,招呼前来吃喜宴的客人们。

夜色渐浓,红烛燃燃,依靠着床柱,听着烛芯噼啪昏昏欲睡的画梅,陡然听到有人推门而入,这才清醒几分。

靳太青向内室走来,走到画梅面前久久未曾动作,画梅细听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好像是有几分紧张。

过了一会儿,靳太青才拿起放在黑木托盘上一根银角秤,小心翼翼地掀开画梅大红盖头。

红布之下,桃花映红,明媚如日,一室春意乱人眼,却也比不上画梅半分容姿。

画梅抬头看着靳太青,发现他今日喝了不少酒,一袭喜服,英俊贵隽的脸庞上染上几分红,含威不外露的黑眸,此刻也显得有些飘忽。

“太青,酒喝多了?”

靳太青听画梅发问,似乎是不好意思,闪烁了下眼眸道:“今日被灌了不少酒,在梅儿面前失态了。”

说罢,又多看了画梅几眼,略有些吞吐道:“梅儿,今日很是好看。”

画梅扶了扶头上箍着的凤冠,不在意道:“是吗?这凤冠顶着我头疼,幸亏你回来了,能帮我卸下来吗?”

靳太青听罢,清醒几分,将她头上凤冠给卸了下来,顺便帮她揉了揉被箍住的穴位道。

“今日婚礼辛苦了,回了新房没有他人,便不用在意这些拘束,若是觉得难受取下来就好。”

靳太青按揉的力道适中,画梅紧绷着的头皮也渐渐舒松许多,舒舒服服的哼哼唧唧起来。

靳太青应付贵宾半天,但还是不辞劳累,帮着给画梅按摩舒缓。

“很舒服,谢谢太青。”画梅脑袋一阵轻松,谢过他道。

黑木托盘上还摆着一对琉璃若紫的小酒杯,靳太青拿起一只递给画梅,两人交挽胳膊,仰头一饮而尽。

将空酒杯放在托盘上后,靳太青坐在她身旁道:“梅儿,孤能唤你夫人吗?”

画梅见他问的小心,笑了一下道:“太青为何还是这么小心翼翼,你我都成亲了,有何不可。”

靳太青见她如此大大方方,面上有些激动又有些羞涩,道:“夫人,孤帮你宽衣解带。”

也不知是喝了交杯酒的缘故,还是因为脑袋被压的太重,画梅脑子也是昏昏沉沉的,点头答应了。

有些粗糙的双手解开自己的外衣扣子,一层褪下一层,直至里衣,而指腹滑过自己肌肤时,惹来她一阵颤栗。

春}意正浓时,画梅突然一个激灵,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心底里边响起——“不许和靳太青行巫山云雨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