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余清和一向都最疼爱商青君,大概也是因为年龄相差最多,更有当爹的感觉?当他提出要去学武不去书院的时候,余清和虽不解,也不大同意,最终还是应允。
商青君原想只身一人前往荆州的藏剑山庄,余清和实在放心不过,让他带了两个奴仆一同前往。
藏剑山庄的六公子陆续与商青君是同窗,在东林学院一起求学。不过陆续只在东林学院求学三年便被她娘接回去了,在学院期间,两人也是莫逆之交。
“青君,你这么着急走呀,要不要在家里多呆两天。”
余清和舍不得他离家那么远去求学,一直在劝阻着。
“不用了,爹爹,我想早日去学成归来,好保护姐姐们。”
“最听话的你要受苦了,你不要去跟她们两个告知一声吗?”
“她们爱睡懒觉,让她们睡吧,等她们醒来后,爹爹告知一声就可以了。”
“一路小心。”
商青君骑马离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刘宁迎娶杜月如的花轿。
商文君屋里,她与余去非两人抱在一起呼呼大睡。
“砰。”一声响,商文君被余去非一脚踹到床下,额头磕出一个包。
从地上爬起来的商文君咆哮道:“啊,疼死我了。余去非,你给我滚回自己房里睡,以后不准出现在我房间里。”
余去非一点要醒的样子都没有,商文君把她往床里面使劲推进去,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打算继续睡。
“冷…”余去非双臂抱着自己,蜷缩着发抖。商文君分了一半被子给她,顺带踹了她一脚。
余去非道:“青君好像今天要离家,我们不要去送送他吗?”
商文君还在生气中,闷闷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算了,今天好冷,不想起。”余去非说完,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商文君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都睡不着。
“去非,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回应商文君的只有余去非的呼噜声。
“我自己去吃。”商文君起身,自己洗漱一把,换了一身新衣裳,佩戴上余去非专门给她一个人做的香囊,往厨房奔去。
余清和一家,也是这几年卖些香料,胭脂水粉什么的慢慢起家。搬进大宅,请了些丫鬟,仆人。
不过商文君,余去非等人从小都是自己动手做自己的事情,也都习惯了,并不喜有人伺候着。
厨房小灶里有余清和让人温着的稀粥跟小菜,商文君拿出一份来吃,另一份另外放灶里温着。
吃饱喝足的商文君无所事事,正打算出门去逛逛,在前厅遇到正在喝茶的余清和。
她刚想转身溜走,偏门出去也行。
余清和道:“站住,今天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家呆着。”
商文君笑的一脸谄媚,道:“爹,我就出去玩玩,饭点时间保准回来。”
“对门刘家娶媳妇,你今天出去不是找晦气?”
“对门娶媳妇关我什么事儿,我就没喜欢过刘宁,都是你乱答应的。”
余清和恨铁不成钢,“你是觉得没有什么,但是其他人会在那边闲言碎语的,你不嫌烦?”
“不嫌,不听就是了。”
“你啊,我真不该管你。来人,去叫二小姐起来用早饭。”
商文君对着余清和做了个鬼脸就出门去。
***
安平坊王家三岁小儿前几日突患重病,请了全扬州城大夫来看过,全都束手无策。王家刚搬来扬州城不久,正是绝望之际,邻居推荐他去请扬州城郊外的药源谷请小大夫来诊治。
药源谷有一个苏神医,平日里坐诊于医馆,有重病患者需要上门诊治都是派他徒弟小大夫出门。
小大夫名叫宋未知,年方十九,生性喜静,除了问诊,从不多说一句废话。他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是全扬州城人心里一个救命仙人般的存在,人人对他异常敬重。
王家请来宋未知为他家小儿诊治,宋未知看过写了一个药方,王家小儿连喝两天后,人明显好多。
宋未知道:“接下来换一个不那么烈的药方,再喝五天左右便可治愈。”
“多谢小大夫救我儿性命。”
王家老爷对宋未知作揖深表感谢,他一路送宋未知出自家门,宋未知走远后,还朝他走的方向注目许久。
宋未知在往药源谷回去的路上走着,步履沉重,心情复杂。他皱着眉头,硬着头皮一步步往前走。
回去必须经过的一条路,刘府娶亲,街上鞭炮从街头放到街尾,还不带停顿的。
杜月如娘家要求,迎亲这天必须放足鞭炮,以证明娶的是他们杜家姑娘。只是如此苦了街对门的人家,怕被鞭炮炸到,家家户户关紧大门。
宋未知从小跟着苏神医学医,尸体,残肢断骸等见过不少,从没有害怕过,偏偏怕这鞭炮。
他一路小心翼翼往前挪着步伐,抬起手,垂下的衣袖遮住头与脸。
不听不看,大概就可以忍住走过这条街了。
刚出门的商文君就被人撞到在地,是把自己眼睛都遮住的宋未知。
从一早上就不顺的商文君道:“不长眼睛呀,这一大活人还在这儿就撞过来。”
“抱歉,对不住。”害怕鞭炮炸开,一直提心吊胆的宋未知撞到人后,整个人都懵了,一直在道歉。
他站起来后见到对面被他撞到的人额头一个很大的包,慌忙中从药箱里找出一瓶矮胖白瓷瓶,细长的手指了指商文君头上的包。
“嘶…”商文君伸手摸到那个包,疼的龇牙咧嘴,早上被余去非踹下床长的那个包,刚刚摔到地上的时候又碰到了。
正准备说什么话的宋未知被又炸起来的一串鞭炮吓的把白瓷瓶往商文君往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那速度快的让刘府对面的宾客面面相觑。
“刚刚跑的贼快的那个人是小大夫吗?”
“好,好像是吧。”
“他被什么东西吓着了,跑的那么快,都不像平时的小大夫了。”
“好像是余家大小姐,商文君?”
“…是她就不奇怪了…”
商文君见一早上诸事不顺,心道大概忘记看黄历了,又转身回了自己家。
余去非一边喝粥一边问道:“不是出门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嗐,别提了,一出门就各种晦气。今天黄历是什么?”
“星神:勾陈,六合,帝旺,天赦。宜:祈福,求嗣,订婚,嫁娶,求财,开市,交易,安床,入宅,安葬…”
商文君不耐烦地道:“你就说忌什么就可以了。”
余去非笑了,“忌:赴任,出行,修造…”
“行,忌出行是吧,那我不出门了,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商文君说完,把刚刚宋未知留下的矮胖白瓷瓶递给余去非。
余去非接过,打开瓶盖闻了闻,用小指挖出一点膏药就往商文君抹去。
“疼,疼…这什么东西呀,你就往我脸上抹,说,是不是嫉妒我比你漂亮。”
商文君疼的把头一直往后躲。
余去非按住商文君的肩膀,不让她动。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她,“这里面,丹参,红花,当归,赤芍等药材都是活血化瘀,止痛作用的。”
“行吧。”
余去非研究多年香料,对于各种花草,树木,药材,矿物质等基础味道烂熟于心,基本功效也都了解。
那边宋未知一路狂奔回去,到了医馆门口才停下来,弯着腰,扶着门栏喘着气,平复心情。
出门收晾晒草药的苏兆安见宋未知扶着门栏,低着头,喘着气,看不到人脸,道:“师兄?”
宋未知抬起头,双眼迷茫的望着苏兆安。接着“哇”的一声就吐了。
苏兆安见宋未知脸色惨白无血色,赶紧过去扶着他,并向屋里喊道:“爹爹,师兄吐了。”
苏东捷从屋里出来还端了一杯水,拿给宋未知漱口。两人一起把宋未知扶进屋里。
“两位症状较轻,看看明日再来可否?对不住。”苏东捷抱拳对还在等候看诊的两个病患道。
两个患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忙道:“苏神医您客气了,我们明日再来可以的。您还是要先看看小大夫怎么了,小大夫更要紧。那我们先走了,不打扰您了。”
苏东捷给宋未知把脉后,把他脚部抬高,同时给他从小腿到大腿方向按摩揉压下肢。
“兆安,端一碗清水跟一碗微甜糖水来。”
“好的,爹。”
苏东捷给宋未知喂了清水,让他漱口后,又给喂了糖水。
“爹,师兄是怎么了?”
“急速快跑一段时间后又急速停下导致的身体应激反应。”
“难道师兄见鬼被吓的?”
刘府迎亲第二天,全扬州城的头条新闻是余家大小姐,商文君。
坊间传闻,商文君得知曾经自己新婚逃逸的未婚夫娶她人做媳妇,在家哭泣多日。并于刘宁迎娶那天,披头散发出门吓到路过的小大夫。
小大夫因此被吓的病了几天。
扬州城人人心疼路过的小大夫,纷纷谴责商文君,于是商文君各种不好传言又添上新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