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五章 想要一个解释
晏城以南的府邸赐给了苏汐南作为郡主府,她提了一个字改名苏府。
府邸是精挑细选过的,离梧桐巷雨最近,内置装潢为亭台楼阁烟雨山水,正是苏汐南喜欢的。
虽近,但她也只是回去过一两回,府中侍女本有二十多人,她嫌人多只留两人小翠和小兰,其余全部遣送回去了。
苏府很大,一进门是前院花园,其中种满了花草,往东可见一处湖泊,沿着曲折的木桥走至尽头便是一座凉亭,凉亭以南可见沿着湖建立的水榭,水中莲花盛开美不胜收。
“这府邸倒是不错,不过可以改改。”一边走一边观看周边之景,苏卿辞忽而道,听闻这话苏汐南顿住了脚步,她这生着闷气他竟然真的在看风景?
苏汐南转过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质疑,“师父是不是还要恭喜我得了这郡主之位?”
“你若要我恭喜未尝不可。”他浅浅一笑,眼波流转望见不远处的一片桃林,三分花色皆被他尽收眼底,恍惚间苏汐南觉得她又一次看不懂他了,这世间万物与他都没有干系,他不需要承谁的情亦不需要为谁停留,可如此她算什么?
“师父。”她叫了一声,又问:“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你希望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苏卿辞回过头看向她,轻轻扬起了嘴角,他的笑总是那般干净,亦如他的那双眼眸,澄澈的不含一丝杂质,可这样的人偏偏杀人如麻,旁人生死他从不在意。
她垂下了眼眸,低声道:“我不知道……”
现在她一头乱麻,根本没有办法去思考。
“那就别多想。”他靠近了几分,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将头抬了起来,她眼中一片咪蒙,对上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自己的思绪仿佛一下子被他吸引,他另一只手温柔的将她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手慢慢的滑向她的后脑勺轻轻托住,那双眼睛像是醉了酒,夹杂着三月春风带着浓浓的醉意让她沉沦。
他慢慢低下头,炽热的气息散落在她脸上,连空气都变得旖旎,她几乎失了神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感觉一丝温热慢慢靠近她的双唇,刹那间忽见花落,脑海里出现她母亲倒下的影子,她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他。
“你杀了我母亲!”她红着眼质问,虽说是问可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没人可以在他剑下存活,她母亲亦不是例外,可她希望他解释,哪怕为自己辩解都比去接受真相要来的好受些。
苏卿辞抬眼,眸中一片清明,未有一丝波动,他并未辩解而是选择了默认,她如何能接受?
看着他那平静的模样她笑了起来,像是失了灵魂的木偶蹒跚后退,靠在了树干上,忽而抬眸低声问:“你总是这么坦然,难道真如他们所说,你是亡徒,所以没有心吗?”
那颗心若还在跳动如何能这般残忍,她不信他没有缘由,可他却不解释,他到底在等什么?
他走过来,持起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房处,柔声的问:“你感受到了吗?”
那儿清晰的心跳让她震惊,他并非他们所说的逝者,他有心跳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喜极而泣却又因为母亲的事生气了无端的怒火,她别过头冷声道:“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我解释了你会觉得好受吗?”他问,那一瞬她沉默了下来,心中百转千回,亦如他所说不管是何缘由她都看到她母亲死在他的手中,这是不争的事实,难道她会因为其他理由而不在意吗?
做不到,她做不到的。
于是她垂下眼眸,苦涩的笑道:“或许会或许不会。”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看到的便是事实。”
“不愧是师父,总能一语中的,师父毕竟伤还没彻底好,不如就在这里养伤吧,也省的我们相看生厌。”
她慢慢起身朝外走去,苏卿辞跟上去欲上前抓她的衣袖,“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何来相看生厌?”谁知他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被一阵飞旋而来的桃花挡住,一股淡香弥漫,周遭之景颓然聚变,难辨真假。
竟是千香阵,还是改版,苏卿辞不觉苦笑,微微摇了摇头。
苏汐南走的很快,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她怕自己回头忍不住会想仇怨一笔勾销,就算一笔勾销她也该让他吃点苦头,不然她心下难安。
“郡主,您才回来又要走了吗?”
小兰走来正好撞见了低头迅速赶往大门口的苏汐南,忍不住问了句,苏汐南顿步,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对她说:“桃苑那边任何人都不准去,你且回去忙你的吧。”
“是……”小兰不明所以,端着茶默默退了下去。
回到梧桐巷雨,苏汐南搬出一大坛烧刀子,坐在院中豪饮,夏媛等人看了想阻止都不知从何劝说,于是找来冷和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然后默默做事去了。
冷和揣着酒葫芦蹑手蹑脚的靠近,谁知闻到烧刀子的味道一下子被吸引二话不说坐到了她对面去,忙拿过一只碗就给自己倒酒,苏汐南抬眸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别动。”
“一个人喝酒多不畅快,这醉酒啊也得有人陪着,不然你怎么喝的醉,喝不醉又如何借酒消愁?”
“谁跟你说我要借酒消愁了?”
“那你喝酒干嘛?”
“好喝不行吗?”
她说着气呼呼的端起碗大喝了一口,冷和不禁咂舌,“在你师父那受气了吧,他就那毛病,一把年纪的人了何必跟他计较,没听说返老还童吗?年纪越大越跟个小屁孩似的。”
“他是年纪大的问题吗?他是什么都不跟我说,明明他杀了我母亲,可他居然理直气壮的不解释,告诉我那就是事实,我只是良心不安,想求个心安,他连解释都不愿意,我们之间现在是血海深仇,我还怎么跟他在一起……”
酒气微醺,让她有些孩子气,吵着嚷着要解释,冷和悄悄的伸出手去扒拉碗还没碰到边沿就被她按住了,打了个酒嗝说:“他到底想要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喝醉了还这么敏锐,冷和摇头,看她现在这副样子不禁说:“什么血海深仇,他杀谁都不会杀你母亲,除非啊迫不得已。”
“你想说母亲对他来说很重要吗?”苏汐南突然抬眼,冷冷的盯着他,若是眼神可以杀人他现在怕是已经千疮百孔。
冷和只好摆手解释,“也不能这么说,就他们之间的关系,反正……”
“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冷冰的声音传来,夹杂着一股凌厉的杀气,冷和一个激灵,连忙坐直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