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天纪城(七)
合着他是逃不开当爹的命了?。
宁隐任他抓着自己,继续轻唤几声,陷入梦魇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季江喘着粗气,满脸的茫然失措,沉了?好?一?会儿才?分清楚梦境现实。
“宁前辈?我吵醒您了??”
宁隐无?奈道,“你不仅是吵醒我,现在还?抓的很大力。”
季江赶忙松手,再看宁隐的手腕已经留下了?一?圈红痕。
“对不起,宁前辈,我弄疼您了?。”
“这点力道算什么。”宁隐扯了?下袖子将?手腕遮住,“你……做噩梦了??”
季江平复少许,抹了?把额间的汗珠,“啊,是做噩梦了?。”
“梦到小时候了??”
季江点点头,“不过是个噩梦,天还?没亮,我们?接着睡吧。”
宁隐瞧着他,微微蹙眉,二话不说将?他按回床上。
“你先睡,我看着你睡。”
这小子定?是因灭门一?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放任他自己乱想恐怕是睡不成了?。
“宁前辈?”季江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眼睛。
“我给你讲个故事。”
见宁隐大有讲睡前故事的架势,季江小声抗议道,“我不是小孩子,宁前辈。”
宁隐斜睨他一?眼,“不知道刚才?谁拉着我的手喊爹?”
此话一?出?,季江登时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讲故事,机会千载难逢,小鬼,别得?了?便宜卖乖了?。”
季江被噎的无?可辩驳,只好?闭口不言,乖乖躺好?,洗耳恭听。
宁隐清了?清嗓子,“从前有座山……”
他可没有给别人讲故事哄睡的经验,就连他现在讲的这个都是以前听别人墙根儿的时候听来?的。
季江几次欲言又止,听到一?半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宁前辈,要?不讲个话本故事吧。”
这小子怎么还?没忘记话本那档子事?
“我没看过话本。”他看过的多如牛毛,但就是不能当睡前故事。
季江听了?不敢再多言,这个故事他听师父讲了?无?数遍,耳朵都快磨出?浆子了?。
宁隐偏头看向?他,“我讲的故事不好??”
“好?!很好?,我最爱听您讲故事了?。”季江赶忙说好?话,再也顾不上方才?的梦魇。
世间最催眠的方法莫过于听上一?百遍已经知晓答案的故事,效果堪比听和尚念经。
宁隐听到身边均匀的呼吸声,弯了?弯唇。
他就说睡前故事这招很好?用。
时间很快便到了?居掌门寿宴的正日子,两人作为?琼茵派上宾,一?早晨便有人驾着马车来?接他们?入府。
以琼茵派在当地的威望,前来?贺寿的人快要?将?门坎踏破了?。不少人托关系才?得?到了?请柬,前来?一?睹琼茵派的风采。那些无?门路进来?的只能可怜兮兮在守在门口,把贺礼交给门下弟子,还?千叮万嘱一?定?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宁隐两人由冯臻领着,一?路上畅通无?阻。看到门外此番景象,季江不免低语道,“天纪城的人是真?拿他当神一?样供着了?。”
季江笑着回道,“百姓哪里知道其?道行?深浅,其?心又如何,大多跟风罢了?。”
“宁公子,前边就是会客厅了?。寿宴上人多,专门腾出?来?几个单间给重要?客人的,给两位留了?一?间。”冯臻立于门前,做了?轻的手势。
“多谢冯小公子。”
冯臻不好?意思的笑笑,“也不全是我的功劳,宁公子的画师父他老人家很满意,我顺水推舟而已。”
来?之前,两人还?在打算如何不打草惊蛇,现在这个安排正中下怀。
然而没等宁隐高兴太久,就见冯臻随他们?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
两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一?直赖在这吧?
冯臻一?抬头,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瞧,咳嗽两声,“我没有什么其?他事,在这陪两位闲话家常。聊天时间过得?快,然后我们?就可以一?入席了?。”
宁隐扯了?下嘴角,“冯小公子考虑真?周到。”
“应该的应该的。”冯臻听到夸奖,喜形于色,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缠着宁隐聊大天。
“之前的那两个小娃娃我已经托人送去了?好?人家,那户人家家底殷实,夫妻没有子嗣,正希望有个孩子,不会亏待他们?的。”
宁隐与季江对了?眼色,实在不行?就只能施行?他们?来?之前商议好?的方案。他留在这里拖住冯臻,季江先去查探。
正当此时,自门外进来?一?名琼茵弟子,形色匆匆,像是找了?很久。
“冯师弟,你怎么在这,让我一?顿好?找,快和我去前院,缺个记账的。”来?人说话的功夫,不由分说拉着冯臻就出?了?门。
两人借此机会,趁乱赶往偏院,找到上一?次发现的兵器库。
翻找时,宁隐突然握住一?把匕首,匕首安稳的躺在锦盒中纹丝未动。他稍加施力,握住匕首划了?一?个圈。
只听身后的石门咔咔作响,两人回身,暗道入口显于眼前。
季江抢先一?步打了?头阵,暗道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直到宁隐扬起冥火,视线才?逐渐清晰。
石门里面又套石门,像是一?个挨着一?个的小隔间,他们?只能从每个隔间的小窗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形。
“谁能想到琼茵派兵器库里藏了?一?座石牢。”
不仅用上了?千斤石,牢内隐隐透出?魔气,似是从隔间中散发出?来?的。
宁隐立于一?处小窗前,里面弥漫着昏暗的雾气,朦胧中透出?一?个人影。他抬手触及石门,却在季江碰到的刹那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挡住。
“有人设了?结界。”
设结界的人比那居掌门的道行?高上百倍,不像凡人所为?,单以他现在三成的功力无?法将?其?破开。
“宁前辈,我们?出?来?时间太久了?。”
两人迅速还?原石门,赶在无?人察觉时回到会客厅等候。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冯臻就回来?了?。
“记账也是个累人的差事。”冯臻胡乱抓了?一?把扇子给自己扇风。
宁隐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不用记账了??”
“让另外一?个师兄替我了?,不好?意思,怠慢二位了?。”
“无?妨,居掌门寿宴要?紧。”宁隐寻思着石牢的事,见到冯臻后又想起另一?处头绪,“冯小公子,琼茵派寻找的许家余孽可是许家后人?”
冯臻歪头回想一?番,“我记得?师兄说过,许家并?未剩下后人,只有一?个表亲下落不明。”
宁隐闻声抬了?眼,“表亲?”
“据说那许夫人娘家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外甥女孤苦无?依,便一?家三口来?投奔许家。不料也被妖毒所化,失踪的是府上的一?名嬷嬷还?有那个婴儿。几日前在巷子里找到了?嬷嬷的尸体,却不见婴孩,所以师父摆下令全城搜索。”
宁隐喝了?一?口茶,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个婴儿不姓许?”
“嗯,我听说是姓……对,是姓虞。”
宁隐心下了?然,便不再询问。而一?旁的季江却突然道,“你当真?觉得?一?个婴儿会危害天纪城的百姓?”
冯臻被问懵了?,讷讷道,“季公子是什么意思?”
“全城追捕一?个婴儿,怎么看都不像是除魔卫道吧。追到之后要?如何,将?他处死?”
面对季江的逼问,冯臻无?措的看向?宁隐,“我,我不知道。”
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引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外。
“你怎么回事,怎么到处乱撞,不知道看路的?”
蓝衣女子一?个劲儿的陪着不是,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王夫人。”
打扮明艳的妇人一?见冯臻,立马换上笑模样,“冯公子啊,没事没事,就是这位姑娘不知道怎么了?到处乱撞,害我差点摔个跟头。”
冯臻拱手拜道,“我替这位姑娘致歉,请随我来?,我带您去前厅。”
那王夫人听后立马笑成了?一?朵花,“不是大事,有劳冯公子。”
两人渐行?渐远,宁隐与季江才?从屋中出?来?。那蓝衣姑娘一?抬头,惊呼一?声,随即捂住自己的嘴。
“宁公子。”姑娘小声喊道。
宁隐仔细端详,“你是……”
“阿兰,我是阿兰呀。”
宁隐眸光一?闪,“你是云甲村村长的女儿?”
阿兰开心的点头,“是我。”
“你为?何在此地?”
阿兰左右看看,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宁隐见她这副神情,冲她招招手,“屋中叙话。”
阿兰低着头,跟两人进了?会客厅,大门一?闭,她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在此处的缘由尽数告知。
季江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来?找你师父?你何时拜的师父?”
阿兰腼腆的笑笑,“这得?多亏宁公子指点。”
宁隐指着自己道,“我?”
“是啊,是您说的只要?想清楚了?要?做一?件事就坚持到底,不管结果如何。”
阿兰提起这件事,几乎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所以你们?走后,我就同家里表明心意,他们?见劝不动我,便随我去了?。然后我就出?了?云甲村,踏上求仙问道的路,正巧赶上玉珑派收弟子,这不,我现在也是一?名正经八百的仙派弟子了?。”
宁隐突然道,“你说师父是玉龙派掌门?”
阿兰茫然的眨了?眨眼,“是,是啊。”
没想到在此地又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