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霍景闻发qing热褪的很快，检查结果显示没有问题后，霍正很快为他办理完出院手续。
陆软软从医院醒过来时，发现同桌早就出院了。
心情自然是一言难尽。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陆软软姗姗来迟。
由于做好了上学即受死的准备。
陆软软被老唐堵在班级门口的时候，甚至有心情关心一下同桌。
她抬头，冲最后一排，被女生围的团团转的少年扔出一枚“你死了”的社会性笑容。
陆软软和唐茹前后脚进入年级组办公室，刚进来，代课老师视线便齐刷刷看过来，眼神里竟然如出一辙裹挟了些怜悯。
陆软软起初没察觉到问题，直到老唐将一袋半新的衣服递给她。
“你爸把你家里的情况大致跟我说了一下，不管怎么样，还是要以学习才为重，软软，以后呢，家里有困难，老师能帮的一定帮。”
陆软软：“我爸？”
唐茹见她愣在原地，将手提袋挂在陆软软手指上：“拿着吧，都是老师家里人穿过的旧衣服，不值钱。你爸常年杀猪，穿上正好。”
杀猪？
陆软软内心宛如被雷劈了般震撼。
她垂着头，努力调整好面部表情，追问了几句，总算从老唐只言片语中，获取到真相。
第一，她爸来学校了。
第二，她爸的职业是杀猪的。
第三，她这个爸不是祁言。
陆软软唇角抽搐，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唐茹以为陆软软感动的哭了，至情至性之人。
她叹了口气，拍拍少女的肩膀：“软软，你要明白，知识改变命运，你好好学习，老师相信未来一定能够战胜贫穷。”
陆软软捂脸：……
【我忽然发现，老唐这个人呢，其实挺好糊弄。】
系统冷漠脸：【呵！我觉得你挺蠢。】
陆软软：【系统言语上升至人身攻击层次，我呢，有权利向主系统进行举报？】
系统一噎，语气终于放软了些：【我的言外之意是，你们班主任当了那么多年教导主任，如果真的好糊弄，海城一中的学生怕是早就翻天了。】
陆软软：“那？”
【还没明白过来吗？唐茹给你爸打了电话，但是电话被截取到你同桌安排的人手机里，不然以唐茹做事的风格，怎么可能轻易被骗。】
陆软软唰的一下睁大眼睛：【擦，原来是霍景，够意思啊，不枉我今早舍己为人。】
系统：【……】
【但是吧。】陆软软叹了口气：【我爸的职业如今是杀猪工，往后我在学校是不是需要装穷，还怪苦恼的。】
系统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本色出演而已，不用装。】
陆软软：……
*
从办公室出来，陆软软原本打算与霍景道个谢，然而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身边的少年上课专心致志，下课就更离谱，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问各种问题。
他一反常态，来者不拒，修长的手指扣在习题上，操着那股子低沉冷淡的嗓音，耐着性子帮同学解答各种问题。
阳光半笼，陆软软第一次发现原来身边的男生，如此受欢迎。
她揉了揉丸子头，赞赏的打量着他。
忽然，身边传来一道声音。
“陆软软，我也有道题不太会，你化学成绩好，能不能教教我。”
陆软软支棱着下颌看过去，桌边站着位圆脸少年，表情略显得局促，脸颊涨红。
她瞥了他一眼，兴致缺缺的收回视线。
“我也不会。”
圆脸男生失望的哦了一声：“可是上回咱班化学考试，明明只有你一个人做出来这道题呀。”
陆软软一时语塞，眼角余光瞟向同桌，见他恰好看过来。
“不然你问问霍景。”陆软软抽出圆脸男生手中的练习册，热心的介绍道：“他呢，学习好，优秀，善良，耐心……。”
陆软软掰着手指头，将匮乏的词语组合了一下，诚恳的对同桌夸赞了一番。
“你这么不喜欢我吗？”圆脸少年闷闷的小声嘀咕：“连和我多说会儿话都不愿意。”
陆软软一脸莫名其妙：“小同学，你怎么能这样想？你看，我喜欢霍景，他也没和我说话呀。”
霍景闻发现自己唇角不受控制的翘了起来，原本绷紧的脸，露出一丝裂纹。
他是真的没想到，疏离她，冷淡，她可以插科打诨，粉饰太平。
现在被她这么一打岔，强行竖起的冷漠轻而易举被打碎。
霍景闻无奈的抬起头，扫了眼她身边碍眼少年，面无表情道：“唐老师每天都找你谈话，你说她能是喜欢你？”
霍景闻嘲讽人的境界比陆软软技高一筹，话落，圆脸少年两颊涨成猪肝色，顶着少年乌漆嘛黑的注视，灰溜溜回到自己座位上。
陆软软撞了装霍景闻手臂：“谢谢。”
少年垂着眼皮，“哦。”了一声。
“各种方面的感谢。”陆软软补充道：“我真的觉得你人挺好的，我其实在学校没什么朋友。”
陆软软伸出手，单方面握住少年覆有薄茧的手心：“我喜欢你，咱们能不能做个朋友呀。你来，就是我的唯一。”
少女的语气吊儿郎当的，狐狸眼似桃花瓣一般，璀然一笑，弯成月牙。
霍景闻心口一窒，分不清是不是临时标记带来的后遗症，只觉得胸腔胀满了一丝陌生的情绪。脸上强撑的自律瞬间分崩离析。
他沉默了三秒钟，声音略微喑哑，鬼使神差道：“嗯。”
*
九月中旬，一中举办运动会。
实验班的同学本来就比普通班少，运动会项目多，因此每个人几乎都被体委安排了参赛项目。
对于这种吃力不吃饭的事情，陆软软一向是能避就避。
但是这回不同，唐茹铁了心要让她德智体全面发展，强迫着上报了她的名字。
运动会这天。
霍景闻参加完八千米长跑回来，站在操场上没有动。
卫南扔给他一瓶水：“闻哥，江回那小子来海城了，咱们晚上聚一聚？”
霍景闻不置可否，拧开瓶盖，抬眸看向硅胶跑道起点。
下一项田径比赛是四百米短跑，比赛将在一分钟后举行。
跑道上站着一排人，陆软软穿着学校发下来的运动短裤，纤细的长腿宛若两根筷子似的，又细又直。
霍景闻收拾视线，脑海中晃出，少女最近两天唉声叹气的抱怨。
“我呢是个饭都吃不饱的人，跑步真的会死人啊。”
别人不信，霍景闻却有点担忧。
他薄唇紧抿，水都没来得及喝，漆黑的眸子冷不丁对上卫南的视线：“你……有没有零食？”
卫南莫名其妙摇摇头，摊手道：“闻哥，你饿了吗？”
霍景闻并没有立即回答，将整瓶矿泉水丢给卫南，往自动贩卖机走去。
艹，卫南头一回看见霍少买零食，瞪着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了一分钟，少年手中提着一个巨大的环保袋回来，卫南嘴角抽了抽，心说他该不会把自动贩卖机里的零食每样都打包了一份吧。
卫南嬉皮笑脸凑过去：“做什么这么客气。我又吃不下这么多？”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接。
霍景闻身形一晃，越过卫南的肩头，往赛道终点走去。
天气炎热，陆软软跑的非常缓慢，宛若垂垂老矣的老人慢踱步，花了足有十分钟才跑完四百米。
唐茹等在终点一言难尽，恨铁不成钢的看向她，。却发现陆软软的脸色不太对。
少女唇色泛白，鼻尖出气的频率特别快，宛若随时会窒息一般。
校医提着药箱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脸色不太好，回头冲唐茹劈头盖脸的骂道：“这位同学心脏不好，不能参加剧烈运动。你们让她跑步，孩子万一出事怎们办？”
唐茹大惊失色，指挥班委将陆软软背到校医室。
然而下一秒，一双骨肉漂亮的手臂伸过来：“我来。”
*
霍景闻将陆软软放在校医室的床上休息。
他脸色不太好，刚才少女的状态的确吓到他了。
这会儿见她没事，没好气的说：“你不能跑步为什么不和老师说清楚？”
陆软软其实没外表看起来没那么严重，她就是饿的。
但是眼前的少年显然不会相信，多说无益：“我说了啊，唐老师非要让我跑……”
少女嘴唇干裂，一脸菜色，霍景闻看着有些碍眼，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就仿佛戳破了气球，心有余悸，闷的慌。
他忍了忍，语气缓和了些：“饿不饿？”
陆软软下意识点头。
少年从兜内掏出一块巧克力，拨开包装纸。
递到她嘴边：“吃。”
陆软软：……
她真的好想吃下去！
冲系统问：【一块巧克力等于多少卡路里。】
等了半天，系统仿佛掉线了一般，一言不发。
霍景闻见她一动不动，抿唇道：“花不了多少钱，你实在过意不去，帮我把今天的作业做了吧。”
借口找的非常勉强，霍景闻脸上有些不自在。
如果不是想不到办法，令她吃饭的话，霍景闻绝不可能说出类似这种中二到极致的话。
陆软软看起来大大咧咧，自尊心却格外强，每回请她吃饭，她都会斩钉截铁拒绝。
后来霍景闻仔细分析了一下，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他请人吃饭的行为大概伤害到了少女不为贫穷折腰的自尊心。
另一边陆软软压根没有听清楚少年说了什么，她在心里飞快权衡了下吃下巧克力遭受到的电击程度。
抵抗不住诱惑，就着少年的手指珍惜的吃完了整块巧克力。
接下来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预想中的电击并没有到来，陆软软等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
瞪圆眼睛，她不死心的企图和系统取得联系。
【系统。】
【统统？】
【阿统？】
脑海中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陆软软慢半拍抬起头，盯住霍景闻的手指看了好半响，而后试探的凑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说：“你……能不能再喂我一块巧克力……”
“嗯。\"霍景闻这次回答非常迅速，薄唇翘了翘，快速拨开巧克力包装纸，喂入她的口中：“还吃吗，我买了很多零食。”
陆软软：……
啊啊啊啊，她死了，快落死了。
第二块巧克力下肚依旧没有遭受电击，陆软软这回胆子大了些，抄起少年买的薯片，扔入口中。
【警告，警告！卡路里摄入过量，三秒后，进入电击状态，1！2！3！】
陆软软：【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系统疑惑脸：【我一直都在。】
熟悉的电击落在身上，陆软软短暂分神过后，沉着脸重复问：【真的？】
系统：【疑？刚才难道发生过什么吗？】
陆软软眯着眼，冷不丁笑了下：【没什么，就是想检查你有没有擅离职守。】
系统：【呵，大可不必……如此刻薄。】
陆软软切断脑电波，这回看向霍景闻的目光，变得非常热情。
“姐妹，能不能再喂我吃点东西…”
霍景闻弯下腰，视线与少女平齐。
对方那双清澈的双眸里盛着星子般璀璨的期盼。
“真要我喂？”霍景闻意味深长的定在她微嘟的唇畔，声音有些低:“你自己不能吃吗？”
陆软软唇角笑容微僵，而后特别幽怨的看向他的手：“我本来吃不下，但是你的手呢，修长漂亮，赏心悦目，就……吃起来特别有胃口。”
“……”霍景闻的目光从自己的手指滑向少女张合的唇间，眸色暗了暗，思考了一瞬，低声说：“那……你想吃什么？”
陆软软毫不客气，指着少年从操场带来的零食，兴奋的说：“每样都要！”
霍景闻嘴角抽了抽，夹起一块薯片递过去。
*
穿来这个小世界第一次吃饱饭，陆软软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放学。
然而回到家后，唇角的笑便拉了下去。
祁言正在打电话，陆路守在他身边，两人脸色如出一辙难堪。
“爸，您不是清楚吗？我若回来，祁君容不下我。三年前软软为什么会出车祸？而江家的小omega发情，您……第一反应是对我们全然不信任”
“……”
“不必多说，伤害已经造成了，软软很好，我很好，陆路她……也很好。”
“……”
“抱歉，保重身体……您就当从来没生过我这个不孝子。”
祁言的通话已经接近尾声，挂完电话，回头恰好看见背着书包的陆软软。
他侧头与陆路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难堪的神色转瞬烟消云散。
“软软回来了。”祁言从阳台走过来，向往常一样招呼她吃饭：“过来吃饭。”
将陆家夫妇表情收入眼底，陆软软眼底掠了丝了然。
她并不是真正的十七岁，作为一个成年人，三年前的事情，对她根本造不成伤害。
然而祁言爱护女儿，过不去心中愧疚。他不提当年的事情，陆软软自然不会主动揭开伤疤。
三人若无其事吃完饭。
陆软软冲陆路、祁言打了声招呼准备上楼，陆路突然叫住她：“软软，江回来海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