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为何不逃
听了季清云的话后,顾轻欢从削着的木刺上分神睨了他一眼,手里的动作不停:“我若是要杀你,在你昏迷不醒之时把你往河里一推,倒也省了事,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何必费这大的劲。”
再者,谁是谁的救命恩人,还指不定呢!
季清云伤了脚,这悬崖底下又是危机重重,不说旁的,仅是生存便是难题一道,更莫论遇上野兽还是别的,真碰上了,那也只能等死。
季清云听出了顾轻欢的弦外之音,他打量了一下被清理过的伤口,苍白的唇瓣翘了翘,笑道:“如此,那本殿多谢郡主的不杀之恩了。”
他调整了一个更为舒服的位置之后,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了一抹深意,他看着顾轻欢,道:“为了感谢郡主的不杀之恩,本殿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都可以。”
闻言,顾轻欢削木棍的手一顿,她垂了垂眼睑,便又不动声色的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她不开口,季清云便一直一直的看着她,直到她手里的木刺快要削好了,直到季清云以为她不会问了,这才听到顾轻欢幽幽的开口道:“二殿下的六弦琴,哪来的?”
她娘亲的六弦琴,到底是怎么到了青蜀国去的?
顾轻欢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既然这二殿下许了她一个问题,那她便问了。
顾轻欢抬眸看向季清云,眸色幽深似墨,又似一口古井,目无波澜,却又不愿错过季清云面上的任何神情。
哪怕一丝丝,一点点,她都不愿错过。
季清云定定的看了顾轻欢一眼,心道果然!
那一夜的宴会上,他便觉得顾轻欢与那把六弦琴有关,今日一探,果然如此。
季清云没有移开目光,仍是看着顾轻欢的眼睛,道:“那是我师父的心爱之物。”
因此物罕见,他这才同师父讨了来玄厉皇朝,存了嘲弄人的心思罢了。
顾轻欢抿了抿唇,又追问道:“你师父是何人?他又是从何处寻得的这六弦琴的?”
季清云却是不准备回答顾轻欢的问题了,他戏谑道:“说好了一个问题的,郡主这便贪心了。”
顾轻欢垂了眼睑不说话了。
季清云却看着她,道:“郡主若是想知道,为何不随我回青蜀国,你当面问一问,岂不是更好?”
相信他师父若是见了这小郡主,定会欢喜的。
顾轻欢却嘲讽一笑,睨着季清云冷笑道:“二殿下要我同您一起到青蜀国去,是叫我过去送死吗?”
她可没忘,当初的鼠疫一战,可是她以牙还牙的。
她郡主的这个封号,便有那青蜀国的一半功劳。
她若是去了青蜀国,怕是会被活剥生吞了。
尽管顾轻欢没有明说,季清云却是懂了她的意思,他看着顾轻欢道:“郡主且放心,有本殿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顾轻欢冷笑,正要说话,便看到了一头黑瞎子缓缓走来,当下便是脸色一变,警惕性的伸手把搁在火旁烘烤的随身小包包拿了过来。
她一个弱质女子,季清云一个骨折的半残废,与这头黑瞎子硬碰硬怕是不能了。
她的随身小包包里藏有剧毒,只能毒攻。
否则,黑瞎子皮厚肉糙,她手上的那根木刺给它挠痒痒还差不多!
季清云也因为顾轻欢的动作而发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瞎子,顿时脸色猛的一变,他试着动了动那条受了伤的腿,发现腿疼钻心且无力支撑,不禁苦笑着让顾轻欢逃跑:“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顾轻欢一面盯着静静打量着这边的黑瞎子,一面让季清云闭嘴,她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了装有毒药的瓷瓶子,小声的问着季清云道:“你的准头如何?”
季清云虽与顾轻欢接触没多久,但从她的动作中隐约摸出了顾轻欢的意思,伸手从地上摸起一粒石子,道:“可百步穿杨。”
顾轻欢憋着一口气,紧盯着那头黑瞎子,见那头黑瞎子猛地站立了起来,她忙把手里的瓷瓶猛的掷向那头黑瞎子,急道:“快!”
随着顾轻欢的话音落下,季清云捏紧手里的石子猛的一掷,装了毒药粉的瓷瓶应声而碎,药粉撒了黑瞎子一脸。
许是他二人的动作带了攻击性,那头黑瞎子嘶吼着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顾轻欢暗暗喊糟,这毒性似乎还未发作,她倒是可以逃,那季清云只怕是要死在这头黑瞎子爪下了!
眼见黑瞎子越跑越近,顾轻欢果断的抓着木刺撒脚就跑!
她并未逃跑,而是跑到另一旁,意图把黑瞎子给引过来。
季清云大骇,朝她怒喝道:“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死!?”
“闭嘴吧你!”
顾轻欢怒道,朝黑瞎子挥了挥手上那带了攻击性的尖刺,又捡起石子掷向黑瞎子,终是惹怒了那头黑熊,黑瞎子转头朝她攻击了过去。
顾轻欢转身就跑,一直围着黑瞎子兜圈子。
黑瞎子察觉自己被戏耍了,怒吼了一声,很快便追上了顾轻欢,朝她拍了一掌。
顾轻欢一惊,忙举起手中的木棍来挡。
木棍被打断,顾轻欢被拍飞一米远,她强忍疼痛撑起身子,却止不住的呕了一口鲜血。
她拭了拭唇边的血迹,一边挣扎着后退,一边悬着心看着靠近的黑瞎子,心中焦急万分,那毒药怎么还未起效?
不应该啊!
就在黑瞎子临近了,一掌便能把顾轻欢拍死之时,黑瞎子嘶吼了一声,猛的向顾轻欢扑了过来。
顾轻欢一个翻身滚到一旁躲了过去,那黑瞎子却是倒地不起了,扑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哀嚎着,看来是药性起效了。
顾轻欢挣扎着躲到一旁耐心的等着,她身上被黑瞎子打过的地方鲜血淋漓,破烂的骑装被血染红,看起来狼狈不已,又可怖万分。
所幸有木棍阻挡了一下,否则她身上的皮肉怕是被要被熊爪子剜掉厚厚的一层。
顾轻欢瘫坐在地歇了好一会,打量了一下自己胸前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痛的冷汗淋漓。
待那黑瞎子没了气息,她这才挣扎着回到火堆旁拾起自己削木棍的匕首,又复而回到黑瞎子边上,把黑瞎子身上的毛发一点一点的切下来,用石子压了放到风向处。
季清云看着顾轻欢的脸上身上粘满了鲜血及灰尘,又见她伤的不轻,头一次没有翘起了唇角,反是抿唇问道:“你……为什么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