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爆发
爆发
什么叫身在地狱?
艾可麻木地想,眼前的一切,就是地狱。
黑夜里一只只血红的眼珠,似恶鬼的使者,怪叫着冲进人群,放肆地啄咬,带出丝丝的血花,献祭般疯狂的屠戮……
人们尖叫着,不断地挥舞棍棒躲避,陆续从车内跑出来,可转瞬,又被等在外面的乌鸦群吞噬……
火光中辰曦倒下的身影,安爷爷悲痛欲绝的脸,失踪的阿真,锥胸顿足的小泽……
艾可似乎听不到声音,她只感觉脑子瞬间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冻住了她所有的反应。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嘲笑。看吧!就算你再努力又能如何,渺小的人类,你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命运的安排。
不…不!不该这样的!
一股热流腾地冲向脑门,尖锐的疼痛似电流般瞬间侵蚀她的五脏六腑,令她痛苦地倒地翻滚。一瞬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那团光芒,一股温热的暖流包围了自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在身体里生长,改造…
艾可感觉时间仿佛过了很久,直到她的手不再颤抖,痛苦的表情渐渐变得平静。缓缓站起身,拎着一把唐刀利落地跳下车,不顾身后其他人惊恐的呼喊,踩着心跳声,向着辰曦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一步。
黑压压的乌鸦群怪叫着俯冲过来,拉长的舌尖带着令人作呕的恶臭,尖锐的爪牙逐渐逼近……
两步。
手中寒光绚烂,刀锋划过之处,隐隐有风流动,长发略过脸颊,露出一张精致却苍白的脸……
三步。
艾可站定,漆黑的眼眸中丝丝蓝光滑过,双眼猛地看向面前的火堆!
熊熊的火光立时冲天而起,似炽热的岩浆,奔腾着,咆哮着,席卷了整个天空!顷刻之间,空中的所有飞鸟都被这炽热大火吞噬,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化成了飞灰……
夜晚,瞬间白昼。
四下奔逃的人们被眼前的一切,惊的呆愣在原地,炽热又神圣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抬手挡住眼睛。
待耀眼的光芒散尽,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如果不是地上的乌鸦尸体和哀嚎的人群,还有漫天散落下来的点点星火,众人一定以为自己做了场噩梦。
随着火光的消散,艾可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身体仿佛没了灵魂,渐渐倒下。
次日清晨,安爷爷再次给辰曦和小真换了药,又让阿凯在车上煮了些解毒化瘀的草药,给那些受伤的村民送了过去。
“安爷爷,您去吃口东西吧,我来照看他们。”小泽端着做好的饭走了过来,替换安爷爷休息。
“哎,好,一会儿别忘把针拔了,再给你师父换换药……”
“您放心,我记住了,快去休息吧。”
小泽在矮凳上坐下来,看着昏睡的艾可辰曦两个人,叹了口气,转身扶着妹妹坐起,慢慢喂着她喝粥。
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小泽还是觉得不太真实。先是妹妹被乌鸦拖了下去,转眼就不见了,他被阿凯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
而后艾姐姐就像变了一个人,眼那眼神陌生又恐怖,然后突然爆起的大火,燎原般的烧死了所有乌鸦,她也倒下了。
他们赶忙下车救起受伤的师父和艾姐姐,回到车上不久,小真也被那个莲娜扶着送了回来。
听妹妹描述,她掉下车之后,被躲在车底的莲娜拖了过去,又用盖车的篷布护住两人身体,这才躲过了一劫。只不过掉下来的时候,小真胳膊着地,骨头脱臼还有些擦伤,安爷爷已经给正过来了,又上了药,已无大碍。
师父的身上的伤口不大,但非常多。大大小小的抓伤啄咬伤遍布全身,他和安爷爷一起,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将所有伤口都处理完毕。
艾姐姐的伤倒是不多,就手臂几处。可已经快一天了,人还是安静的如睡着了一般,毫无反应。
学着安爷爷的按摩手法,小泽轻轻地按揉艾可的头部,希望能有些作用……
傍晚,落日的余晖金灿灿的,肆意的洒满了大地。原始森林连绵不绝,在金色的光芒中美得像副油画。
可没人有心情欣赏这景色。
经过昨晚噩梦般的惨烈,所有人都有些惧怕黑夜的到来。于是大伙商议过后,清理出入口,车队一字排开,便于紧急逃生,并安排几个青壮年轮流的四下巡逻。
“小伙子,安大夫这会儿有空吗?”一位身形瘦弱的老奶奶走过来问阿凯。
“哦,安爷爷在休息,您有什么事吗?”阿凯挠挠头。
“我那小孙子从下午就开始发热,我想请安大夫再给孩子看看……不知道安大夫有没有空……”老奶奶知道安大夫已经忙了一天了,有些不好意思打扰。
门帘掀开,安爷爷扶着梯子走了下来,“孩子怎么了?走,我跟你去看看。”
“哎!好好,多谢安大夫,给您添麻烦了……”
小车内躺了一个小孩子,六七岁的样子,第一次见的时候白白净净的,此时却脸色发红,嘴唇有些干裂,眼睛半睁着,已经分不清来人是谁。
安爷爷给孩子号完脉,有在身上四处查了查,摸着胡子表情有些凝重。
“安大夫,您就直说吧,我孙子是得了什么病了……”老奶奶看着安大夫表情,心里突地紧张。
“他最近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或者水了吗?”
老奶奶回想了一下,“没有,这我敢肯定。我可以随便对付一口,可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了,进他嘴里的东西我都很小心,都是干净的。”
安爷爷更疑惑了,忽然想到了什么,拉起孩子的袖子,看到那个被乌鸦抓伤的一条口子,微微有些红肿。
安爷爷再次询问,“他这两天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老奶奶直摇头说没有,而后,又不确定的问,“昨天那个乌鸦……”
安爷爷一惊,“这孩子沾到乌鸦血了?”
老奶奶有些不明白,“啊,啊,是,他们砍死一只乌鸦,血刚好溅到我孙子眼睛里了……但,但我当时就拿水冲洗了……”
安爷爷背着手来回走,心里却有些不安:这乌鸦的血,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