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25

太宰治始终记得,他答应了织田作要?成为救人的一方。

继卸任“内务省监察官”一职的两年后,太宰治加入了武装侦探社。

有着“两年前曾担任内务省的监察官”这一名头,虽说没能免去入社考试,但加入的还算顺利。

从此兢(浑)兢(水)业(摸)业(鱼)的工作了两年。

相比曾经港口|黑|手|党|的工作、以及后来的监察官工作,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内容要简单许多,但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真的琐碎得烦人。

“太宰先生早上好!”刚加入侦探社没几天的中岛敦,积极地和救助自己的青年打招呼。

“敦,已经九点了!不是早上好!”国木田很快纠正道。

“嘻嘻。”又一次上班迟到的太宰治,顶着国木田的怒火,被社长叫去了办公室,侦探社的核心江户川乱步也在。

“社长,乱步先生。”太宰治笑着打了招呼,便坐下了。

“太宰。”福泽谕吉将一份文件推至太宰治面前:“内务省发来申请,希望你前去协助咒术科。”

“不要?哦,这件事的话?,两天前我已经回绝种田部长了。”太宰治脸色不变。

种田两天前曾联络过他,告知他:羂索匿伏四年又开始搞事情了。这回借由加茂宪伦的身份,搞了个“死灭回游”出来,撑不住啊!求帮忙啊!

现在将协助请求送来侦探社,想来是认为如此他就会妥协答应吧?

太宰治都快给气笑了。

“这样吗?”福泽谕吉是宽和的人,真正将“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发挥到了|极致,他并不勉强:“我了解了,我会?将申请回绝。”

“哇啊,有劳社长啦。”太宰治离开办公室,倒是没有忽略侦探社的核心看向他的古怪眼神。

怎么说呢?

能让乱步先生睁开眼睛,自己果然好厉害![扠腰.jpg]

仍旧是工作?内容满是琐碎的一天——

案件中少得可怜到令人难过的情报被送到江户川乱步面前,他接过那薄薄的几张纸,戴上了眼镜发动“异能力”。

「超推理」。

寥寥无几的信息在江户川乱步的大脑中飞快排列组合,无数个假设被一一否决,有可能和委托产生联系的信息他也没有放过。

在侦探社其他人看来,黑发碧瞳的青年只是盯着资料看了不到半分钟,便取下了眼镜,眼睛微微睁开。

“不行,信息太少了。”他说。

躺在沙发上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杂志里的太宰治扯了扯唇角——糟糕,不知道现在翘班来不来得及?

原本信心?十足的国木田皱起了眉头,话?语里充满了惊讶:“连乱步先生也推理不出来吗?”

江户川乱步拿了一块粗点心塞在嘴里,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作势要跑的黑发青年:“太宰。”

“咦——!在!”太宰治假装无事发生的坐回了原位,乖巧地像个等待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他笑嘻嘻地望向侦探:“乱步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这次委托你和我一起去调查。”江户川乱步言简意赅道。

太宰治挑了挑眉,正要开口,国木田不赞同的话?音率先给力的响起:“乱步先生,还是换我来吧。”

国木田说完,特意瞥了一眼故作?无辜的太宰治,冷哼了声。

在国木田看来,他的搭档工作态度极不端正,指不定任务途中就找条河自杀去了。那乱步先生怎么办?他们乱步先生可是连地铁都不会?坐的宝宝呢。

太宰治顺势躺回沙发,心?里开心?的不得了,嘴上非得委委屈屈地来一句:“既然国木田君不相信我,那就国木田君去好了呀。人家没关系啦,人家会?坚强的!”

如果他嘴角的笑容能收敛几分,国木田可能还会?愧疚一下。

“你这个自|杀|狂!绷带浪费装置!知道每次打捞你需要?花侦探社多少钱嘛?!”国木田紧紧攥着钢笔,指着桌上堆成小山似的文件:“偷懒够久了,快处理工作啊!”

吼完,国木田心累的嘟囔道:“真不知道当初内务省是怎么让这家伙入职的,看中这家伙独特的自|杀|品味吗?”

江户川乱步瞥了眼不要?太开心?的太宰治,擦了擦手上的糯米粉,起身,一锤定音道:“太宰,走了。”

“……嗨嗨。”太宰治气若游丝,宛若一条咸鱼,不情不愿地跟上已经走到门边的侦探。

半只脚跨出门外,太宰治忽然转过来,对国木田做了个鬼脸。

咔嚓!

一支钢笔宣布阵|亡,享年三天十二小时。

///

完成委托回去的时候,恰好是黄昏,夕阳被堆叠的云层推着降落,映红了大半片天空。

此情此景,太宰治忽然停住脚步,沉默片刻,他说:“乱步先生的话?,在侦探社时,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江户川乱步走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一个大大的零食袋子和一瓶波子汽水:“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

“说的也是,我问了蠢问题。”太宰治轻声呢喃着,橙红色的霞光落入他眼里,如有火光跳跃:“毕竟乱步先生的「超推理」可是最强的异能力呀。”

江户川乱步闻言歪头看向他。

黑发青年唇角噙着缱绻的笑意,咏叹调的感慨道:“啊~不管过了多久,这条河依旧这么的美丽。”

江户川乱步瞟了一眼没什么特点的河面,淡淡道:“名侦探是不会?把你捞上来的。还有,你知道的吧,太宰,名侦探有话?……”

扑通——!

江户川乱步话?音未落,人型生物的坠落高高地溅起了水花,甚至有几滴水珠落在了他的脸上。

“……”

江户川乱步冷静地擦去脸上的水珠,晃了晃波子汽水。浅色的汽水在瓶中轻轻晃动,不甚清晰地映出他的面庞,还有一闪而过的碧色。

江户川乱步移开视线,不久前跳进河里的太宰治只剩下了河里若隐若现的黑色影子,名侦探摸摸袖口,毫无意外地摸出一个定位器。

“……”

怎么说呢?

就,不愧是太宰治吧。

太宰治被名侦探找来的人,好像打鱼一样的从河里打捞上岸。

被救起的太宰治心里抱怨着,缓缓睁开眼,看见了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江户川乱步。

“咳咳咳!”太宰治立刻故作?虚弱无力,将“我真是好柔弱哦”摆在脸上,企图唤起名侦探的怜爱之心?。

可惜,江户川乱步从来不是怜惜|娇|花的主,再说太宰治也从来不是|娇|花。

“太宰。”

名侦探睁开那双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睛。

“侦探社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能填补你心?中孤独的东西,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

侦探的嗓音似乎与逝去的友人重叠在了一起。

太宰治忽然有些?无聊。

“乱步先生又怎么知道我在找什么呢?”

没有人教过江户川乱步类似“不能这样做”、“不能这样说”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规则。

不,或许是有人教过的,可侦探先生从不懂那有什么用处。

每当黑发碧眼的侦探理所当然地说到“这不是很容易就能看出来吗?”,人们便因为自己的愚蠢无知感到羞恼愤怒,亦或者是哑口无言。

他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替自己的愚昧无知裹上遮|羞|布,也不明白人们为什么要?维持着表面的虚假。

江户川乱步的世界简单明了,他想到什么,想说就说出来,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他看不透的事物。

……不,还是有的。

“我看不透太宰治。”

江户川乱步曾于两年前,这样对社长福泽谕吉说道。

“太宰,你不是那些蠢货。”江户川乱步说:“你明白的,维持侦探社大家的不是那种在外的东西,而?是摸不着看不见的、更为深刻的存在。你也身处其中,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名侦探说:“去吧,太宰,你应该去的。”

江户川乱步以他独有的方式,推了他们侦探社的胆小鬼一把。

去看看吧,

好的坏的,又不吃亏的。

///

去是一定要?去的。

从内务省发申请到侦探社,太宰治就十分清楚自己必然是要走这一遭的。

太宰治临行前,向社长福泽谕吉要?走了中岛敦。按他的想法,不管怎么说,把中岛敦留在横滨都太过危险了。

若是发生什么,身在东京的他会?处理不及。

不要?小看几十分钟的路程,那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

他并非不信任侦探社的大家,反而?正是因为信任着,才非常清楚的知道,当危险来临,他们会拼着命护住中岛敦。

“注意安全。”福泽谕吉这样嘱咐说:“若是为难,立刻回来也无妨,内务省我自有办法应对。”

“嗨嗨。”太宰治应着,内务省派来的车已经停在了侦探社楼下,招呼上白发少年下楼:“走了哦,敦君。”

“啊?嗨!”中岛敦颤巍巍地跟上,又战战兢兢地坐进昂贵的、卖|了他都赔不起的车子里:“太、太太太宰先生!我害怕QAQ”

太宰治怡然自得,笑眯眯比划说:“没什么可怕的哦,也就比龙潭虎穴可怕一点点啦。”

中岛敦:“呜呜呜这、这是安慰嘛QAQ?!”

“当然不是。”太宰治耸了耸肩,眼看着中岛敦更加崩溃了,摊开手掌道:“哎呀呀~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实在不行就跑路咯。”

“可是……”中岛敦抽抽搭搭说:“我听说咒术科的负责人特别特别可怕,看谁不|爽|就|杀|了|吃|肉|呜哇!”

太宰治:“……”哦,那确实挺吓孩子的。

微微叹了口气,太宰治伸手|揉|了把中岛敦的头发:“不需要?害怕哦,这对敦君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可以使自己成长的机会。”

闻言,中岛敦反复深呼吸:“嗯,我会?努力的,太宰先生!”

抵达目的地。

太宰治带着小朋友下车,迎面而来的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夏油杰。

挑了挑眉,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武装侦探社社员太宰治,这位是社员中岛敦。”

“你好,我是夏油杰,咒术科职员。”夏油杰说完,温润的微笑起来:“其实,太宰先生是认识我的吧?”

不给太宰治反驳的机会,夏油杰紧接着颔首道:“我很感谢太宰先生四年前的救助。”

太宰治抿唇笑了下,并不对那番话做出任何回应,而?是说:“所以呢?他记起来了,是吗?”

夏油杰笑着道:“人总可以为“爱”找到除长相厮守以外的、不同的路。而?悟为“爱”找寻的路,落在我们这些?人眼里,近乎等同于祭|献了他自己。”

闻言,太宰治敷衍的扬了扬唇角,无情而?又冷酷的说:“他乐在其中,不是吗?”

既然本人乐在其中,又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宰给乱步先生黏定位器,是怕自己入水的时间,乱步先生真的会走丢2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