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熙回来后知道自己有小礼物，嘴上说着不稀罕，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楚宁的手，有用络子编的流苏穗，是什么呢？

“喽，给你做的书签。”

是个又威武又可爱的猴子形象，画的很逼真，剪得也精致，配上流苏穗，拿在手里太喜欢了。

“这是什么猴？”有点人的样子。

楚宁给他科普，“它是美猴王孙悟空，很厉害的，法术高超，能降妖除怪……”

没听过，不会是瞎编的吧。程易熙狐疑地看着她，可真的太好看了。楚宁用了动漫的画法，脑袋大大，身子小小，最讨小孩子的欢心。尤其是头顶的凤翅紫金冠和手里拿的那根金箍棒实在太过威风，程易熙小心翼翼拿着，嘴上憋了半天，才很不自然地冒出了个“谢谢”。

晚上程御来给程易熙查看功课的时候，就发现这张书签被摆在了书桌中央最显眼的位置。程易熙一刻钟的功夫，抬眼看了三次。

程御批评他不专心，警告他再分心就没收这个东西。

程易熙最听程御的话，他乖乖地把书签收到他的背包里，动作很温柔。因为是用剪的，程易熙生怕碰坏了美猴王的那顶超级威风的凤翅紫金冠。

确定放好了，程易熙趁机问道，“哥，我的是会七十二变的美猴王，她的是一只会吐泡泡的小猪仔，那你的是什么？”

应该也是又好玩又好看的东西吧。

“她”当然是指楚宁。

程御紧抿着唇，他下午才帮她提了诗，但制书签时，楚宁只做了两张，并没有他的份。

不知为什么，程御的心里有点闷。

许久等不到回答，难道做的样式格外特别？“哥，你的书签不会更加别出心裁吧。那过段时间，我能和你换着用吗？”

程御低头看他，只一个平静的眼神就把好奇心爆棚的小话痨盯在了座椅上，老老实实地继续写功课，不敢再多废话。

心想：哥哥什么时候变小气了，以前不这样的。

程易熙闭上小嘴开始安安静静地写功课，程御神思飘远，他想起自打上回楚宁给他送了碗绿豆汤后，似乎再没有送过。

当时以为她又要做什么糟污事，自己很是不耐烦，冷淡地关了门。

那碗汤最后也没喝，次日一整碗又送回到厨房去，楚宁定是知道的。

程御有些心虚，楚宁是不是因此不敢做册签给他，怕又被他拒绝，所以才只做了两份？

连熙儿都有呢，没道理会缺了他的。

是了，定是因为这样。

少年人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他的书也缺册签呢。

……

次日，程易熙特地带上他刚得的礼物，夹在了夫子要教的书里。他一打开，逼真形象的孙悟空就出现在眼前。坐他身边的崔浩第一个看见，眼睛一下直了，连忙伸长了脖子凑过去，“易熙，易熙，你这是什么？”

程易熙装作淡定的样子，张着小嘴介绍，“这叫书签。”

“书签？就是册签吗？”大周的册签都大多是用绢布，或是铜尺。虽然绢布比以前的竹片轻便些，但是转来换去都是那些样子，没有这个来得好看。铜尺就更不用说，携带不便，架在书里生硬得很，少有美感。

而且这只猴也太特别了，崔浩好奇，“这棒子是他的武器吗？”

程易熙已经对孙悟空有了不少了解，他重重点头，“恩，这叫‘金箍棒’，可厉害了，能变大变长，长到天上去，还能降妖除魔，打得那些坏人落花流水。”

崔浩惊诧地张大嘴巴，“你哪儿买的，我也想要。”

程易熙骄傲地合上，“这天下独一份儿，只有我有。”

“你娘做的？”不是

“你……哥哥做的？”不是

“不会是那个坏女人做的吧？”

程易熙上扬的眉梢又落回来，“坏女人”是他和崔浩闲余时候说的。哥哥教育他，君子不能在背后说别人长短。但是楚宁以前太坏了，做了好多坏事，对娘态度恶劣，还想偷走他的书。程易熙讨厌她，当着哥哥的面不能说，崔浩就成了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讲到义愤填膺处，崔浩还帮着他一起斥责。

不过，“她……她现在还好吧。”会做好吃的，也不偷奸耍滑，还给他送礼物。男子汉心胸宽广，要懂得学会原谅别人的过错。对，他要原谅楚宁以前做的错事。

而且，楚宁说了，不能把她在家里做的那些东西拿到外面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君子应该重诺，答应了别人的事要说到做到才行。

即便崔浩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于是换了说法，“不是自己做的，这个册签是我家里人在一个小摊上买的，现在好像没了，所以这个孙悟空样式的是最后一个。”

“那……你能卖我吗？”崔浩眨眨眼睛，“我拿你最喜欢的那支笔和你换，或者其它的随你挑。”

不行，程易熙才不答应呢。

“这样，过两日我把另一只小猪仔的借来，这只孙悟空就借你用，好不好。”

“恩！一言为定。”

楚宁不知道程易熙在学堂这番低调的炫耀，也不知道这傲娇的小屁孩已经把她从“冷宫”里放了出来，成为正常交流相处的人。

画做好了，经过晾晒，颜料和字迹也都干透了。

等把家里的杂活都做清楚，楚宁动作轻缓地将画卷好，出门去。

京都的商铺数不胜数，却不是每个经商的都能像好绣坊的秦掌柜那样真诚可靠。楚宁记起秦掌柜上次说苏记底下除了好绣坊还有几家铺子，或许可以找秦掌柜问问。

楚宁往熟悉的方向去。

秦掌柜老远就看到楚宁的身影，他让伙计沏了壶茶，人也就到了。

“姑娘，可是又绣了新花样？”不过，看手里拿的，应该是书画才对。

楚宁缓缓道，“不是绣样，我想先询问掌柜几件事。”

“姑娘请说。”

“我观店外的匾额上有一朵兰花的标示，这可是您口中‘苏记’的特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