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放不下

花烟许久都没吃到此处的芙蓉糕了,想念极了,恰一吃到,满口香甜松软。

“这糕点当真是美味,不知,是哪家店铺的?”

花烟如是明知故问,说起来也是不大好,但花烟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这糕点?姑娘说笑了,这是我家岳丈做的,我家娘子这几日有了身孕,就爱吃这些,岳丈就送了好些来。”

花烟这才发觉,原思雨瞧着丰腴了好些竟然是因为有了身孕。

“原来夫人是有喜了,恭喜恭喜啊。”

“谢谢客官吉言了。若是客官喜欢,可以带着些走,正好我爹准备了许多,我一个人也是吃不完的,时间久了,怕是要坏了呢。”

此刻思雨面上都是幸福笑意,花烟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毕竟如今她现在有身孕,若是叫她再奔波实在是不方便,且夫妻二人经营这样的绸缎铺子也是足够忙碌了,花烟也是不好意思在说些什么了,只带着那些布匹便是离开了。

思雨热情,还是给花烟装了些糕点放在那布料中。

只是,花烟这糕点铺子怕是要泡汤了,如是想着还有些难过。

不觉间,花烟也是转到了瓦子处,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瓦子这时候倒是热闹的极了,耍皮影的,耍傀儡的,杂耍戏班子,还有许许多多玩意儿,热闹极了,花烟没怎么来过这地方,却也被此处这热闹的氛围所吸引,这样的地方,烟火气如此十足,倒是实在不合适糕点一类。

这地方,大概更加适合些冰糖葫芦,更适合一些平淡的食物,糕点那些精致食物,似乎并不合适这个地方。

花烟决定了,自己的那家小铺子,应该要做些汤圆馄饨一类吃食,这样才合适此处的风华。

花烟最最喜欢的便是汤圆一类,这地方,除了能吃汤圆,还有馄饨饺子,等来往的游客饿了,来吃上一碗,才是最好的。

至于厨子,花烟倒是并不如何着急了,叶寄北给的那饺子和羊肉汤的配方,现在还用得上,只是不知为何,花烟此刻忽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了。

大约是瞧着旁人家庭美满幸福,忽而想到自己,想到念经的师傅,想到死去的素素,忽然有些孤单。

此刻身边,大多是些来往的客人,都是一大家子,瞧着很是温暖的模样。

花烟忽而想到了儿时。

“师傅,以后阿烟长大了,便是要让师傅和素素过上好日子,日后师傅有什么愿望,阿烟都会帮助师傅实现的。”

“师傅没有什么愿望,师傅希望你和素素都好好的长大,以后嫁给你们心爱的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师傅还希望天下太平,国泰明安。”

“好,师傅,阿烟记得了。”

花烟那是很小很小,并不晓得什么叫国泰民安,也不晓得什么叫天下太平,然而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花烟那时觉得师傅说什么都是对的。

“女儿也记得了。”

那时素素也小声道。

如今想起来,恍若隔世,花烟没能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也没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素素也没能好好长大,天下也没能太平,如今连师傅,都早就放下了心中所期待。

万物如白驹过隙,眨眼功夫,都过去了这些年,愿望不曾实现,许下愿望之人,也七零八落,总归不得美满,花烟只觉再偌大天地间,甚至连个家都没有,花烟踌躇了许久,只是回到了月府上。

还不算得太晚,花烟回去之时,师傅屋内的灯火仍旧通明,花烟偶尔还听得一阵念经声音,花烟是不信佛的,也不大晓得这说的是什么,只轻轻敲门。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

屋内的木鱼声停了下来。

“何人?”

“师傅,是我。”

不知为何,花烟却不由得生出些紧张来。

“进来吧。”

花烟听得屋内传来一阵叹息。

花烟还是推门进了去,只见师傅仍旧跪坐在佛前,仍旧是原本那一身罗裙,手中敲着木鱼,一颗一颗的捻着佛珠,双目微微闭上,很是虔诚模样。

“你来了。”

“嗯。”

花烟不说话,只静静听着师傅敲木鱼念经的声音,忽然感受到一阵温暖,不知为何,却湿润了眼角。

许久都不曾感受到这般的温暖,即使两人相顾无言,不知过了多久,花烟才听那木鱼声逐渐平静了下来。

“师傅,怎得不敲了?”

花烟问道。

“夜深了,休息吧,今夜阿烟和我一起睡吧,我给你讲一讲,我和那人的故事。”

师傅笑着摸了摸花烟的头,眼神中却是藏不住的疲倦。

这是花烟重生后,师傅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知为何,花烟又是湿润了眼眶。

若是素素在,一定不会像是花烟一样没用的。

“好。”

花烟从不曾听师傅说起过她和那个月生的故事,原在花烟险种一早就将这人定为是负心汉了,也没什么可以狡辩的了。

花烟熄灭了烛火,只听得屋外似乎有蝉鸣,大约是夏季要来了,忽而又是一阵雨声,落在屋檐上,似乎青石瓦的屋檐雨声同琉璃瓦不同,更沉闷些的声音,又或者是今夜的雨不如昨夜急。

“阿烟,我遇上那人的时候,是十六岁,比你而今,还要小些。”

花烟知道师傅十八岁生下素素,十九岁捡到自己。

“那时,他还不是个尚书,不过是个穷小子,那时我在长相思跳舞,年少成名,无数王孙贵族要为我赎身,一掷千金,我不为所动,只想着要一生一世的跳舞,不愿意嫁人,他那时来赶考,被同窗带来了长相思,只敢怯怯缩在角落喝茶,不敢抬头看我,也不敢看任何一位姑娘,只低着头,偶尔念几句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