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见庶妹,绵里藏针
清新恬静的安神香伴着缕缕白烟在屋内缓缓升起,这是沈书闲特地为沈老夫人准备的香粉,有提神安神舒心之效。
她走上前在沈老夫人的颈椎多处穴位上按摩,这招推拿之术可治疗偏头疼的毛病。
“这些年来,你在乡下学了不少。”沈老夫人和蔼的望着沈书闲,俨然一副慈祥模样。
“能够为祖母尽孝,是孙女的福气。”沈书闲恭敬回答,一字一句让人挑不出错。
其实,当年母亲生下她之时,沈老夫人曾多次嫌弃她是女孩,奈何母亲贵为郡主,沈宗又在晋升的关键时刻,沈老夫人不敢得罪,也不好多说,只能暗自生气,私底下却将自己的外甥女乔姨娘纳入府。
母亲离世那年,沈宗的前途已然被铺的平坦,于是在乔姨娘的挑拨下,沈老夫人默认了将沈书闲送入乡下。
沈老夫人对自己有多不喜,沈书闲心里有数,如今这般慈爱,无非就是因为自己的推拿之术能够让她睡个好觉。
“鸾儿给祖母请安!”
还未见人影便听见远处传来的少女娇憨声,不用猜沈书闲都知道,外面这人应该就是她的妹妹——沈鸾儿。
沈鸾儿身着一袭水蓝色长裙,外披同色绣花外衣,头上戴着一支淡黄色蝴蝶钗,年纪不大,但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颇有大家小姐的典范。
如果不是这张脸长得太像乔姨娘,根本看不出她只是一个庶女,可见,为了培养她,乔姨娘费了不少功夫。
沈书闲在打量沈鸾儿的同时,沈鸾儿也在打量她。
好一张出尘脱俗的脸,一颦一笑一嗔皆让人不由在她身上停留,这样容貌堪为人间尤物,不仅男子见了免不得多看几分,就连那位京城第一美人雪衣郡主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一袭素衣都无法遮掩的美,若是穿上华服,那还了得。
“大姐姐安!沈鸾儿用力的揪紧手帕一角,冲着沈书闲甜甜一笑,水灵灵的一双小鹿眼天真又无邪,莫名的让人觉得亲近。
“这位便是鸾儿妹妹吧?妹妹好!”
“听闻姐姐昨日归来,妹妹早想前往探望,奈何这几日祖母头疼难耐,妹妹一直在慈安寺为祖母抄写经文祈求祖母安康,昨夜归来时,天色已晚,担心叨扰姐姐安宁,便未前往,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沈书闲唇瓣微抿,嘴角的笑意逐渐浓了几分。
沈鸾儿方才的一番话,根本没有必要跟自己解释,她刚回家,作为庶妹未来探望,虽说于理不合,但乔姨娘执掌府中中馈,旁人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经沈鸾儿这么一解释,事情可就变味了,她的这位妹妹,比起乔姨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厉害的很。
瞧着柔柔弱弱的,话中绵里带刺,一个不慎,就被会扎得血流不止。
“妹妹说笑了,姐姐这些年虽然在乡下,但规矩还是懂的,我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妹妹无需特地拜见,更何况你还是为了祖母的安康,姐姐非但不会怪罪,还得多谢妹妹这些年来帮姐姐在祖母面前尽孝。”
沈书闲友好的挽起沈鸾儿的手臂,笑眯眯的看着她面色僵硬,就连脸上的妆粉都有了裂痕,却只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姐姐真会开玩笑,我也是祖母的孙女,给祖母尽孝,乃本分。”她刻意的咬重‘本分’二字,暗暗的将手臂从沈书闲的怀里抽开。
这是一场无声的厮杀,沈书闲心中大致对这个二妹妹有了了解。
沈老夫人左手拉着沈书闲,右手牵起沈鸾儿,将姐妹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开心的说:“原以为你们姐妹二人多年未见会心生隔阂,如今看到你们这般我也就放心了。”
“沈家虽然祖上务农,但你们父亲如今在朝为官,该懂得规矩得懂,只有一家人齐心协力,沈家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一切以沈家利益为主,你们可要记牢了,听到了吗?”
“孙女谨遵祖母教诲!”二人异口同声道。
“鸾儿,你刚从慈安寺回来,身上带着福气,荣儿昨日又病了,你快去看看他,见到你这个姐姐,兴许能好的快些。”
沈鸾儿有些不愿,祖母让她离开,却留下沈书闲,不知为何,她的心莫名不安。
“鸾儿?在想什么呢?”
沈鸾儿迅速整理心情,“鸾儿告退。”
离开前,她将自己的贴身丫鬟迎春留在寿安堂。
“闲儿。”沈老夫人亲昵的拉着沈书闲在自己的旁边落座。
“祖母有何吩咐?”
“还是闲儿聪明懂事,不愧是我们沈府唯一的嫡女。”
沈书闲表面笑嘻嘻,心里呵呵哒。
方才祖母突然提起“一切要以沈家利益为主”,说话期间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她就知道,接下来定无好事。
“谢祖母夸奖,能为祖母分忧解难是孙女的福气。”沈书闲乖巧的说。
“闲儿可还记得宣平侯温家?”
沈书闲眸光微顿,宣平侯温家,乃母亲生前给她订下的夫家。
听闻宣平侯夫人与母亲是闺中好友,宣平侯夫人产下一子后,二人曾约定,若今后母亲生下女孩儿便结为姻亲。
不久后宣平侯夫人便因产后血崩而亡,但宣平侯是个重诺之人,一直记得亡妻与母亲的这场约定,于是在沈书闲出生那年,亲自上门定下了这门婚约。
母亲离世后,沈书闲便被送往乡下,这些年来众人似乎都遗忘了这场婚约,以前她年纪还小,倒也不急,如今已然及笄,既已定下婚约,也是时候有个结果。
“闲儿啊,你也知道,宣平侯不是一般人家,我沈家与之相差太大,若将你贸然嫁入宣平侯府恐有不妥,祖母的意思你明白吧?”
“祖母是想让孙女主动提起退婚?可是宣平侯命人传话?”
沈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屋内的下人退下。
“宣平侯一言九鼎,最重信义,自然是不会提出退婚,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这些年一直住在乡下,对京城情况不了解,祖母希望你以大局为重。”
沈书闲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一如既往的和颜悦色,“祖母想让孙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