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鸡儆猴
流云纹锦虽算不上是贡品,但却是夏季最抢手的布料,透气轻薄,摸上去凉丝丝的,是苦夏人士必备的。但又因制造工艺难,产量少,市面上少有成品,恰好许家名下的布庄就有进这布料。
晚歌能拿得出来,大概是因为她拿回了许家的家产。
想到这,林芝眼里的笑意更深,“我这做舅母的还没给你见面礼,你倒先给我了。”
许晚歌冲她眨眼,狡黠的道,“我这是在贿赂,十年都没回舅舅你们的信件,如今想来是我年少不知事,还望舅母和表哥们在舅舅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顾承听了这话,故意板起脸,“怎么不直接贿赂我?”
许晚歌谄媚的过来替他捶肩,“我这不是多重保险嘛。”
顾承脸色稍霁,“力度重点。”
“好嘞。”
嬉笑间,几人越来越放得开,亲似一家人。
许晚歌听着身边的欢声笑语,眼睛一直笑得似月芽一样弯着。
她打心底里觉得高兴。
上辈子,听信了姑母的话,错过了这天伦之乐,今生她不打算再重滔覆辙。
翌日。
许晚歌打着寻马之恩到方府送礼,却被方府家丁以“传染病”的理由拒之门外,方寒更是借口不见。
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许晚歌气得抿了抿唇,心底直骂方寒是“呆子”。
见不到方寒,许晚歌也不在方府多逗留便离开了。
方府门内,方寒望着许晚歌远去的背影,手紧了紧。
他不是怕她得病,而是一听她的名字,脑里立刻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里她动不动就扑到他怀里向他撒娇的情景,耳尖立刻泛红,心跳加速不知如何面对。
……
许家布庄。
坐在上位的许晚歌不紧不慢的翻阅着往年的帐本,却见众人都一脸警惕的站的远远的。
心下了然,不甚在意。
她转头对身旁五位被召过来的掌柜们说道,“你们都是店里的老人了,姑母掌店的十年里,你们如何做帐的,我不管,但我不希望我接手之后还有人做欺上瞒下的事。”
这些年来收益最好的是布庄,苗掌柜态度诚恳的带头道,“东家放心,老爷夫人生前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做那些狼心狗肺的事的。”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做保证。
其中,一个长相和善的中年掌柜闻言,心里不以为然。小丫头片子能懂什么,就算他做假账,她能看得出来?
一直用余光打量着众人表情的许晚歌将这尽收眼底,她心底轻笑了下。
她正想杀鸡儆猴,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许晚歌放下帐本,看向他,语气不善的问道,“哎呀,我这脸平日里不常接触是不会传染的,可要是谁不好好干,我放心不下常来找他,那就不好说了。王掌柜,你说是不是?”
王掌柜顿时脸色大变,背后直冒冷汗。
也不等王掌柜回复,她接着往下说,“近年来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为什么你负责的农庄却连年亏损?你儿女名下的几处大宅和私产,以及暗巷里两个妾的房产,这些钱你都是从哪里来的?”
“小东家,您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怀疑我,我另做了些小生意……平时用钱也节省,自然就存下来了。”王掌柜耸耸肩,故作镇定的开口道。
“生意?”许晚歌冷笑一声,“我倒不知道王掌柜还有什么如此赚钱的生意,何不说出来大家一起学学?”
面对许晚歌的步步紧逼,王掌柜冷了脸:“我在布庄多年,也算是老人了,你这样刚接手生意就毫无证据的对我不依不饶,不怕寒了底下人的心吗!”
此话一出,周围人可就交头接耳起来了,有几个胆大的更是出言帮王掌柜说起话来。
“就是,王掌柜做了那么些年,你一个什么都没经手的丫头片子可不能胡乱冤枉人!”
“是啊……虽说王掌柜的布庄亏损,可做生意这回事哪有稳赚不赔的?”
眼看着风向一边儿倒,王掌柜越发得意,也不叫许晚歌小东家了,挺直了腰杆,嘲讽道:“听到了吧许小姐?你姑母掌管布庄多年也从未挑出过我的错来,你若是因我布庄亏损要找人替了我,我无话可说,可是你若因此怀疑我,可要拿出证据来说话!”
许晚歌一拍桌子,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一周:“证据?打压佃农,将四六分的佃租升到二八,自己私吞四成后还变本加厉的用各种理由扣压佃农的粮,十年间中饱私囊两万三千七百一十九两银!”
想到那些敌视她的佃农,许晚歌的声音越发冷。
本还信誓旦旦自己能瞒天过海的王掌柜见自己老底都被翻了出来,打了个踉跄,双腿发软的站不住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当真以为我空手来的吗?以为我这些年一点儿事都没做?上至布庄的客人,下至你们底下的佃农,我可都一一了解得一清二楚!”
王掌柜闻言,顿时虚了,当即跪地求情,猛地磕头。
“小、东东家,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被钱蒙了眼,亏对老爷夫人对我的嘱咐,我不是人。”
他边说边扇自己巴掌,没一会儿,脸就肿了起来,额上还掺着血丝往下流,看起来可怜得很。
但许晚歌听他打感情牌打到父亲母亲身上,看他的眼神更冷了。
父亲母亲才逝世就开始贪污腐败的人不配提起他们!
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对碧芜喊道,“押他去见官。”
王掌柜一听,脸色苍白,再也顾不上心里的小算计了,伸手就想去抓她的腿求情,却被许晚歌从顾府借来的护卫给钳着。
许晚歌挥手让护卫和碧芜压着王掌柜去衙门。
其余的掌柜见她这铁血手腕,再不敢轻视她,全都兢兢业业的向她汇报。
了解完自己名下财产的情况,又根据上辈子从方寒那听来的只言片语调改了下店铺的发展方针后,许晚歌便准备离开了布庄。
她才从内院来到店铺里,就听到一阵喧哗。
“这是我家的店铺,我拿匹布料也得付钱?”
伙计为难的道,“何小姐,店铺现在已经易主了,新东家说不允许赊账,你看……”
她怎么没听娘亲说过?何娇娇蹙眉,“你胡说什么,哪来的新东家?”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