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醒了，自然就要去找医生，卫生所的医生过来看看，没什么问题，嘱咐了些东西，黎暖就去办理出院了。

回来的时候，他们兄弟两个已经收拾好东西，哥哥仍旧不敢看她，盯着她的嘴唇，迟疑着开了口：“你就是向学的新老师吧，总听我弟弟提起你。”

“……”

陈向远发觉冷场了，更加紧张，急促地说道：“他真的总提起你，还说新老师很漂亮。”陈向远的脸再次爆红，他都在说什么啊？

黎暖微微蹙眉，这让她怎么接？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当了老师养成了什么习惯，她一看见他这样低着头跟别人说话，手就特别痒痒，特别想把他的脑袋掰正，并且好好教导他，跟别人说话要看着别人眼睛才行。“是吗，呵呵。”

陈向远没有听出黎暖回应里的敷衍，反而因为黎暖给了他回应而感到到了鼓舞，说话也顺了些：“谢谢你送我来卫生所，这次住院的费用和租车的费用，还有我听向学说你还给他们买了饭，一共是多少钱，你告诉我，我明天拿给你。”

黎暖想了想，还是只报了医药费。

陈向远几乎没怎么来过卫生所，所以也不知道来看个病会花费多少，听到黎暖说的数字，比他预想少了很多，刨除大壮的车费和饭钱，算下来居然比吃药还便宜，他隐约觉得不可能。

陈向远罕见地抬起头看着黎暖的眼睛，没有之前的腼腆羞涩，倒是充满了认真：“应该不止这个价吧，你直接告诉我好了，今天已经麻烦你一天了，要是还让你出钱那我们就是太对不起你了。”

也是，估计他也是不想欠她人情吧，这样就显得她之前少报钱是在侮辱他的自尊了，黎暖微微一笑：“怎么，你不相信我吗？我跟你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帮你付钱呢？”

陈向远再次慌张起来，他连连摇头：“我不是，我只是……”

他想要解释什么，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拿一双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颇有些祈求意味地看着她。

黎暖还是第一次仔细打量他，猛然发现他满脸通红认真看着她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眼前这个青年个子很高，而且皮肤黝黑，乍一看上去还有点不苟言笑的意味，可是说起话来却呆萌呆萌的，而且本来以为皮肤这样黑脸红也不会明显，没想到他的脸一红，不光特别明显，而且配上他无措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一只慌张的小松鼠一样。

想到这里，黎暖噗嗤一下笑出来，这下陈向远看向她的眼里不光有祈求，还有疑惑了。

“我知道，你没有住院，只是打了个退烧针，所以没有多少钱，而且大壮，我已经跟他约好了，以后会经常雇他的车来镇里，所以他给我打了折，总的算起来并没有花多少钱，你明天就好好休息吧，不用着急送钱，我现在也用不上那些。”

三人走出卫生所，大壮还守在车旁边，他已经打开那条烟，有滋有味地抽起来。

黎暖看着大壮安静地等在外面，觉得非常满意，这就是花钱的好处，双方都能心安理得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是用金钱买时间，还是用时间换金钱，只要定好标准，你情我愿，就不用背负良心的债。

回去的时候黎暖坐在前面，比起后面那个大松鼠和小天使，她对眼前这个大壮更感兴趣，简单跟他聊了聊，发现这个大壮跟她在心中预想的形象不太一样，他居然还是一个挺有思想、挺有理智的小青年。不过可惜的是，他最后还是没有走出这座大山。

听得黎暖有些感慨，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用心教导的那些学生，就包括后面靠着哥哥睡觉的小天使，未来会不会也像大壮一样，学到了不同的知识，向往飞出大山，却被生活折断翅膀呢？

不可以，黎暖摇摇头，她不会允许的，就算要她出钱资助这些学生也好，她也绝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向生活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