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风雨欲来
苏如还没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只顾着在和小媛说话了。
小媛许久没有苏如出府玩了,很是高兴,拉着苏如也说个不停。
两人快要走到东莱楼门前的时候,高曳朝两人走了过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
苏如和小媛同时抬起头看向高曳。
看到高曳的第一眼,苏如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媛则是一眼就认出了高曳,吓得两只小眼睁得跟铃铛似的,慌张的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朝高曳行礼:“见过高公子……高,高将军,奴婢见过高将军。”
高曳没看小媛,直勾勾的看着苏如。
苏如先是朝行礼的小媛看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朝高曳看过去,恰巧和高曳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如儿。”高曳嗫嚅着唤了一声,声音很小。
苏如没听清,看着高曳:“啊?”
小媛看看高曳,然后又看看苏如,眼中满是替苏如焦急的神情。
高曳寄住在苏府的那些日子里,小媛是隐约能感觉到那时候的高曳对苏如生出的那些微妙情感的,但是小媛觉得苏如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有人疼的好生活,心里是不想高曳来打破苏如的生活的。
但是高曳看着苏如时的神情,让小媛觉得他分明就是想来打破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主子的美满生活的。
“你说什么?”苏如看着高曳又问了一句。
问完之后,苏如忽然一脸恍然:“你是……高曳吧?”
高曳看着苏如,笑了笑:“我是。”
“许久未见了。”
苏如看着高曳的模样,也跟着笑了笑:“是许久未见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并排沿着街边走了起来。
高曳的双手负在身后,时不时的扭头看苏如一眼,眼中满是温柔的光。
苏如:“你上次带着大军回城之时,我在街上看见了你。”
高曳扭头看着苏如:“我也看见了如儿。”
苏如:“……”
苏如眼神不自在的往左右看了几眼。
这个称呼……就很奇怪。
高曳似乎也立即感觉到了苏如的不自在,眸光垂了垂,不动声色的改了口:“看见了卫夫人。”
苏如朝高曳看了一眼。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媛也朝高曳看了一眼。
苏如收回目光,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的氛围,并且开口道:“你今日怎会在此地?”
卫恒:“见了一些不想见的人。”
苏如:“噢。”
谈话进行之时,高曳注意到了街边的一个小摊。
苏如的话音落地之后,高曳朝小摊走了过去。
没一会儿的时间,高曳折了回来,顿了顿,然后还是将手中拿着的东西递到苏如的面前:“我记得你之前是很喜欢这个的。”
苏如看着面前五彩斑斓的小糖人:“……”
“嗯,我以前是喜欢的……”苏如伸手接住高曳手中的糖人。
高曳的脸上没太多的神情,看不出他是什么情绪,糖人被苏如接过去之后,他就将手收了回来,重新负在身后:“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卫夫人的时间了。”
说完,不等苏如回答,绕过苏如就离开了。
苏如转过身,看着高曳那高大挺拔但是在阳光下又满是落寞的背影,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之后,苏如才收回目光,看了看手中的糖人,接着往前走。
“可是现在不喜欢了。”
日子在向前走着,人都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过去。
高曳和苏如告别之后,坐上马车朝着王宫而去。
刚到王宫门口,高曳下了马车,撞见了卫廷之。
卫廷之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看见了高曳,直接朝高曳走了过去,伸手,将胳膊搭在高曳的肩膀上,让高曳转了个方向,和自己一起往前走。
“怎么了?”高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询问的语气中带着揶揄。
卫廷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的答了一句:“先上马车。”
高曳朝卫廷之看了一眼,不再说话,跟着卫廷之上了马车。
两人刚上马车,高曳就神色认真的看着卫廷之开口:“我是见了景王一面,但是我去的时候不知道他也在,我也并未与他多聊,浅谈几句就走了,这就……惊动了陛下?”
卫廷之朝高曳看了一眼。
随后,移开目光:“不是这件事。”
卫廷之将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地步:“大事就要发生了,就在今日凌晨。”
高曳看着卫廷之。
卫廷之一言不发的和高曳对视着。
“你我按照之前安排的,现在立即找卫恒。”
高曳移开目光,眸色低垂着,不说话。
卫廷之伸手,扶住高曳的肩膀:“兄弟,此事,已经是箭在弦上,你我已经选好了道路,就只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况且,你我都相信,这条路就是唯一正确之路。”
高曳没有抬眸,也没有出声反驳。
半晌之后,高曳对着马车外的车夫吩咐:“去城北。”
马车外的车夫驾着马车动了起来。
高曳抬起眸子看向卫廷之:“我从未怀疑过我坚信之事。”
“只是……我以为会很久,没想到这么快。”
卫廷之:“太后说,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
“现在,就等着那人的决定了。”
漆黑的夜。
景王府阖府上下一片寂静。
南宫曜看着护卫带回来的刺绣品,好半天都无法回神。
他不敢相信世上还有人能绣出这种双面异图异色异形的刺绣。
南宫曜的属相是虎,天顺帝的属相是龙,南宫曜的母妃在南宫曜小时候曾经用过一种极其特殊的刺绣手法,在一张锦帛上绣过一副双面异图的刺绣。
一面是骄龙,腾于九天之上,傲视万物,一面是一个奶呼呼的小老虎,在丛林中与蝴蝶戏耍。
南宫曜至今仍旧清晰记得那位温柔的女子给他讲述这幅刺绣之时眼中溢出的怜爱温暖的光。
那是曾经属于他的温暖和怜爱。
自年少之际那日的盛大的薨礼之后,南宫曜再未感受过。
而今,南宫曜的手中放着的是一副与过去那副刺绣一模一样的崭新刺绣。
南宫曜甚至将过去的那幅拿出来放在一起对比,一模一样,只是,一个新,一个旧。
是她吗?
南宫曜不敢去怀抱希望。
当初派遣手下之人如无头之蝇一般寻找,就是听到深宫之中只言片语的传言,说是当年的熹皇贵妃并未去世,为皇贵妃穿丧衣的宫人们并未看到熹皇贵妃的尸首,只手将丧衣丢在了棺木之中。
寻到如今,南宫曜一直没抱过希望。
但到如今……此等熟悉的刺绣手法,让南宫曜的心上上下下,不知如何是好。
隐在黑暗中的护卫:“王爷,已经让手下的人找到了刺绣之人,只是,那人不愿随我们的人回云阳……手下之人不敢强迫。”
南宫曜朝黑暗中站着的护卫看了一眼。
随后,又将目光投向无垠的苍穹,长久的沉默。
若是往常时候,他随意出城无所谓。
但现如今,朝中情势复杂,各方势力都像是在谋划着什么,一场足以颠倒乾坤的风雨似乎随时都是到来,他稍有不慎,或许就会从高处跌入万丈深渊。
南宫曜看着如墨的夜空,不出声。
良久之后。
南宫曜将两幅刺绣都收了起来,放在怀中。
两匹骏马从景王府的门前如离弦的箭般疾奔出去的时候,苍穹之上圆盘般的月亮似乎更亮了,为地上之人照亮着夜行的路。
卫廷之和高曳从后门进的卫恒所住的府邸,之后两人和卫恒一起悄无声息的进了卫恒的书房。
书房内没有点烛火,房门大大的敞开着,三人各寻一处位置坐着,安静的等着。
直到,夜空传来“簌簌”的衣袂在空中翻动的声音。
一个青门的人在书房门落下,对着书房内低声道:“景王南宫曜已经离开云阳。”
书房内的三人同时抬起头朝对方看了几眼。
三人都知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们去兵营。”卫廷之声音淡淡的对着高曳开口。
高曳没说话,站了起来。
两人在离开之前,朝独自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的卫恒看了一眼。
“在王宫门口汇合。”卫恒开口的声音很平静。
卫廷之和高曳没说话,走出了书房。
此时的王宫之中,无比寂静。
一点杂音都没有。
文武百官上朝的大殿内,庄重威严空旷。
此时,在这空旷的殿中,一个穿着贵气的明黄色龙袍的身影双手满是鲜血的朝着前方艰难的爬着。
他的前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龙椅。
吱呀。
厚重的木制物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
皇太后推开殿门之后,神情坦然平静的走了进来。
殿内地上的那个身影仍旧在朝前爬着。
皇太后朝面不改色的朝身影走过去。
步子落在地面的清晰声音,和在地上爬行的身影手上的鲜血滴在地上的滴答声音此起彼伏,在空旷的殿中回荡。
走到身影的身旁,皇太后停了下来,俯视着地上的人。
拉近一看,能看清地上的身影的面容,赫然就是曾经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的那个人,天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