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源钱庄内。

商晴照着镜子在往脸上的红肿处抹药，商阳坐在一边查看南宫曜说的“那事”。

看完桌上散乱的一堆文书之后，商阳的脸上满是讶异的神情：“长姐，这个单子可以接啊，利润很大哎。”

商晴抹完药，放下镜子：“你再细细看看。”

商阳朝商晴看一眼。

然后，垂下头，将手里的东西再从头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商阳的脸色变了变：“这……有些奇怪啊。

此时的南宫曜已经进了王宫，去了右司一趟出来之后，沿着宽阔的走廊往前走。

南宫曜神情坦然地走着，过往的宫人侍卫在看见南宫曜的时候，都如往常一样恭恭敬敬的停下来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经过一间小殿的时候，南宫曜的脚步顿了顿。

随后，南宫曜转身，朝小殿走了进去。

卫恒正独自一人坐在小殿中忙碌的处理公务，听到脚步声，连头都不愿抬：“何事。”

南宫曜的身体懒懒的靠在殿门上，不说话。

没有听到回应，卫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起眸子，朝殿门看过去。

看到门口的南宫曜，卫恒的脸上没有太多的神情，和南宫曜对视半晌之后，便移开了目光，什么话都没说。

南宫曜眯了眯眼：“卫丞相好大的架子，看见本王连礼数都免了。”

“殿下来此处就是为了我的一个行礼？”卫恒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南宫曜走进殿内，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本王来此处，是想问问卫丞相，究竟是怎样上的贼船。”

卫恒脸上的神情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没有答话，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手中的册子。

南宫曜盯着卫恒的脸：“卫丞相找的可真是个好贼船。”

“……”

卫恒缓缓抬起眸子，看向南宫曜。

南宫曜勾了勾唇，神情有些挑衅：“本王是当真很好奇，你跟那个女人为何还不对本王动手？”

卫恒只是和南宫曜对视着，不说话。

南宫曜往前凑了凑，眯着眼看向卫恒的眼底深处：“还是说，本王对你们还有利用价值？”

说完，南宫曜就站了起来，俯视着坐在案几前的卫恒，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然后，转身离开。

卫恒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看着南宫曜离开的背影。

整个殿内静悄悄的，只有南宫曜离开的脚步声在殿内回响。

卫恒收回目光，看向案几上的文书。

半晌之后，卫恒站起，出了殿。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过后，卫恒来到了南宫。

宫人进去通报，得了允许之后，卫恒这才走进南宫。

南宫的主人——皇太后，此时正在南宫最后面的小花园中修建自己种的花儿。

见卫恒来了之后，皇太后的态度很和蔼：“卫丞相来了，来，过来看看哀家种的这些花儿，长得多好。”

卫恒没说话，朝小花园走进去。

走到皇太后的身旁，卫恒没有心情观赏花儿，对着皇太后开口：“近日收到了北方‘勇冠郡’的急报，勇冠郡去年秋收遭灾，所收粮食不多，到了今年开春，还不到庄稼丰收，勇冠郡的百姓就已经没有粮食吃了，勇冠郡的郡守希望朝廷能赈些粮食救济百姓。”

“此文书我已经批下了，正要让户部拨粮拨银……但是户部那边说，批粮此类的文书需要皇太后的凤玺盖印才可批。”

“……”

皇太后只顾着修建花草，像是没有听见卫恒的话似的。

卫恒朝皇太后看了一眼，没有再出声，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来，替哀家拿着。”皇太后将剪下来的一支好看的花儿递到卫恒的面前。

卫恒看了那花儿一眼，缓缓伸手接住。

皇太后腾出了手来，接着去忙活花草去了。

卫恒静静的跟在皇太后的身后，沉默的在一边给她打下手。

过了许久，皇太后忙活得额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这才停了下来。

宫人拿了帕子过来给皇太后擦汗。

擦过汗，皇太后又来到凉亭之中，坐下喝了些宫人泡好的清爽花茶。

卫恒跟着走到凉亭之中。

皇太后看向站着的卫恒：“卫丞相坐吧，不必如此拘谨的一直站着。”

卫恒没动，只是开口道：“太后，勇冠郡的事……”

听到这话，皇太后将目光从卫恒的身上移开，手中的茶杯缓缓放下。

“勇冠郡啊，去年不是给他们免了去年的赋税了吗，又怎么了。”

卫恒：“勇冠郡所在之地过于偏北，周围荒无人烟，且气候多变，连年受灾，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是很苦，到如今连饭都吃不，朝廷不能坐视不管。”

皇太后眼神散漫的看向卫恒：“那照卫丞相的意思，是要给这勇冠郡赈些钱粮过去？”

卫恒微微抬起眸子，语气不卑不亢：“臣以为，这是朝廷应该做的，安天下之民，使之免于流离失所、饥寒交迫之苦。”

皇太后移开目光，轻笑了一声：“卫丞相果真是个真性情、为国为民的好臣子。”

“但在哀家看来，治国不是这般个治法。”

“勇冠郡那个地方，哀家听说过许多次，最北方的那个位置，偏得都没人听说过那个地方，土壤贫瘠，气候恶劣，已经连续十几年都没有往朝廷缴纳过税款了，由头一直都是连年受灾，没有收成。”

“像这种地方，只是朝廷的一个包袱罢了。”

说完，皇太后的朝卫恒斜了一眼，语气淡淡：“卫丞相何必要对一个包袱如此上心。”

卫恒看着皇太后。

沉默。

沉默不是因为卫恒没话发驳，而是因为他在思索。

他第一次开始思索，自己同行的这些人，是怎样的一批人……

皇太后见卫恒不说话了，神情疏朗不少，重新端起茶杯，悠闲地接着品尝清爽的花茶。

“臣以为，太后所言，不全对。”卫恒语气平静地道。

皇太后喝着茶的动作顿住，看向卫恒。

“当年太祖征伐天下之时，曾带领着军队一路打到最西边，将当时的‘依族’一路赶到仓惶的越过长河，将国家疆域扩展到如今的模样，当太祖定下了境线，在要返程之时，突然遭遇恶劣天气，粮草马匹全部损失，依族人知道这个消息，立即举兵重新杀了回来，当时就是勇冠郡的百姓举一郡之力，出粮出马匹，无条件予太祖之援助，这才让太祖逃了那一劫，并将扑来的依族人杀得退了回去。”

“那时的勇冠郡还不叫勇冠郡，是太祖感动勇冠郡的百姓援助之情谊，赐名勇冠郡，取之‘勇冠三军’之义，赞美勇冠郡百姓的勇敢、无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