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将军手中握着一个血粼粼的簪子，这白玉簪是姬清歌的娘亲在她“出嫁”时候送的礼物，本是嫁妆，但此刻却遗落，这东西从来都放在姬清歌衣服里头的，人如果不发生意外，这东西怎么会暴露出来。

“清歌，清歌啊。”

端木崇光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似乎他的声音可以将姬清歌从悬崖之下拉上来。

实际上，姬清歌已快到阎罗殿了，她也听到了他的喊叫声，但那是在梦境里的。

那是一个恐怖的噩梦，在那梦里，姬清歌看到一条狭长而黑暗的甬道，她走啊走，只只感觉累坏了，她想要从这密道中离开但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也不知走了多久，似乎黑暗中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她。

“清歌，清歌？”

终于，姬清歌睁开了疲倦的眼睛，眼球干涩的厉害，许久后才看到了面前的人，“端木崇光？”

眼神逐渐聚焦，但姬清歌发现眼前的男子不是端木崇光，而是洛怀棘。

“洛将军？”

姬清歌只感觉晕晕乎乎的， 眼前金星乱冒，她才刚刚醒过来再一次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灵魂已无数次跋山涉水过了，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亮了，姬清歌看到了眼前忙碌的洛怀棘。

洛怀棘正在准备草药。

姬清歌看了看周边，发现这是一个洞穴，里头黑咕隆咚的，唯一的光源是洞穴外面的微光，她只能看到洞穴的顶上，有不少黑漆漆的东西，再看时居然是一只一只蝙蝠，那蝙蝠活灵活现，摇头摆尾，看到这里姬清歌微微吃惊。

洛怀棘听到了抽气儿的声音，急忙靠近，见姬清歌已醒了过来，这才送了草药过去。

洛怀棘从小就生活在穷乡僻壤，经常出远门去采药卖钱，穷苦的时候出门去从来不带干粮，走到哪里就找吃的，这山岭里头什么植物具有什么功效，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是不能吃的，洛怀棘一清二楚。

两人面面相觑，“洛将军，是你救了我？”

姬清歌以为通过梦境里那长长的走廊就会到阴曹地府，她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回来了，但却哪里知道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她看到了洛怀棘，闻到了淡淡的草药香味。

“怎么是我救了你？我也不过恰巧看到你躺在外面那棵树上我就将你送了进来。”洛怀棘如是说。

“谢谢。”大恩不言谢，只要她姬清歌以后还能活着出去，她一定会想办法帮助洛怀棘。

她感觉疼痛，看了看伤口，发觉伤口的位置已被洛怀棘包扎过了，并且洛怀棘包扎的很好。

姬清歌就更感激不尽了，洛怀棘手中还拿着已打碎了的草药，一团一团臭烘烘的，“你还要不断的换药呢，既来之则安之，这里是简陋了点儿，但孔老夫子不是说将军何陋之有？”

姬清歌只感觉好笑，其实也知是洛怀棘在逗自己。

“不是将军何陋之有，而是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姬清歌笑着解说，那洛怀棘从来不会文化，人是聪明，但正因为他除了会打仗再也不会别的，而军中审核也需将文化放在第二，因此洛怀棘这多年来仅仅是参将，再也上不去了。

更换了药后，洛怀棘看了看远处，似乎想要透过那云雾看到帝京。

“你在看什么？”他已在洞口坐了许久，一脸冥思苦想的神色，姬清歌知他在思考事，但却不知究竟他在想什么。只感觉是自己亏欠了他，想要起来，洛怀棘靠近了她。

“清姑娘，之前你建议让皇上废了那科举制，但实际上如今武状元的选拔也还是要看看文章和策论的，固然这些都是纸上谈兵，但皇上需要。”洛怀棘这么说。

姬清歌听到这里，微微点点头，接着是她沉默了。

刚刚她还以为洛怀棘想要离开这里这才露出了那种沉默，此刻恍惚明白了，洛怀棘在思考文化的事，姬清歌不好直接说破，她踉跄到了洞口看着外面。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洞口，外面有不少的参天大树，但那些树木都距他们很远很远，只能看到茂盛的乔木拔地而起，但却不能靠近。

实际上如若他们能从这里跳跃到前面的树冠上就可以顺顺利利离开这里了，但现实……

她又是看了看对面，透过那树木依稀仿佛可以看到对面也是陡峭的悬崖，除此之外这洞穴上面也上不去，下面也下不去，也就是说他们进入这里后几乎没可能离开了。

“我们最近可有吃的？”姬清歌问。

“那我会想办法，不是你操心的事。”洛怀棘笑了笑，“我怎么可能要你饿肚子呢？清歌？”这句话贴心极了，让姬清歌感动中露出一个难以言说的神色，一时之间泪水险乎都出来了。

两人你看看我看看你，“除了我娘亲和他，很少有人对我这么好。”

姬清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那双眼转动了一下，洛怀棘却笑了笑，一句话说穿了海底眼，“知道姑娘不喜欢亏欠人，那么不如姑娘在这一段时间教授我文化，我是蠢笨的很，但学习学习也未必就不会学到，等明年时候我还要参加武状元的选拔呢、那时拔得头筹自然会感谢姑娘。”

“这说的什么见外的话，从今日开始我每天教你二十个字，常用字是四千个，一个礼拜就是一百多，不到半年你就学了很多，接着是诗词，不过一开始总是辛苦的很，但为你未来可封妻荫子，我却感觉值得。”

“这世界上，”洛怀棘苦涩的笑了笑，“什么事情是轻而易举的呢？此事做起来本就难上加难，我心头有这个计划就要好好的进行，你放心就好。”

“知道你是锲而不舍之人，此刻天光还亮堂，你学。”姬清歌将木炭拿出来在地上开始写字儿，之前王怜花对她要求十分严苛，以至于七八岁上姬清歌已熟读四书五经，五六岁上已可倒背如流，至于书法和美术等更是很厉害，此刻教起来零基础的洛将军也没什么好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