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鬼控城的过往

商醉揭开酒坛,饮去一半才缓缓开口道:

“鬼控城以前叫空城,很繁荣,生活在这里的人安定幸福,但是这种幸福二十二年前被打破了。城中突然出现瘟疫,传播极快。

不知通过何种途径传播,避无可避,天下之大却无人施以援手。

城中官府上书京中求援,京中排了两名御医前来。可惜两名御医刚到第一天便染疫,京中得此消息马上封了空城让城中人自生自灭。城中百姓刚抱着的希望瞬间破碎成绝望,人在绝处不能逢生,便会疯狂成魔。

城中开始大乱,人到绝境的疯狂往往惨绝人寰。

大家开始相互攻击,被锁死的空城越来越乱,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尸首肉块儿,甚至还有婴儿被分尸的。

麻婶当年八岁的女儿,被邻居抢走供几个村汉玩乐,麻婶前去救女儿,连她也惨遭毒手。

一次反抗过激弄疼了一个汉子便被他捂死了,麻婶的女儿最后怎么死的没有人看见,尸首也不曾寻见。

六六的娘亲当时身怀六甲也没能逃过厄运,在被…的时候当场大出血难产,被一好心妇人带回她家地下通道,可惜已经晚了,且没有接生条件,六六的娘亲渐渐停止了呼吸,一尸两命。

城中官家姓闫,他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出嫁,小女儿待字闺中。官家小姐养护得好,生的美丽,城中百姓怨恨官家封城,怨恨官府不但见死不救还将他们打入地狱。”

商醉说到此处顿了顿继续道:“于是百姓抓了他们一家,父亲被一人一刀活活割死,骨架悬挂于我们此时坐的房檐上。

小姐的母亲被抓去轮番玩弄以后与城中牛羊马匹、家犬、家猪关在一起,人们驱赶家畜让家畜在圈里狂奔乱跑,家犬被打疼了便疯狂胡乱撕咬。

小姐的母亲,便是这样被活活撕咬,活活踩踏而死,等大家玩尽兴了,场里遍地肉泥,早已分不清人与畜…”

商醉说罢,狠狠饮了一口酒,半响才呼出一口浊气,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住自己涌动的内息。

俞昭听着商醉平静的讲述,久久没有动一下,商醉转头看着他,轻问出声:

“子郁,你还要听吗?”

俞昭缓缓揭开酒坛,提起酒坛猛的往嘴里灌,直到喉咙辣得无法吞咽才停下,嘶哑着嗓音只淡淡说了两字,没有转头看商醉。

“继续!”

商醉伸手握了握俞昭的手,继续讲述关于鬼控城曾经的炼狱场…

“一个游戏再疯狂,终归要结束。

而这一地肉泥没有换得他们的怜悯之心,反而如一个疯狂的杀人魔,从手起刀落的利落里领悟到了另一种虐杀的快感,一种可以久经折磨从而慢慢死去的感官感受。

于是,这群疯子开始了更疯狂的举动,他们把孕妇都抓到一起,活着剖开孕妇的肚子,取出孩子以后把孕妇的肚子缝上,如此孕妇便又可以玩上几天。

取出来的婴儿便当着孕妇的面,有的放入沸水里煮了让孕妇吃下自己的孩子,有的是直接将婴儿放在菜板上,活活剁碎。

也有用木棍串起来火烤的。而六六的娘亲也随着收留她的妇人被抓而被发现,即使是尸体,他们也剖开了她的肚子,在六六即将被取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孕妇终于忍受不了发了疯,场面陷入凌乱一时控制不住。过程中,六六的娘亲被踢到草棚下,再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得以保住了六六。”

俞昭的手在商醉的手里越拽越紧,但他依然一言未发,商醉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继续他未讲完的往事

“还记得那个官家小姐吗?从她被抓那日,她便没有一刻不是备受折磨,因为他们在她的身上插满竹片,却也每日给她上药,需要玩乐时便拔了她下半身的竹片,轮流玩够以后又插回去。日复一日,给她服毒,服合欢散,服钢珠,每一秒都是折磨。她撑了足足六日,直到心上之人被押过来,被迫趴在了她身上,她终于撑不下去了!

来自瘟疫的折磨终于在一个月后让这座城彻底沦为死城,那些一早就被藏起来的孩子,苦熬一个月不敢出来,躲在地下吃老鼠,吃泥。他们,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活人…”

俞昭听着这些惨绝人寰的非人手段,残酷到他根本没做好准备知道这些!一坛酒喝下去他却恍若不知。

“那六六为何可以六年以后出生?城中这些魂和尸都是…”他难问出口。

“对,你看到的魂,大多是没有肉身了却怨念深重难以轮回。尸都是当年被虐杀的一部分人,死时极其痛苦,恨自然也极其重,所以存在至今,但他们生活在这里对无冤无仇之人也平静。”

“而六六,也正是从六六的身上,才让他们发现了那一场炼狱的起源根本不是瘟疫,而是…”

俞昭听到此,猛然转头看着商醉,桃花眼都瞪变了形,难道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等等,他们是谁?还有…这…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他们便是救六六的人,鬼控城城主和他的朋友。而这场灾难,根本不是瘟疫,而是秘法毒药,从六六的体内查到了中毒的痕迹,而当时疯狂虐杀的人,全都消失了!”

俞昭恍如晴天霹雳,所以这是一场阴谋,一个拿全城人命当玩物的阴谋,什么人能歹毒至此?平民百姓也不放过,一出手便是一座城。

俞昭偏头看商醉,心中疑问跃跃欲试,几次想要问出口,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两人静静的坐于屋顶,谁都没有开口讲话,俞昭需要快速消化这些消息,而商醉纵然早已知晓但从自己嘴里去讲述一遍,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商醉,我有点晕,带我回去可好?”

商醉瞪大眼睛看俞昭,刚刚还郁结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仔细观察着俞昭的神色,快速在脑子里搜索俞昭这句话的话外音。

子郁说,他头晕??

这!这是醉了?

商醉还未回神,俞昭已飞身而下。商醉一个纵身赶上去牵着人便往家里带。

一路顺从乖巧如小白兔的俞昭,却在家门口不走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院子里的枯草堆,伸手一指,看着商醉道:“兔子。”

“嗯,我知道你是小白兔,乖,醉了就回去躺着!”

俞昭不动,依然指着枯草说兔子。

商醉心中腹诽:“这种时候找什么兔子。”

见俞昭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只得顺着俞昭朝枯草走去。刚迈开步子便看见一只兔子蹦出来,商醉轻轻松松将兔子捉下,提到俞昭面前问他:“要这个?”

俞昭点头。

商醉将兔子递到俞昭手里便直接将人带上了二楼。关上房门,搓着手等着俞昭的差酒品发作,

商醉搓了半响,搓得双手发烫,俞昭依旧乖巧的抱着兔子坐在床榻上。商醉疑惑的看了看正埋头逗兔子的俞昭,暗道:“子郁酒后只会玩兔子?”

商醉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随即认真盯着俞昭的动作,只见他轻手轻脚的抚摸兔子,像极了怜香惜玉。

商醉揉了揉眼睛,仔细又看了一遍俞昭摸兔子的手,越看越是可疑。这子郁酒后乱性乱给了兔子?

商醉想到此险些一口老血喷出,自己竟不如一只兔子。盛怒之下将问题都怪在了兔子头上。

一定是兔子坏事,该死的,子郁乖得如兔子,兔子果然喜欢兔子。商醉越想越是气结。

必须要把这兔子弄走!

“子郁…子郁,兔子今天喝了酒他要睡了。”商醉强制性抬起俞昭的下巴迫使他看着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俞昭一愣,当真低头认真看了看兔子,缓缓抬头一脸天真的看着商醉道:“我才喝了酒,兔子怎么会喝酒?”

“那便是你这只兔子要睡了。”

“我不困。”

“……”

商醉迟疑片刻,又绕着俞昭打量了半响,心里拿不定主意。

子郁这到底醉是没醉?若没醉怎会抱着兔子不撒手。若醉了,怎么又这么不明显呢?

商醉继续耐心试探道:“子郁,兔子真的要睡了,它醉了。”

“它没有喝酒…”

“……”

商醉忍无可忍!

一把夺过兔子捏在手里,一手抓过桌上酒坛,仰头喝下一大口酒直接对着兔子的嘴灌了下去。

随即一抹嘴道:“现在它喝醉了,它要睡了!你要玩什么我陪你?”

“……”

俞昭沉默良久才开口道:“那我也睡了。”说完便安安静静的躺了下去。

商醉见俞昭终于躺下,心下大喜。也跟着躺了上去,侧头看着俞昭心里怦怦乱跳,想象着与俞昭的颠鸾倒凤,想象着俞昭绝美的脸与自己颈项交缠,红霞慢慢爬满了脸。

商醉想得甚是投入,忽的转念一想,若明日俞昭不记得今夜之事...

商醉不放心,酝酿半响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子郁,酒后你做什么都记得吧?”

“记得。”

“若你欺负了人,酒醒后真的会负责的吧?”

“自然!”

“那,我便告诉你,初见你时确实被你皮相吸引。”说到此商醉怕被俞昭误会自己肤浅轻浮,虽扯着嗓门道:“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笃定你便是我苦寻十八载的人,你一瞥一笑一举一动都能牵引我的每一根神经,我想与你一直在一起。”

商醉说罢羞耻的闭了闭眼,等着俞昭的回应,每一秒都心脏跳动不以,可身旁毫无动静。

商醉抬手轻轻碰了碰俞昭胳膊,轻唤出声:“子郁?”

俞昭如梦中惊醒,脱口道:“什么?”

商醉被俞昭气笑,自己掏心窝子的话,他竟然听得睡着了。

商醉死死盯着俞昭的脸,很想一拳将他打清醒,愣了半响,泄气一般道:“算了不重要。”

说罢商醉一翻身,侧着身子看俞昭,引诱道:“你醉了!无需压抑自己,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当真可以?”

“当然!”

又是一阵沉默,俞昭睁着眼看屋顶,商醉倾身靠近俞昭继续道:“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得了的想法?”

“有!”

“那你为何不行动!既有,为何无动于衷?”

“我头晕…”

“所以呢?你现在什么意思?让我主动?”

俞昭的目光渐渐聚拢,有些难为情的看着商醉轻声问道:

“可以吗?”

商醉大喜心脏似乎要跳出来,手肘又往下压了一些,几乎快要鼻尖碰到鼻尖,俞昭的呼吸轻轻扫在商醉的脸上,痒痒的。

气氛甚是暧昧,商醉又道:“当然可以,不过明天要记住是你要求的。”

“好,去吧。”

商醉闻言猛的一顿,快要贴上俞昭嘴唇的吻猝然收了回来,疑惑道:“去?去哪?”

怎么是去?不是来吗?

俞昭指指房顶,用口型对商醉道:“有人!”

……

所以,闹了半天,所谓的要自己主动根本不是在说同一件事。

商醉脱力的瘫在俞昭身上,被打击得恨不得在俞昭胸口撞死。

胸腔怒火急需发泄,商醉在心里默默把屋顶之人狠狠咒骂了一遍,这个没眼力见儿的王八蛋!

商醉阴着眸子,怒气冲冲的翻身下床,如一阵疾风,眨眼间便出现在房顶,屋顶之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脚腕处一阵刺痛,惨叫出声。

商醉双眼冒火,冲上房顶的一瞬间便翻手拿出渴血毫不留情的挑断了此人的脚筋,没有丝毫停顿犹豫!

听着此人的一声惨叫,商醉居高临下的抱臂看着此人。两束阴鸷的目光如同两把匕首狠狠割在此人身上,根本不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将人从房顶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