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赌花
“……嗯。”
鹤栖寒卸了力气,任由沈浊轻轻捏着自己的手腕,押了一朵其貌不扬的小花。
“好了。”沈浊的声音带着笑意。
少年的指尖离开时,似有若无地摩挲了片刻,激起一小阵酥麻。
耳边吐息温热。
鹤栖寒好似是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徒弟,他转过头去,微微仰起头,去看沈浊的笑颜。
仰着头的姿态让鹤栖寒觉得陌生,他不习惯徒弟比自己高。沈浊眸光深邃,像是已经看穿了鹤栖寒的想法。
“我这是化身。”鹤栖寒不自觉地解释。
沈浊只是笑:“师尊,花落了。”
化身少年的仙人转过身去,漫漫花雨已经散去,一舟残红之上,只有他们方才押下的那一朵,随着风轻轻打着颤,像是一只翻飞的蝴蝶。
鹤栖寒微微向前倾了身子,想撑着扶手,多看看这朵为他带来胜利的花。
却落入了身后人的怀抱。
怀中的身子没有熟悉的草木香气,沈浊颇为遗憾,声音沉沉:“这扶手很多人摸过,别污了你的手。”为了让鹤栖寒玩的更舒心些,他没有师徒相称:“你还想再玩一会吗?”
鹤栖寒眸子亮了亮:“玩。”
沈浊笑了:“好。你看那朵花蔫头耷脑的,没人愿意下,我们疼爱它一下好不好?”
这说辞挺有趣,鹤栖寒原本也只是打发时间,便随了他。
蔫头耷脑的花,却出人意料地夺魁。
沈浊收下摊主送来的彩头:“它在报答我们。”
鹤栖寒声音淡淡:“幼稚。”面色却比平常生动了些许。
下一场下注前,沈浊拦的慢了半拍,鹤栖寒随手指了朵花。
花儿:啊我死了。
啪嗒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了小舟,砸出一个小洞。
摊主惊叫:“我的船!!”
沈浊暗暗捏紧鹤栖寒的手,深深觉得不能让师尊再自己赌花,否则明日这城都该炸没了。
沈浊在猜测落花方面,似乎别有天赋,每一次都能赢。鹤栖寒回过神时,身边零零碎碎的东西已经堆了起来,宛若一座小山。
不乏金玉首饰,与低阶灵石。
这些东西对低阶修士已然价值不菲,摊主心疼得眉毛抽动,鹤栖寒无意为难他,牵着沈浊转身汇入了人流。
他捏着一样小玩意问沈浊:“你想怎么处置这些?”
沈浊将那些零零碎碎的彩头归纳起来:“都是你赢的,自然是你处置。”
鹤栖寒空白了一会儿:“送了吧,我还记得此地的慈幼局在何处。”
慈幼局专门收养被遗弃的小孩子,经济一直紧张,最近更是连护工都请不起。见着这些零碎的宝石,慈幼局的师长的眼泪几乎要落下来:“这些东西已经够我们吃十年的了……”师长感恩了半天,斗胆请问了鹤栖寒一个问题:“您怎么会想到,把如此贵重的东西捐给我们?”
鹤栖寒轻轻摇头,不想将“懒得带”这等理由说出来,平白破坏了气氛。
沈浊看着慈幼局破败的模样,眸色冷淡,并不觉得把东西送到这种地方来有什么意义。那些孩子进来以后依旧吃不饱穿不暖,还会变得无能。
慈幼局的师长:“您要看看我们的孩子们吗?他们见到您会很开心的。”
鹤栖寒的视线游离了一瞬,落在沈浊的面上。
小孩沉默得异常,是在闹脾气。捕捉到鹤栖寒的视线,沈浊对着他笑了笑。
鹤栖寒面色寡淡地转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沈浊的错觉,他从鹤栖寒身上察觉到了一分幸灾乐祸。像是察觉到了他对慈幼局的不悦,
鹤栖寒对着慈幼局的人轻轻摇头:“不了,我得去哄哄……自家的小孩子。我把他好不容易赢来的东西送人,他不高兴了。”
慈幼局在偏僻的山脚。出了慈幼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沈浊盯着面前披着自己外衣的人:“我不是生你的气……”
“可终归是我让你不开心。”鹤栖寒转过身来,朝他伸出手。
掌心相贴,鹤栖寒用了力,将人拉到自己怀里,点着脚,学着他身份暴露那日沈浊的做法,在沈浊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亲吻:“乖,不生气了。”
连唇瓣都微凉,却在肌肤上蹭出灼热的酥麻。蜻蜓点水一般,在宁静的湖水上激起涟漪。
沈浊的大脑猛地空白了,狠狠按着鹤栖寒的后背,让人与自己贴得密不可分。
他喉头激烈地动着:“师尊的化身,性子与本体不同,你收回神识后会后悔的……”
鹤栖寒被人抱着,不以为意,没有发现沈浊是在拼命地劝着他自己。
点水的蜻蜓稍纵即逝,他不会想到,看似平静的湖,下面埋藏着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只待他放下戒心靠近,便涌出岩浆将他吞没。
那座火山震颤了许久,终于没有爆发。沈浊深深喘着气,恍惚间觉得,今日的事就像一场幻梦,就算师尊现在让他立刻死在这里,他也没有怨言了。
仙人见沈浊依旧抗拒,沉默了片刻:“我把你送我的礼物送走了,再回去为你赢一份来如何?”
“去哪里赢?”
“赌花。”鹤栖寒自信道,“你来了以后,我的运气好了很多。这次换我给你赢礼物。”
沈浊下意识松开了怀中的鹤栖寒:“。”
脑海中闪过被鹤栖寒押下后,宛如弹丸的干花。
不、不劳大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