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别敲了。”慕昕不耐烦地囔着，门外的声音突然停住了几秒，几秒过后。

“慕昕，是我。”

杜白站在门外静静盯着这道门，透过这道门他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很远处，小小的慕昕将整个人缩在角落，地上堆满了玩具以及照片。照片上一个清雅秀丽的女人，眉眼中带着笑意有几分明媚，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

小慕昕紧紧抱着照片，眼睛红肿，眼眶似乎饱含着泪，像夏天雨后荷叶上的雨水，手指轻轻一弹就会掉下来，整个人像个破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立马就会碎成一地的样子。看见他进去，猛地扑进他怀里，嘴里大声喊着：“杜白哥哥，我好想妈妈！”

门猛地开了，杜白迎上的是一双冷漠到极致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就像原本散发着光芒的射灯被人拔掉了电源黯然无彩。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慕昕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她不会像从前那般咧开嘴角甜甜地唤他“杜白哥哥”了，杜白想不通他究竟在期待什么，在妄想什么。

“你想干嘛？你满意了吧，看到我今天的样子，看够了没。”说完要把门一关。

杜白伸出手来要挡住门，猝不及防被慕昕突如其来关上的门夹到。杜白闷哼一声，没有再出声。

慕昕见状赶紧把门拉开，刚要上前要查看杜白被门夹到的手时，停在半空的手缩了回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慕昕撇了撇嘴不情愿地开口。

杜白看见慕昕因他夹到手而心疼的神情，心头一动，有些欢喜，小心翼翼斟酌语言试探性问道：“既然我都受伤了，总不至于让我一直站在门外吧？”慕昕刚要脱口而出“有病就去看医生，找我干嘛”但她没说出口，只吐出一句：“进来吧。”边说边侧开身子给他让了门。

杜白见慕昕终于愿意让他进来，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见慕昕皎洁如玉的脸上一道醒目的红印子，心中像是被针刺痛般，生出怜爱疼惜之情，鬼使神差将手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脸，慕昕身体微微一怔避开了。

她冷笑一声看着他说：“屋子里没有别的观众了，别入戏太深。”

杜白将手默默缩了回来，苦笑一声心中明了，他不敢再上前只是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眼下先不要告诉你父亲，有关我和绎柔的事。”

慕昕看着眼前这个她曾经真真切切喜欢过的男孩子，他曾经说过会护她一辈子的杜白哥哥，现在满口都是他和绎柔，什么时候和他和绎柔变成了一个整体了。

慕昕只要一想到杜白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慕家的支持，那么之前他对她的一切爱护和情感也是假的，杜白真是个好演员，她在心中暗自嘲讽。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为什么要成全你们？”慕昕觉得很可笑，杜白凭什么对她提要求。

“我不想伤害你的。”杜白神色复杂地看着慕昕，眼中流露出挣扎与不忍。

这一切落在慕昕眼里，慕昕只觉得他看似充满仁慈的一番话实则虚伪，这就好比一个杀生无数的屠夫，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头待宰的羔羊，他装作仁慈对羔羊说道：“我今天不杀你，留到明天。”羔羊就该因为他今天的善举而感激涕零似的。

慕昕压根不怕他的威胁，只是她没有再反驳他，她走到杜白面前，用她那张盛满笑意的脸对他说道：“放心，我不会跟父亲说你是为了得到慕家的帮助才装作喜欢我的，更不会跟他说，你和江绎柔背叛我的事。”慕昕顿了顿又说道：“只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绎柔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昕……”杜白突然改了称呼，叫回以前他唤她的称呼，他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一直默默注视慕昕，想从她那张明媚却充斥着忧伤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不想伤害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他曾经也是真的喜欢她。

“别这么叫我！早在你喜欢上绎柔时，你就不是我的杜白了，我的杜白死了，我喜欢的那个杜白从你移情别恋时就死掉了！”慕昕冷声呵斥他，歇斯底里地低吼着。

“什么时候搞在一起？告诉我！”慕昕直勾勾盯着杜白的眼，想要从他眼神来探出答案来，她今天非要知道不可却不知眼中蓄满了泪，她没有伸手去擦。

“好，我告诉你，你别激动。”杜白按住慕昕的肩膀让她坐下来，他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看向窗外像是在回忆随后缓缓开口：“是你高三那一年，那一整年你忙着备考，我们平时都见不了几次，那段时间杜家经济遭遇了重击，父亲接受不了打击生了病进了医院。”

“我只能代我父亲处理公司的事务，忙碌之余在夜深人静时又特别想念你，好不容易我们见一面你便说要接着回去复习，那时绎柔刚好来找我，也一直都是她陪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

杜白突然停住看了慕昕一眼像是不忍开口，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道：“慢慢的我就发现我喜欢上她了，我到后面才知道绎柔这些年也一直默默喜欢着我。”

慕昕听到这突然深感欣慰，至少杜白是喜欢过她，不是一直欺骗她，可她突然反应过来那段时间她是为了考上他的学校，她平时那么一个不爱学习的人为了追赶他不惜一心投入学习中，可他呢，那么经不起诱惑耐不住寂寞，慕昕幡然醒悟这样一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她为他伤心难过的。

她看清了杜白，可她依旧还是不甘心问道：“可是，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都比不上你和绎柔那几个月的温存吗，还有那时候你们从来没想过我的感受吗？”

杜白迎上慕昕的眼，被她那充满悲痛眼神刺痛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慕昕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声说道。

“慕昕……”

“我让你走！”慕昕朝杜白吼道。

“好，那我走了。”杜白站在门外，一直注视着慕昕良久，最后，他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慕昕目光一直注视着房门，直至看到杜白终于走了后，擦掉眼泪拉开被子掏出一部手机来，暂停录音按钮，点击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