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再见的陌路人
芙蓉楼,二层临街面的雅间内。着紫棠色直裰的三皇子临窗而立似是等人,腰间系的编玉垂苏丝绦被他无聊的绕在指节。
“孤以为澄之新婚燕尔自是不舍娇妻,没空出来见孤?”
“殿下真要这般体贴,就不该喊我出来。”这声音极雅正好听,慵懒中带些不屑万物的傲慢。
声音的主人半倚在贵妃榻上小憩,银灰的锦袍上绣金线银莲,腰坠一枚连年有余的赤玉悬在塌边,正是昨个大婚的傅安。
三皇子兀自笑了一声,随后眉眼间的笑意淡去:“今科状元也自杀了!”
“这都第五起了他们还没折腾够?不就是个科举舞弊吗?真以为将布的桩子拔掉就能一了百了了?”
“你错了,状元是孤的人,他们死了些不学无术的庸才却浑水摸鱼拔了孤的重臣。可这黑锅孤还得背着,真是可恶!”
屋中陷入一片安静。
凌晨四更的事了,他作为大理寺少卿已勘探过案发现场,今科状元郎阮青云一十七岁长安人士,可谓是继他之后又一个风头正盛的状元郎。
十二月生人认十六岁也当得,只比他当初中状元大了一岁,也是难得的少年儿郎。
负责今科选拔的是三皇子,一来为了笼络人才,二来也是桩积功累绩的事。做好了陛下也可名正言顺的立太子了,谁料出了舞弊这么大的篓子不说,还接二连三地死上了读书人。
要知道,这年头寒窗苦读举家出个读书人没那么容易。
看来立储一事,许多人都坐不住了,竟是连选贤任能这等大事都沦为博弈的筹码了。
只不知还要死几个读书人,才能平息此事。
三皇子看着清冷的大街,挑着担子吆喝的小贩渐渐多了起来,而他要等的人迟迟没有出现,道是几个打闹的俏美人迎面走来,那银铃似的笑声娇媚的面庞,缓和了他几分恼意。
这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道亮丽的风景线,只不过有那么点眼熟。
“澄之那不会是你媳妇吧?”
傅安起了个大早困的很也没理会,只是那笑声由远及近听的他莫名心烦,觉得笑得人不是她,又觉得若是她也太不端庄了,当即起身往楼下看去。
四个丫鬟将她众星捧月地围着,其中两丫鬟当街面的追逐打闹,果如他所料。
她穿一身荼白窄袖的烟纱长裙,金线在裙裾下摆绣着缠花藤,自下而上蜿蜒缠绕,行走间宛若荡开一簇耀眼的金枝。
红色衿带紧束,掐出一段细细的腰肢,腰上还坠着一串莲花铃,行走间铃音悦耳。
白衣红腰金花藤,一步一响一勾人。
即便不瞧她妆容也知她有多娇美,单是那妩媚的身段就将路人都看痴了去。
傅安不悦的啧声,然冥冥之中赵青鸾似有所感的抬头望了上来。
二人的眸光在空中交汇,只见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厌弃地瞥了一眼。傅安身子往前倾了倾,想确认清楚就见那道倩影消失在牌匾之下。
三皇子吹着口哨戏谑地撞了撞傅安的肩膀:“嘘~这洛阳还有不卖你面子的姑娘?还是你媳妇儿?是不是你昨夜床上表现得差强人意,没讨到姑娘欢心啊?要不……孤找人给你补补课?”
三皇子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眸光不自觉的瞟向他脐下三寸。
“不会是……要找御医吧?”
饶是大罗神仙听了这话也要动几分真火,何况他这二十二岁晚婚晚育一直徘徊在质疑边界的人。
当即,出门叫赵青鸾上来一道用膳,以正夫纲。
赵青鸾心情极其复杂想见他又不想见,到底是爱而不舍,哪能洒脱到说不在乎就不在乎。
大抵这人也知自己有几分姿色,头发不好好挽着随意地绑了条玉带,泼墨般的秀发披散在肩头,那慵懒的闲散劲不仅柔化了硬朗的五官,还衬的他仙风道骨,半垂的凤眼似是没睡醒,不经意瞥过来让人怦然心动。
他不是不穿白袍吗?
你看这一衬,明明二十好几的人竟可认作是十七八的郎润少年,怪不得城中八成女子为他痴迷为他疯,他这心机穿搭可真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