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偏袒

晏珏丝毫没有被花芸莺这一句提醒她身份的话而软下脸色半分,冷着脸对着花芸莺道:“青枝乃是九公主的人,如若做错了事也该由公主来教训,更何况青枝从前是本王身边的人,其脾性本王最明白。”

这偏袒之意让花芸莺气急了,她京中第一贵女的身份何时连一个痴傻公主的下人都不能教训了!那后半句话不就是相信青枝污蔑她的意思。

她自幼到大何曾受辱至此,又听一旁的司禧吟悠哉悠哉的道:“丞相府的大千金不准备去换身衣服吗?”

听着这话花芸莺才想起身上这菜渣肉沫,恶狠狠的剐了一眼司禧吟,随后扭头牟足了哀怨神色朝着晏珏看过去,期望着晏珏能够怜香惜玉,安抚她几句。

“阿旭,带花大小姐去换身衣裳。”

晏珏上前望着被花芸莺剐了一眼而面露受惊之色的司禧吟,柔声问道:“可是受惊了?”

司禧吟拉着晏珏的袖子,露出受惊般的小鹿模样,泪光潋滟,楚楚可怜。

这装可怜功夫立见高下,花芸莺气得当场晕了过去,自己竟比不上一个痴傻公主!

醒来之时已在魏王府的客房之中,月桂又状似好心的送去了一身换的新衣服。

那花芸莺眼梢一挑,望见衣服精致质地更是京中最好的流云锦。

原以为晏珏只是面冷心热,表面上哄着司禧吟那个傻子,实际上还是很照顾她的。所以这才命人送来了好东西安抚她。

于是花芸莺喜滋滋的穿上衣服,趾高气昂的换好衣裳沾沾自喜之余就听到月桂十分诚恳的来了这么一句。

“不曾想花小姐与公主的身形如此相符。”

花芸莺顿时惊愕在原地,抓着月桂问她这话是何意,月桂唯唯诺诺的答说,这偌大的魏王府上只九公主一位女眷的衣服,其余都是下人的粗衣自是不得给花小姐穿。

于是只能取来了司禧吟的衣裳给花芸莺先换上,毕竟这一身残渣有损形象。

那花芸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确定这衣服没有被司禧吟穿过后这才竭力安抚自己,沉着脸前去魏王那里准备告别回府。

那魏王依旧在司禧吟的院子里,花芸莺纠结再三,决定先咽下这口气。

晏珏可是她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断不能为了一时之气毁了她在他心中的淑女形象,压着气再次进了长乐院。

她欢欢喜喜进去,却又再一次怒气冲冲的离去。

就因着在她迈进内屋那刹那,司禧吟歪着头十分认真拉着晏珏的袖子道:“我的衣裳怎么跑到花小姐身上去了。”

晏珏轻轻柔柔的握住了她的手,正欲宽慰,就听司禧吟极其大度的说道:“无妨,这衣裳送来的时候我就不喜欢。”

屋内众人身形皆是一震,就连晏珏也眸子闪过一丝惊愕之意。

眼瞧着花芸莺那神色越来越难看,司禧吟想起什么有些懊恼的拉住晏珏,认真道:“说起来,这衣裳我本准备给青枝的,如今给了花小姐晏珏你可得再给青枝做一身。”

花芸莺怒气冲冲的瞪了一眼司禧吟,望了望一旁的晏珏,匆匆和晏珏道了一声便愤然离去了。

等人走了,屋子里安静了下来,而一旁的青枝便跪下了。

晏珏依旧耐心哄着司禧吟用着刚做好的午膳,司禧吟瞄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青枝,正欲开口晏珏又夹了一筷子递到她嘴边,抬眸望了一眼晏珏,他那清冷的面容之上覆着只对她一人的温柔。

于是将想说的话顺着这一口鲜滑的鱼肉咽了下去。

有时候,司禧吟觉得晏珏对她更像是对女儿一样。

按辈分来说,魏王应当是自己的皇叔,可她自幼从未感受过亲情,更何况她更不知何为叔侄之情。

心许晏珏对她就是叔侄之情吧。

可这一句皇叔她偏偏就是喊不出口,反倒是晏珏这两个字她叫得更为顺口。

等用完膳,晏珏便命青枝端着东西随同他一起出去了,司禧吟知道方才青枝撒谎自然瞒不了魏王的眼。

只一会青枝便回来了,月桂有些焦急的上前问了几句,说是晏珏只是问了真实的情况,并无责怪之意。

月桂松了一口气,这花小姐本就理亏,魏王素来疼爱公主,自是会向着自家公主的。

司禧吟偏着头瞧着门口小声说着话的二人,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画本子,将二人喊到了跟前,抬起漂亮的眸子盯在青枝的脸上。

“你先前为何那般说。”

“花小姐摆明了是来找公主您麻烦的,奴婢生怕她恶人先告状,所以……”

青枝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更捉摸不透司禧吟的想法。

屋外传来脚步声,司禧吟一听便知晓是晏珏,晏珏脚步很沉,总像是万千愁绪都缠在了那脚步上,可却落地声音很轻。

她有时候会想,晏珏这个人是不是也像他的脚步声一样。

晏珏从青枝口中得知,司禧吟是因着花芸莺羞辱她不识字这才动怒,忆起先前荀绪叮嘱再三不能让司禧吟有郁气在心,便想着好生宽慰几句。

晏珏蹩脚的安慰方式,努力绕开不识字之说,那软言软语让司禧吟听着只觉得自己越发像女儿了。

司禧吟从一堆画本子的最底下拿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她都不认识。

她歪着头看向晏珏,那一双挥散开迷雾的澄澈双眼带着期许。

“晏珏,教我识字吧。”

破天荒的晏珏头一次回绝了她的要求。

司禧吟就像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那胸口处一下子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感,就好像自己已经不受晏珏宠爱了一样委屈。

眼泪顿时说来就来,偏生生也不掉下来,就悬在眼眶那里打转。

晏珏望着司禧吟这般闹情绪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果真还是个孩子,柔声道:“先前大夫叮嘱过你,要好生休养,识字这等费心力的事情会影响你的恢复。”

司禧吟不光听不进去,噙着的泪还更多了。

“等公主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皇叔再教你识字好不好?”

依旧一副受委屈的可怜模样,显然不肯退半步路。

晏珏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面对一个不讲理的小孩子可比那些狡诈的人要难搞多了,这一肚的兵法谋略面对这个瓷娃娃已然没有半点用处。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司禧吟翻了个身,从一堆画本子底下拿出一厚厚的蓝本子来,递给了晏珏。

上面是烛灯诡话四个字,这是一本民间故事集,光是瞧名字便知晓里头讲的是一些鬼怪之说的故事。

“那你给我讲故事,等我病好了再教我识字。”

司禧吟眼巴巴的瞧着晏珏,几乎只要晏珏有一丝不允之意,她那一串眼泪珠子就要全部落地了。

月桂和青枝一同屏息等待着晏珏的答复,要知道晏珏是怎样的人,在京中人称冷面阎王的魏王,如今却被要求给一个小姑娘讲故事。

“好,皇叔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