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穿书
病床上,原本英俊邪魅,自带王霸之气的厉总裁宛如一只可达鸭在抱头思考。
深沉,呆萌。
霍助理一度怀疑人生,默默跟着厉海天出去。
厉海天一大早在病房外的走廊转了两三圈,从楼上到楼下,有电梯不坐,整散步似的。
哎呸,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口音。
终于,在楼下又转完一圈后,厉海天停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的一个青年,从思考可达鸭,秒变抽风麻风病。
“他……那个人是……!”
完蛋,霍助理再想挡住厉海天视线已来不及,怎么也想不到苏清会出现在这个私人医院。
“总裁…厉总等等!”
厉海天扑了上去,对面一声嚎叫,是向明远闪身挡在了苏清前面:“你敢过来,再伤害阿清!”
“苏清,你真的是苏清?!”厉海天搓着手,一直试图绕过向明远,接近苏清。
向明远忍无可忍:“你这个目无法纪的混.蛋!”
重重的一拳袭向男人脸面。
霍助理嗷的一声,才追上来就被高大的身架撞上,急忙拦腰抱住厉海天,不让他再上去:“厉总冷静!”
早有医院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医院护士拦在中间。
苏清拉了一把向明远,脸色难堪:“我们走。”
向明远揍完一拳也怵得慌,被追究他们可杠不过海天集团的势力。
就像苏清醒来后,他没问过要不要报警,告厉海天非法拘禁,苏清自己也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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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瘦颀长的身影踉踉跄跄跑了,带着对他的厌恶和恐惧。
没想清楚的事情,骤然拨开云雾。
病房里,厉海天放下捂鼻血的纱布,抬眼看人,双手环臂,一脸高深莫测,意味深长:“霍特助,你不仗义哈。”
他长腿一跨下了床,在霍助理震惊下脱下病服,换上常服。
完美无瑕的倒三角身材和结实的八块腹肌一览无余。
霍助理:这这……哪里来的东北老爷们腔?
厉海天把换下的病服往肩膀一搭,霸总气场顿开:“苏清是你放走的吧?陈真,哦不霍真,他一个虚弱病号,怎么可能一盘子敲晕你?”
霍真变了色,瞄了眼厉海天头顶。
厉海天头上还顶着那个可笑的,被毛驴踢出来的绷带包扎头。
“哼。”见霍真不敢说话,厉海天心里有了数。
“霍特助,敢做不敢承认吗?”
“呃,那个我可以解……”
“你干得很好。”
“啊?”
霍真呆滞抬头,就见厉海天烦躁地捏了捏眉骨:“后面再发奖金给你,现在,我们得先去找到苏清。”
将他的一切解释清楚。
霍真脸上顿时一言难尽。
老板到底是转性还是没转性?
“厉总,你不去看苏小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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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医院,没有人追出来,苏清和向明远两人都松了口气。
苏清还多留了个心眼。
这真不像厉海天历来的作风,在他们这吃了亏,居然不马上派保镖什么的把他们逮回去。
“阿清,我看他好像还……还会缠着你,怎么办?”
苏清收起疑虑,给忐忑的向明远一个安抚笑容:“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那跟苏兮好好谈谈吧,至少……”向明远没把话说下去,苏清懂他的意思。
“我会的……”利用起一切能利用的,保护自己,毕竟没有谁给他依靠。
苏清掩唇喃喃。
苏兮目前还是个好的挡箭牌,厉海天在她面前还不会对他怎样。
向明远看他若有所思,心里放了些心。
苏清就是以前活得太佛系了,才会显得傻白甜,如今愿意动脑子了,智商不会辜负他曾经政法学生的名头。
送到江城市西城的旧居民区,向明远接到他导师的一通电话。
他一条研狗,只有苦哈哈被导师驱使的份,暂时没有人生自主权。
苏清就没同意他执意送到家的好意,谁在外面混都不容易。
他暂时也不想回去。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公司安排的一个套间,还在和人合租阶段。
那个室友生活作风比较开放,人又八卦,实在合不来。
想想回去要应付人,苏清脑子便大,一个人在外面转悠起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座小四合院前。
七年前他和苏兮初来江城市,有很长一段时间就借住在这。
他已逝的奶奶和这位屋主是故交,特意托了人照顾他们几分。
屋主孤家寡人一个,也是真把他们当亲孙子看待。
谁想苏兮暗地里在打这小四合院的主意呢。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苏清原本不想再打扰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老头。
哪知一转身就是脸色不好的刘老头,瞅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负着手,吊儿郎当提着一小瓶醋。
“刘……爷爷。”
“哼!”响亮的一声不爽,刘老头习惯性摆脸色。
眼看苏清目露愧疚自责,还有一大早走了一路的苍白憔悴脸色,终究没把脾气发出来。
大门哐当一声重重砸开,老头走进去又没好气跑出来:“还不进来给我包饺子,我可就是为了这瓶醋才吃的这顿饺子!”
苏清忙跟进去。
刘老头真是对他没脾气了。
但凡学到他姐那一分圆滑精明,也不至于……算了!
本来就不是亲姐。
苏清进来就奔厨房,准备下厨,老人家曾经照顾他颇多,能为他做顿饭也是好的。
“火急火燎忙活啥玩意!别整得别人以为我压榨你一个病号,回房间休息去,没看日头还早呢!”
刘老头是个老中医了,早看出他这几日身体虚着呢,也不知道在外头受了什么罪,唉。
“见天的不知道回来,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啊!以为自己有几分名气了,是个大明星就可以不认我们这些穷街坊了,哼!”
“……”苏清:“刘爷爷,我应该没多少名气……”
老头子眼一瞪:“隔壁那家女娃见天念叨你这个大明星!”
苏清心知是最近上映的那部网剧带来的效应,他也不急,还需要段时间发酵。
见厨房有杀好的老母鸡,他先放锅里炖上了才听话回房间。
刘老头一脸念念叨叨,到房门口自觉停止。
苏清知道老人性格,从来没把他那些骂骂咧咧的话放心里,等看到维持原状的房间,心里更是感动得一塌糊涂。
出来工作这么久,他一直住在公司安排的地方,逢年过节才敢回来见见老人。
真没想到老人会给他保留房间。
看隔壁苏兮住过的房间,已经落锁了。
日上三竿,四合院冬暖夏凉,外头春光融融,太阳高照。
窗外有青竹遮影,屋内倒是舒适,更是难得的闲适
好眠的苏清被一阵争执声吵醒。
刘爷爷又跟人吵架了?
“不救不救,说了不救,你们哪来的回哪里去!”
平素跟老爷子待久了不觉得,回忆书里的设定,好像刘老头确实是位盛名在外的神医。
不过老爷子早就等闲不出手了,是谁特意打听清楚找上门来的?
“你这个臭老头子,别给脸不要脸了,可恶!”
年轻气盛的男孩声音听得苏清微微皱眉。
老爷子别的可能没有,就是气性大,他们求上门来还这个态度,只怕更讨不到好。
“阿乘!”幸好,还有聪明人阻止表态,“怎么能对刘神医无礼,快跟老人家道歉!”
同样听着年纪不大的男声,但明显要比那个叫“阿乘”的少年沉稳懂事,一边压着人郑重其事道了歉,一边再次乞求刘老头出山。
刘老头脸色好了点,然而该硬气的还是硬气。
这样一来,后面那个少年脾气也不好了:“都说医者仁心,我们千里迢迢登门,该备的礼节一点不少,您却门都不让我们进,这就是您刘神医的门面吗?”
苏清坐在西厢房窗口的床头,老式的纱窗只能看到大门外隐约的场景。
刘老头挡在门口,台阶下是两个气势汹汹和他对峙的少年,晒得满头是汗,脸色通红。
再往后是好几辆黑车车,被围墙挡了数不清,不知还来了多少,唯独中间一辆是白色的。
此时两方焦灼,俱不退让的时刻,就是这白车里的人出声了。
“阿盛,阿乘,都退下。”
“哥!”
“听话。”
轻飘飘的两个字一出,两个桀骜少年都没了脾气,乖乖照做。
苏清听着这个声音,就像眼前隔着这层纱窗一般,都是朦胧而飘渺的。
“是我家的两个孩子无礼了,刘神医,也是我们唐突了,贸然登门,实在不该。还请您谅解一下两个孩子的心情,他们也是……”
低低一声叹,宛如云烟消散:“他们也是担忧我的身体。”
苏清莫名听出其中一种大限将至的淡然,自己倒是心生怅惘。
也是,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也不会大费周章找到这来。
“刘爷爷,您就让他们进来试一试吧。”隔着院落和一层纱窗,苏清出声了,白车里的声音才落地。
两人声音,一个似清泉,一个如冷月。在这一刻发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院里竹影摇曳,苏清声音说不出的好听,是林间潺潺流动的泉水清冽。
白车里的人声音,在这正午日头照耀下也是寒秋飘渺的冷月,说不出的高冷悠远。
苏清并非想慨他人之慷,而是看出刘老头的骑虎难下。
刘老头一方面确实是性子倔,年纪大了,说不出山就不出山,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可另一方面,他也有明哲保身的觉悟,来者恐怕是棘手的病症,他也救不了,他不想多事。
如果换平常人,他执意拒之门外也没事,问题是,这次的病人来头不小啊。
再犟下去,谁知道会不会惹恼他们,带来麻烦。
刘老头是个聪明人,多少年行医江湖,早就锻炼出来了眼力。
可是碍于面子,他低不下头啊!
“咳咳。”
苏清听到他这几声假咳,忍俊不禁,压下笑意继续说道:“他们为了兄长才苦苦哀求,您为什么不全了他们的孝心,做件好事呢。这样就算您最后有心无力,爱莫能助,也不算见死不救。”
最后一句算是解了刘老头的后顾之忧。
他最担心的就是人没救到,还落一身腥。
门口两个少年没想到屋里还有人,还是为他们说话,互相对望几眼,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苏清话里的意思。
但他们自己没法决定,一齐低头看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