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个沈皎
半个小时后,前方的士车停了下来,沈皎拎着两大袋东西下了车。
于名森找地方停了车,立刻尾随上去。此处已临近郊区,这一带更是偏僻地段,路过之处,竟然还能看到大红色写的“拆”字,很显然这里已被规划为拆迁区域。
她到这样一个鬼地方来做什么?于名森满心狐疑,却见她走进一扇铁大门里去。
于名森快步跟上,铁大门敞开着,从这个位置,依稀可以看见一些人聚集在一起。
沈皎走进去后,就不见了踪影,于名森不敢多想,贴着墙面小心地往里走,却被头顶牌匾上刻的字弄得一愣——阳光养老院。
沈皎跟着看护走进了一间墙面雪白的房间,房内的面积不大,陈设也是极其简单,一张床,两张凳子和一把摇椅。
此刻,摇椅上躺着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老人晃动着摇椅,望着窗外,目光散漫而无神。
在他面前的凳子上搁了一碗白粥,好像并没动过的样子。
“我喂他好几次了,他一口都不肯吃,我也没办法。”看护见沈皎走过去,有些心虚地耸耸肩。
沈皎把那碗粥端了起来,隔着白瓷碗,还能感觉到粥的温度。
“没事,你去忙吧!”她语气平静地说着,端着粥笑盈盈走向摇椅里的老人。
“来,我喂你。”沈皎舀了一勺白粥送到老人嘴边。
老人很不高兴地推开她的手:“你谁啊?我不吃你的东西。”
“我是皎皎啊,爸爸。”沈皎望着老人一眨不眨地说。
“你别骗我了,那个死丫头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我了,她上次走的时候,就说这辈子都不会再来看我了。”老人满腹怒气地说。
“爸爸,你别生气,以前是我小,不懂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沈皎垂下头去,晶莹的眸子颤了颤,蕴着水雾。
“你真的是皎皎?”老人皱着眉头看了她半晌,方才坐起身来,拉着她的手忽然就开心得像个孩子。
“你这么乖,是我的皎皎了。皎皎,你知道吗?爸爸很想你啊……”
沈皎走的时候,留了一笔钱给院长,让他好好照顾爸爸,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就会来接人走。
于名森就在窗户外,全程偷听,一个字也没落下。
“她和她爸见面时,那个父慈女孝感人至深的画面,差点就让我感动了。她临走时跟院长那个细心真诚的托付,也差点就让我信了。”
赶回公司后,于名森第一时间就把这次跟踪所见一一汇报给了顾少。
“差点?”咬嚼着这两个字,顾天纵眼底终于泛起了一丝兴趣。
说了这么半天的废话,于名森总算是要说重点了。
“是,真的是差点就感动了,差点就完全相信了。”回想起方才所遇的种种,于名森愤怒地哼了一声,满脸的痛恨。
“那个女人实在太会伪装了,如果不是临走前遇到了一位慈祥善良的老太太,我差一点就被她给骗了,那个狐狸精……”
说她是狐狸精,这确定不是在赞美她?
听到这里,顾天纵冷眉一凛,瞬间失去耐心:“说重点!”
感受到顾少话里的不悦不是一星半点,于名森立刻收拾起一腔的怒火,正色说:“那个老太太告诉我,她之前见过沈皎,根本就不是今天见到的那一个。”
“哦?还有另一个沈皎?”顾天纵眉梢一挑,眸底兴起浓烈的趣味。
冷饮店靠窗的位置,沈皎枕着胳膊,无知无觉地酣睡。她点的三色果汁,只喝了一半,此刻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
从她身边走过的人无不向她投去诧异的目光,从来没有见过谁,到冷饮店来蹭地方睡觉的。
傍晚的风从窗外徐徐送来,爱抚着她一头的波浪卷,紧闭双眸的脸上透着丝丝享受。
这时,手机传来“呲呲”的震动响,她缓缓睁开了眸子。翻开手机看了看,是时候该回家了。
沈皎甩着手里的挎包,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到了顾家,一脸明快愉悦的笑容却在踏入客厅大门的那一刻陡然一僵,举在肩头的包有些无力地垂了下来。
客厅里,一脸阳光帅气的男生正陪着顾老爷子热络地聊天,而在一旁端坐着的顾天纵也放下了一贯的臭脸,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沈皎呆住了,刹那间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这时,那个男生发现了她,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后,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皎皎。”他唤着她,高高大大的身影朝着她很快走来,客厅内其他人的视线也都朝着这边聚来,她注意到顾天纵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皎皎,你果然在这里。”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大男生,竟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是藏不住的羞怯。
“不认得?我是梓航,苏梓航!”
“哦!”沈皎缓缓点了点头,抓着包包的手缓缓收紧,“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要说‘果然’啊?”
这个“果然”,很明显他早知道她在这里,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她而来的。
“我曾外公。”苏梓航腼腆地一笑后,侧着身子,指着顾老爷子介绍完后,又指着顾天纵说,“我小舅舅。”
“什么?这里是你家?”沈皎瞪着脚下的地面,一双眼珠子马上就要滚落出来。
敢情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苏梓航,而是她!
“可以这么说,从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苏梓航挠着头发,一张俊脸笑得很不好意思。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所以昨天一看到你更新的动态,我就知道你在我家,所以立刻订机票,连夜飞了回来。”
“我……我有加你为好友吗?”他竟然看到了那条动态?还连夜飞了回来?
“有啊,不过后来我惹你生气,你又把我给删除了。”说到这里,苏梓航的笑容有一丝落寞,但转瞬即逝,再看向沈皎时又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
“我实在太想知道你的消息,所以找了个朋友,用了一点小手段,又让自己成为了你的好友,可以随时关注到你的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