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知远的心像是被人重重砸了一锤，钝痛感蔓延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林灼灼曾经带给他的心动一样，他从前从未体验过。

车内的空气安静下来，林灼灼看着他抿成了一条线的唇，慢慢回过了头。

她知道，这话，确实很伤人。

他救了她的命，帮她收拾了烂摊子，为了她跟自己的爷爷出现了分歧。

甚至，还在她难过的时候给过她安慰。

其实，如果她没有恢复前生的记忆，如果她真的从那个夜色里逃出来，她会真的喜欢上成知远吧？

可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她逃出生天，拥有了前世的记忆，虽然还不完全，但是现在所拥有的东西自保已经足够。

她变了，再也不是那个曾经谨小慎微的林灼灼了。

可这一切，仅仅是跟爱情无关的时候。

一见到成知远，她心里那些关于过去的记忆就涌现了。

她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痛苦的躺在地上苟延残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样的自己，连她现在想起来都恨不得一刀毙命，给自己一个痛快。

又何况是成知远这个，一向不喜欢自己的人？

“我们进去慢慢聊吧！”成知远将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厅的门口，“晚些时候，再去给我爷爷选礼物。”

他以为，经历了这么久，林灼灼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就算平时她表现的无论多么心里，那些东西，也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伤口。

林灼灼轻轻点了点头，“好。”

今天不是节假日，又赶上了都在上班的时间，这家咖啡厅里的人不多。

林灼灼口罩帽子戴的很严实，虽然有人注意，但是也没有人发现她是谁。

点了些东西，当咖啡杯摆在面前，成知远看着林灼灼道：“要不要在点些甜点？我记得，你之前好像很喜欢。”

林灼灼微怔，随后摇了摇头：“我其实一直不喜欢吃甜食，因为宋云锦喜欢，所以我才假装自己也喜欢。”

那时候，她简直卑微到了尘埃里。

成知远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其实，我也一直不懂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喜欢你。”

林灼灼搅着咖啡，“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没变，你还会跟现在一样么？”

成知远饮了一口咖啡，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你好像忘了一件事，那天晚上，是我救了你。”

林灼灼微怔：“我没忘。”

她一直记得那天晚上，第一个遇见的人是成知远。

是成知远救了她的命，让她有了今天的一切。

成知远修长的手指端着咖啡杯，动作十分优雅从容：“所以，你对我有些误会。我那时候或许有些讨厌你，但是我讨厌的只是你那时跟沈惜月一样的装扮，还有算计我的举动。我并不讨厌你的性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如果非要说的话，那时候你的性格，我确实看不起你。”

林灼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一个没有尊严，没有人格的人，换我，我也看不起。”

“假如你没有改变，那天晚上你也会对我说出真相，不是吗？”成知远的手指慢慢摩挲着咖啡杯：“那时候，我至少不会继续讨厌你。”

林灼灼沉默了一会儿，再度点了点头：“只是，这离你喜欢我，还有千万里远。”

不讨厌跟喜欢的距离，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有多远。

成知远继续道：“你瞧，你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你的心里只是觉得我一直是讨厌你的，所以才认为我不会喜欢你，不是么？”

他实在不懂女人的心思，在他的眼里，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不过如果是林灼灼，他愿意去懂。

林灼灼愣了一瞬，随后有些恍然，是啊！自己在意的就是这一点么？

这是源头，只要弄清楚源头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解开了一个结，再去系一个呢？

那天夜里，成知远救了她，甚至询问了她的事情经过。

虽然有些轻薄，但是后续却也没有对她如何，反而被自己抽了一耳光。

就算是从前的自己，成知远那么对自己，也会反击的吧！

这一切，其实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至于后续的发展，成知远喜欢不喜欢自己，这都不在可控的范围内了。

这么一想，成知远喜欢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如果我变成从前那样。”林灼灼说：“你能保证你会喜欢我吗？卑微，懦弱。”

成知远认真的琢磨了一会儿：“如果你变回了从前的模样也没关系，我会保护你，也会让你脱离那个状态。毕竟，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不是么？我相信，你也不会长期依赖一个人。不是么？”

林灼灼心里泛起了一抹从未有过的暖意，“真的？”

成知远眼里带着深情：“至少这一刻，我保证我是真的。”

林灼灼望着成知远漆黑的眸子，心猛的像被电了一下：“好，我相信你。”

没有人可以永远陪着一个人，她也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到这样。

毕竟，人都是善变的。

但是此时此刻，林灼灼忽然决定，给成知远一个机会。

至于结果如何，就交给老天爷来定了！

成知远嘴角弯了弯，心下了然：“所以，以后可以放心依赖我了吗？”

大概是心结已解，林灼灼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个，可要看你表现了。实不相瞒，最初我跟你在一起，跟你同我在一起的原因是一样的，都只是权宜之计。”

成知远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眼中的自信一目了然：“哦？是么？那不如，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表现？”

林灼灼一怔：“什么意思？”

还没等反应过来，成知远已经到了她身旁，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觉得呢？我的未婚妻。”

“唔……”

温热的唇落下，林灼灼的瞳孔倏然放大。

在林灼灼推开他之前，成知远挺直了背脊。

“——这个表现，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