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从被拐儿童到航天工程师

“川儿哥!你来啦!”黑瘦的少年一见于川进门便热切的迎上前,连连绕着?于川,像是只晃着?尾巴的大狗。

他?身后那群目光怯怯的小兽,在看清来人是谁后也是面露欣喜。

但刚进屋的于川却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一把将孙西扯住,不动声色地带到了屋中最脏污却也最僻静的角落。

筹谋多年的棋局自少年喑哑低沉的口中缓缓说出之时,南美洲草原的千里沃野之上,身姿矫健的羚羊正在竭力逃脱狮子的追逐。

放下造价不菲的望远镜,一身学生气的蓝眼卷毛青年人目露崇拜,眼神随着身侧穿白褂子中年人的动作而动。

“教授,我们真的要?回去吗?”旷野的长风将他?来见中年人前理到规规矩矩的一头金色卷发吹乱,也吹得他?很难做出想做的不解表情?。

“不,是我回去,你们大可选择留在这。”眼看着?羚羊竭尽全力地过了河,为自己挣出了一条生路。郁星才放下望远镜,只是悠远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无际的原野之上。

“教授!”青年人的蓝眼睛第一次在面对眼前人时涌出了愤怒。

“您明知道我会永远追随您的!”即使眼前人的话让他有些伤心,但他?还是在片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将想问的问题讲出了口。

“教授,我只是很…很不理解。明明我们的实验成果?在全世界都能换取足够的报酬,为什么您执意非要?回到您那个…开出条件最差的国家呢?”

青年人一双平日总有日光粼粼的蓝眼睛此时真切不做伪的盛满了困惑,让郁星想起捡到了他?时的狼狈模样。

只看了青年一眼,郁星便转过脸去,继续看旷野之上的形色动物。

“斯考特,你还记得,你的祖国吗?”长风烈烈,将他?的声音刮得有些失真,好在身侧的青年完全能够听清。

“记得…那片充斥着炮火与贫瘠的土地…”斯考特虽然眼神怀念,却不是对那个给予了他?无尽苦难的‘第一祖国’。

而是对那双在战后的废墟中,扶起他?的大手。“…正是您遇到我的地方。”

枪林弹雨中,正是眼前这个男人不顾楼体的二次坍塌,将命悬一线的他?救了回来,带他一个亲人死尽的孤儿走上了完全不同的命运之路。

“那么你爱它吗?”

面对男人似乎能望穿一切的平和眼眸,斯考特半晌都没能给出答案。

“我来给你讲讲,我的祖国吧。”男人面向苍茫原野,一声长叹。

“大概在六百多年前吧,我们有世?界上最大的舰队,最先进的火炮,最坚固的布雷船。

但,当时的人们大都认为探索海洋没什么大用处。

于是你们西方的航海家发现了新大陆,标记了好望角,一艘艘探险船得到无数物资,赚得盆满钵满,海洋霸主们的雏形初现。

再后来,无数朝代更迭后,我们的海战无一不折戟沉沙,为了获得相关知识,不得不花天价去买一堆你们眼中是废品的的生锈框架。”

“无数技术封锁之下,不知有多少人熬白了头发,我的祖国才有了第一艘属于自己的大船。”

“朝代更迭变换,但能人志士始终不绝…”积雨云自天际而来,更加凉爽的风吹皱了郁星的眉眼。

“那是一百年前吧,我的祖国,就有了第一辆汽车。但执政者却觉得,那是奇淫巧技…

十几年光景而已,巨大的汽车市场便被世界各国鲸吞殆尽。想来,马拉火车是不是被你们当做奇闻…笑到了现在?”

看着?青年眨着双蓝眼睛点头,郁星并未有任何难堪,反而嘴角带上了笑意。

“近代后,我们有想过发展空军,但飞机太贵了啊…换代又快…有人觉得,不如把钱放在银行吃利息。

于是后来的卫国战争中,不知多少个飞行员一去不返。一张张毕业合影…皆成空响…”

“几十年前,终于不是我们抢先…首先登月的米国将带回来的三百八十多公斤月壤,先后慷慨赠予了145个国家…”

“斯考特,你猜,我的祖国获赠了多少?”

天幕低垂,黑云漫衍,郁星的声音温和,却带着?铿锵的力量,没有一字被狂风吹散。

“我猜不到,教授。或许…跟我们国家的一样多吗?”

青年皱起了眉头,听教授讲自己国家的历史后,他?水一般的蓝眼睛里装入了些不知名的情?绪。

“不,斯考特,你猜错了。”郁星哈哈笑起来,似乎是为即将出口的荒谬真实。

“1g,斯考特。”晨起实验烫伤未愈的修长食指被男人竖起,正对着?一张难以置信的脸。

“我并没有开玩笑,事实上,它?大概只有黄豆那么大。”

正色过来后,郁星的声音像极了积雨未发的云。

“就这么黄豆大小的东西…我的国家选择一半放在天文馆,让小树一样高的孩子们能有个梦…

另一半,我们召集了国家全部的精英联合研究,不舍昼夜…只因为自己没有。是不是很寒酸?”

“所以…这就是您创建实验室的原因吗?教授…?”

大雨倾盆而下,高高的瞭望台上甚至都能听到雨打草叶的噼啪声。

空气转凉,白褂子翻飞的一角在点头这一个动作间便被雨水洇湿。

“我永远追随您,教授。不管您将为您的祖国贡献什么…”

斯考特觉得,就在刚刚,他?心里被教授埋下了一些东西。

但太深了,也许只有等?他?的能力也像教授一样了不起的时候,那颗种子才能破土发芽。

*

“是的,同志,你没听错,不需要?什么多余的报酬。我会带上我的全幅身家,整个实验室的成果?回去。”

“如果?说还有什么要?求,我希望,你们可以帮我找一个人…”

“另外…可能有一点突发状况,需要?你们来接我了。”

望向远方正高速驶来的几架直升机,郁星转着钢笔挂断了电话。

将装有全部数据的硬盘反手藏入收纳袋,郁星闭眼在识海中同守一下着?围棋询问余乐川的近况。

任由不客气的炮火轰炸这幢加固了无数次的防弹工事,他?自岿然不动。

*

“…采生折割这个词,你可能闻所未闻,所以并不知道它?有多么的邪恶。”

“采生,顾名思义,采集抓取一些发育正常的幼童;折割,即对其施以刀削斧砍,制作成奇形怪状的‘怪物残疾人’。用以博取同情?收取善款。”

“…近日,我市大力打击以拐骗幼童为主要?恶行的犯罪团伙。

他?们穷凶极恶,不仅对四肢正常的孩童施以凌虐,更会将制作好的残疾人明码标价出售,其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以下这两幅是根据多位受害者家属口述制成的嫌犯画像,望各位市民如有线索,一定要?大力提供。同时,我在此也提醒大家,即使夏日炎炎,也千万别撒开孩子的手…”

女新闻主播专业素质过硬,即使拿着临时增加的紧急消息,也依然读得顺畅,不见一丝卡顿。

但导播厅后负责待客的台长就没那么好运了,此时虽然不停地用手中的稿件扇着?风,豆大的汗珠却还是一颗接着一颗,好似断掉的珍珠项链。

不过,这也不怪他。

开玩笑,任谁如果?在好好的下午摸鱼时间,坐在办公室正养尊处优,结果?敲门声响起三声后开门进来的是个有荷枪实弹拱卫着的中将,估计也都会是一样的表现。

眼看着?天色渐晚,这位都已经在这看这新闻重复播了三次了,台长又擦一把汗,斟酌着?小心开口。

“那个…中将同志?您看您这都站了一下午了,要?不要?吃点东西?这边您还想再插播几次我来帮您安排,您不累的话,这些…这些小兄弟想必也有点累了吧…”

“你们累吗?”“不累!”

铿锵有力的答话只在一瞬间,声音震得中年台长打了个哆嗦。

面前这些人,气势如出鞘的利剑,令人望而生畏。

“饭菜就不必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会在这待到九点,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面容平和的军官不知道自己身周有着?毕露的锋芒,十分公事公办的对台长说道。

“呃…那个…中将同志,我能不能打听一下,咱们这个新闻,是要有什么动作…嘛…?”

一句话不待说完,台长便快要被眼前男人刀锋般的眼神给盯得虚脱。

果?然,最后从男人口中说出的,正是他所猜到的那四个字。

“无可奉告。”

同样的情?形,不只发生在这一处。

过了没几天而已,几个相熟的台长便给各自拉了个聊天群。

结果?把事儿一对,发现原来这条新闻在短短的几天内,已经相当密集的投放在了几乎所有媒体上。

一切不言自明。虽然不知道此番动作有什么深意,又是谁推动的,总之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但有机灵爱耍小聪明的台长,不只插播官方的新闻,自己也开始在节目上安排一些防拐的科普和演练,果?然没过几天就得到了上头的褒奖。

有标准答案了怎么可能不抄?在几乎全部主流媒体的竞相运作之下,一场全国性防拐打拐大比拼就这样声势浩大地拉开了帷幕…

*

夜,是囊括万物的斗兽场。

“你他?娘的哪儿跑!”坍塌过半的砖墙阻住了少年的去路,不得不活生生受了一记巴掌。

厅堂内电视的屏幕荧光闪闪,女播音员的声音有如脆生生的沙西瓜,只是播报的内容却如同催命的符咒。

“我要?打你,你就得受着?…听明白了吗?”又补上几脚,五大三粗的男人返身回到坐着?两个醉醺醺男人的酒桌前,扔下佝偻着躺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少年起身摇晃挣扎着走向偏房。

“这群老大妈真他?妈的事多!我又没碰他?们的孙子!我早晚让他们知道多管闲事有什么后果!”

男人面部横肉丛生,看上去便是个不好惹的厉害角色。

但另外两个坐在他身边的,虽然看上去文气瘦弱,但在月光与电视光的映照之下,竟长着跟此时电视上的两幅嫌疑人画像相差无几的一张脸!

啪地关掉电视,将遥控器扔出清脆的声响,手上布满茧子的斜刘海瘦子先开了口。

“老大,这真不是我们不想跟你混了,实在是我们俩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豪饮一口酒,斜刘海男人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酒杯摔碎,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你不知道老大…我这两天出门盯梢,不但得戴口罩,还得戴着帽子。

我这几天,看谁都像雷子!天死热的我真的,越遮掩越像做贼心虚。

他?妈的这日子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去滇南,票都买好了,你别拦着我!”

“老大,我也苦!虽然马路上的秃子千千万,但他?娘的谁让我脑门儿长了颗痣呢?

他?妈的我都用小、姐的那个什么什么气垫盖了十几天了,还几把不防水!出点儿汗一蹭就掉了!”

“你知道我昨儿个下午咋回来的吗!我他?妈捂着?脑袋,活像是出生的时候让门给挤了!”

“这苦日子我也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还是先去藏区放一阵子羊,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吧!”

即使刚动手的男人坐在桌前愁得一杯接一杯,脑门儿长痣的秃子也没说把话藏着掖着?。

“老大!我们知道你还得给红姐分,但是我们哥俩儿要的真的不多!这点钱你要?是拿不出来,咱们兄弟可就白跟你了!”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们他妈的车票买好了!我呢?”黑壮的男人起身怒吼,头上的青筋尽数暴起。

“这烂摊子铺得这么大,你们想走就能一走了之了?不给我留钱养这群死崽子,我跟你们说,我出事了,你们谁,也都别想跑。”

阴森笑意的震慑之下,斜刘海儿和秃头男都坐了下来。但贼心不死,才又夹两根菜的功夫,他?们便又问起了钱的事。

“哥,我也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问问,红姐她去了哪,拿了多少?还有老刀子,他?可是个重?要?角色,最后不能比我们拿的少吧?”

“咱们哥仨儿说话,你跟我们交个底呗?要?是他们也不服管起刺,弟弟们帮你去收拾!”

“收拾你妈!”明白现在还不是翻脸之时的凶狠男人玩笑着?将一根芹菜丢出去砸人,眼底满是阴狠不屑。

刚要?再开口,却看到了院门口鬼鬼祟祟徘徊的人影,瞬间变了脸色,厉声大骂。

“你小子想干什么去!给我滚过来!”

月色下,孙西的一张脸上满是冷汗,在被男人用力拍脸颊之时甚至瑟缩着不住地颤抖。

“说吧,你想干什么去啊?”眼前的三人都目光狠戾不含好意。

“我,我…川哥疼得厉害…我想去给他?买点药…”黑瘦的少年在大掌笼罩下打着?摆子,看上去实诚无比。

也引得男人啐了一口,随后骂道:“别他妈的什么东西都叫哥!他?也配?!让他疼着吧!疼死他?才好!有外心的东西,这就是应得的下场!”

“你怎么…不敢看我啊?”男人粗粝的大手在孙西的脑壳上重?重?拍了几下,将人几乎拍懵了。

“还是说,你也想喝酒?”将少年低着?的头强行摆正,嘴里酒气熏天的男人彻底醉了,拿着瓶子强灌了孙西一瓶啤酒,才放他走了。

临了还再次警告“不许买药!让他自生自灭,疼死了算我的!”

步履艰难地回到低矮的偏房,几乎是跨进门的瞬间,孙西就扑上了被褥,倒在佝偻着身子闭目养神的于川边上。

“川儿哥,成了…”暗夜中,少年的声音几不可闻,却足够让两人的身躯都激动地颤抖起来。

濡湿的手握在一起,心跳和体温都是一样得快,一样得高。

这一天,他?们等待的,已然太久。

堪堪遮风的木门外,男人们愁苦的酒局依旧在继续,却不知道,一封满是他们罪证的厚实信封,已经被悄然放在了警局的邮箱里。

长风浩荡,只等天明。

*

“余教授…您确定…要到冀州大学任教吗?”

负责登记的中年人声音颤抖着?,眼睛一错都不敢错,满满的不可置信藏在其中。

“是真的。”

郁星重?复着?不知做了多少次的点头微笑,顺手不知第多少次拉过自己身后只知道傻站着?的蓝眼青年。

“还有这位,北米的博士斯考特,他?也跟我一起,作为我的助手。”

看着?眼前人越张越大的嘴,郁星无奈微笑,最后一遍强调。

“研究所的工作我不会停掉,若有重?大需求随时通知我就是。我只是想,下去看看,我们的孩子们,再看看我们华夏的军工。”

“好、好的。”

中年人强行让自己醒神,动作利索起来,一套行云流水的章子盖好,郁星下派的身份就全部齐活儿了。

等?目送着?这位大神出了校门,他?才以最快的速度掏出了手机,忙不迭地给他?身在冀州大学的亲戚报喜。

“老吴,你绝对想不到谁要?去你们学校任教!”

“别胡乱猜!你说的这几个人,给大神提鞋都不配!”

许是想起了手上还有工作要?做,男人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了桌面方便翻找文件,几千公里外的声音便得以挟着?浓浓的口音从听筒涌出。

“啥?真的吗?真的给我们派能用的老师吗!?”

“咋!我还能骗你是咋!”

“就告诉你一件事!这个人啊,是目前咱们华夏航空方面最牛的人!就连助理,人家都自带的北米博士生!”

“绝了我跟你讲!你们学校明年的招生分数线,一定蹿上天!”

作者有话要说:亲戚:多谢了!我这就去重读高三,跟这届学生一起高考。

剧情走上正轨了,川儿哥身子硬朗,私下设定为与吴邪一样虽然菜但是抗摔打,下一章暴揍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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