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催眠师诊所(3)
聊起这个话题,姜姜倒是更加眉飞色舞。“你说说你吧,论贤惠,不如那些全职主夫,论帅气,不如顶流,论能力,事业上也帮不上他什么,我都奇怪,若不是你们从小竹马竹马十几年的情分在,他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才娶的你吧?”
姜姜侃侃而谈,可她不知道的是,二十分钟之前,阿绿已经给齐典发了短信。由于常佩之前很少在他办公时间打扰他,所以齐典收到消息很快就赶来了。
这一次,阿绿终于意料之中地在齐典脸上看到了冰山崩裂的表情。
可对面的姜姜倒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齐典如坐针毡,“你,你们……”
姜姜笑了笑,看着阿绿,“我们可什么都没谈啊。”
“是吗?”阿绿也笑了笑,看着她,从桌子下面拔出了那枚针尖细的录音器。
姜姜脸色一变,劈手要夺,阿绿极快地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仰头轻蔑地问齐典:“你不是说跟她断绝关系了吗?”
“我……”
“离婚吧。”
“不行!”说着,阿绿完全没有想到的一幕上演了。
齐典在他面前跪了下来,低头沙哑道:“不可以离婚,常佩,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跪下,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阿绿睁大了眼睛,他万没有想到,这位天之骄子低声下气到这种地步。
他想了想若是常佩,会怎么做,最终还是背着包,大步走了出去。
阿绿即时向常佩报告了进展,随即说出自己的想法,“离婚吧。要求他净身出户。”
“不行的,我不能离婚,我不能失去我的两个宝贝。”
“他是过错方,你有很大机会赢得孩子抚养权的。”
“可他是律师,他有人脉,他不会让我赢得孩子的。”
阿绿有点无语,“那你就要跟他凑合一辈子下去吗?”
“阿绿,多谢你,你替我把他赢回来,我已经很感激你了,剩下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吧。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阿绿敲了敲额头,“那啥改不了吃那啥,你真的相信他能改?”
“不如以离婚做把柄,拴住他,他不是都给你跪下了吗,他极重视名誉地位,我相信他不太敢的。”
听着耳侧依旧温谦的声音,阿绿倒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发生婚姻问题的真的就是他自己,而电话那头是一直在劝说他的发小。
“那么你也不想查查他和你发小的事情吗?”
就在这时,常佩忽然道:“稍等一下,齐典又打进电话来了。”
半分钟后,常佩声音颤抖道:“他刚刚打电话让我去见他。”
常佩挑了一件运动服,那天穿着西装碰到齐典差点露馅,打了车去公司见齐典。
不论发生了什么,齐典都是这副风轻云淡,举重若轻的神色,他总是一身黑色西装,一丝不苟地打着领带,然而他的公司氛围十分轻松,偶而也会穿Polo衫,并且把领子立起来。
常佩有些局促,一只手不自然地把运动裤攥出了些褶皱。齐典示意他把门关上,开门见山道:“我们最近还是先不要见面了。”
“为、为什么?”随即又深吸了口气,费卢可向来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
齐典依旧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常佩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跑去和姜姜对峙,而且我觉得,他连我之前做的那些事也已经知道了。”
常佩在微微颤抖,然而他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什么声音,因此牙齿都跟着打颤。
齐典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应该还没有发现你我的事情,但目前很危险。”齐典皱了皱眉,“你很冷吗,空调温度是不是太低了?”
常佩对自己的发小很是熟悉,学着他的腔调回应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等过段时间他自己就闹够了。”
“如果他要跟你离婚,把你的丑事揭露出去,你不怕吗?”
齐典又笑了笑,然而这样的笑容让常佩觉得更加森然,甚至看到了他眼中更加猩红的血丝,“所以我才让你帮我,他今天十一点会碰见一个人,一个男人,见完之后,主动权就在我手中了。”
齐典顿了顿,又道:“不过话说起来,他最近很奇怪,变得有些,不像他了。这样的精神错乱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你也知道,容易在梦境中被人趁虚而入,如果……”
常佩清楚地听见自己牙齿磕碰的声音,将手提包带握得更紧了,“你,你想对他做什么?他毕竟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啊?”
齐典抬了抬两只手,无辜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不过他有软肋在我这里,何必那么麻烦呢?”
常佩看了看手机,如今已经十点四十五分了,他应该怎么通知他呢?
刚刚锁了屏抬起头来,正正碰上齐典审视的目光,不带一点收敛,就那么盯着他。常佩下意识地回避,然而想起发小是个永远充满自信的男人,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迎目而上?
好在漫长的五秒钟之后,齐典收回了目光,常佩趁机道:“我要去下洗手间。”
他快步走到洗手间,慌乱地拨通阿绿的手机,可是响铃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洗手间信号不太好,他连拨了几遍都没有人接听。折腾了十几分钟,正在他纠结要不要直接回家看看的时候,齐典的信息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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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佩见到阿绿的时候,他的发丝仍旧凌乱,“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个人冲过来对我搂搂抱抱。”
然而常佩看到的那些镜头,借位就像他在主动投怀送抱。
那个人一定是齐典安排的,此刻照片已经被发到了社交媒体上。
他就以这样龌龊的方式,反败为胜。
阿绿还是很理智地抬头问常佩,“以后我没找你,你还是先不要主动到这里来了,万一齐典突然回来,你们俩撞上……”
常佩一脸莫名:“不是你打电话叫我来陪你的吗?”
这次换做阿绿一脸莫名:“没有啊。”
突然,他再次听到了“哒,哒,哒……”的节奏敲击声,阿绿猛地回头,家里却并没有别人。哥哥和妹妹正在楼上堆积木,门孔里突然想起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六点三十分,齐典准时回到家。常佩匆匆忙忙躲到楼上卧室,耳机仍与阿绿相连。
齐典把照片摔在桌子上,一脸悲痛,“常佩,我知道是我做错了,可是,你就这样来惩罚我是吗?”
阿绿爆发了:“我要跟你离婚,你这个魔鬼!”
奇怪的是,这次系统竟然没有弹出来给他当头棒喝。
齐典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啊,那么,你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你的两个孩子。”
常佩几乎在耳机里崩溃,“不行的阿绿,真的不行,我不能失去我的两个孩子,我不能没有他们,不要离婚,不要——”
阿绿耐心地听完他的歇斯底里,感觉他只是杂乱无章地在一直说‘不’。
然而阿绿是不会自甘屈辱的,他很快联系了离婚律师,并且带到了常佩面前。
他和律师的想法是一样的,“你不要总在说你离不了孩子,就这样把软肋捅到他面前,他肯定会咬死了让你净身出户,你现在没有工作,要怎么养活两个孩子呢?”
“你就装作无所谓,只要钱,以我对齐典的了解,他巴不得甩掉两个孩子,一个带着孩子的单身父亲,这会多影响他与那些老王和小三交往啊。”
“可是如果他想要孩子呢,如果我做得太过,真的把孩子判给他了我该怎么办?”
“你想想,就算齐典想要孩子,他家里会甘心帮他带吗?他老妈现在在意大利跟一个小他三十岁的小提琴演奏家玩得正嗨,他老爸在澳洲的赌场里翻天覆地,他姑姑在监狱里还有四年六个月才出来,你在怕什么?谁有空帮他带孩子啊?”
往复几次咨询之后,阿绿和常佩都有些疲惫,索性躲到催眠师诊所偷个闲。阿绿也把两个小朋友带来了,毕竟常佩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妹妹似乎对留声机很感兴趣,哥哥也凑过去瞧着。阿绿尽量随意地问起:“那留声机里放的是什么歌啊,挺,特别的。”
常佩仍旧正襟危坐,虽然这个姿势与那身运动服有些不搭,他不在意地回道:“是齐典放进去的。”
“齐典?他经常来这里吗?”
“唔,不算太经常,来过几次。”
这么说,齐典是真的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了。
阿绿又问:“费卢之前也来过吗?”
“他啊,倒是来的很勤。”常佩仰头看着天花板,对自己现在的这位发小,思绪复杂。
“是来玩的,还是解决问题的?”
“也有时候是来诉苦的。”
“有录像吗,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常佩起身打开电脑,给他找了几个案例来看。
哥哥和妹妹在留声机上敲敲打打,阿绿看了一会儿,惊觉,这不正是那首曲子的节奏?
突然,妹妹指着门口的沙发道:“这里也有张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