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管。大格格都十岁了，什么不懂啊。孩子跟亲娘在一起长到这么大，您一句话就给搬到正院了？那孩子不得以为是我挑唆的呀？亲娘再不好，也是人家亲娘，我可不干那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孩子恨我，何苦呢。弘时就更不用说了，我也不怕您怪罪，我怎么教养他？养得他心大了给弘晖捣乱？”凤兮直言不讳。

“你这是什么道理，嫡母教养子女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大格格该学管家了，李氏能教她这些个吗？”四爷眉头能皱得夹死蚊子，还从来没有被福晋这么顶撞过呢。虽然这一年来，软钉子没少给他，这么直接还是头一回。

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对于凤兮话里面明显的把弘晖当成了他继承人的说法，没有一点的排斥，有种理所当然的认同。

“那您早干什么去了？孩子大了再想送来，来得及了吗？侧福晋没出嫁之前人家的娘肯定也是按主母的标准教养的，怎么就不能教管家了？”凤兮才不怕她，这个事儿，说到哪也不是她的错。

“李家那样的小门小户？能跟王府相比吗？”四爷就很气，要不是因为李氏把孩子养得小气了，他至于来她这儿受这个气嘛！

“这话让您说的，大格格将来也不能嫁在王府不是？难不成您还没能力让她不去抚蒙就嫁在京城里？小门小户的，能娶到咱们大格格是多少辈子烧的高香，再给陪送上足够她一辈子吃用不尽的嫁妆，我还就不信了，能过不好日子？难道额父还敢跟她拿夫君的款儿不成？”凤兮这么说也是为大格格考虑了，就那孩子那个性格，抚蒙那就是要她的命，就是嫁个性子刚硬些的，或是名门旺族的纨绔，怕都够她受的了，一点儿没有满族姑奶奶的烈性，到是跟她的外家像个十足十。

四爷被顶着一句话说不出来。

心里还有点儿小窃喜是怎么回事儿？

就因为她说自己能让闺女不去抚蒙？

哼，算她还有点儿眼光。知道她家爷能力强！

算了，就不跟她计较了。

这个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是呢，不知道是四爷有意为之，还是凤兮推波助澜，他们俩的这个谈话，还是传出去了。不光是李氏知道了，其他的几个格格也全都知道了。

李氏就怕啊，她知道四爷嫌弃她们娘仨那天表现得太胆小了。可这怎么能怪他们呢？在王府里面，四爷就是天哪，是他们母子的全部依仗啊。他脸色不好，他们小心着些别再惹到他，不是应该的吗？这要是前几年，他们俩正蜜里调油的时候，她当然也嚣张啊，也赶不去给福晋请安，跟她摆谱儿啊，可这不是今日不同往日了嘛，她敢吗？府里现在上上下下的，规矩都那么大，谁犯了错都处置，又没有四爷撑腰，她能怎么着呢？

好在福晋小气，为了她自己的儿子，不愿意教养弘时，要不然，她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心里庆幸了又庆幸。大格格来给她请安的时候，看着孩子的打扮，动作，语气，却是横看竖看的不顺眼，经过这个事儿，她心里有了警醒，再看大格格，跟福晋的通身气派一比，一口气就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的。

“以后多去给福晋请安，陪着福晋说说话儿。”儿子是万万不能撒手的，对大格格，为了她以后，还是交代了一句。

“额娘不要我了吗？”大格格立马眼泪汪汪，她是大姑娘了，院子里的流言，她也能听到的，知道阿玛嫌弃她了，要让她去正院给嫡额娘教养。本来以为额娘肯定不会让自己走，不会嫌弃自己的，哪知道，额娘居然也嫌弃她了。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大姑娘了，该学着管家了。额娘又不管家，侧院总共就这么点儿事儿，你能学到啥？学着怎么伺候人吗？你是雍郡王府的大格格，将来到了哪，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额娘跟福晋争了这么多年，闹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是向来看不上她整天故作大方的做作样儿的，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是大家族出身，管家管人就是比咱们强。多跟她学学，对你没坏处。又不是让你去认她当亲妈去，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呢？”李氏心里都叹气，这么单纯的孩子，真是自己生的？把大格格的手拉过来，教她。

“嗯。”大格格一听额娘不是嫌弃自己，才收了眼泪，答应着。心里想着，额娘这样算计，又看不上福晋，还想让自己去跟着福晋学管家，难道福晋还会毫无芥蒂的教她吗？

不说他们母女俩各怀心思的在院子里商量，要怎么样才能既跟福晋学着本事，还能保持过去的样子。

就是其他的几个格格，心里也都颤呢。要说谁不想有个孩子，后半生也有个依靠，那是不可能的。可这个风声一传出来，四爷连侧福晋都嫌弃呢，那以后她们生的孩子，能让她们养吗？生了孩子不养在身边，那感情能不受影响吗？再说句不好听的，就福晋的手段，要想把孩子养得只知道嫡母，不知道生母，难道是很难的事情吗？

后院一时间，噤若寒蝉。一个个的，日常请安，乖得什么似的，不管凤兮说什么，都只应着，一个不字儿不敢说，连疑问都不敢提。

更不用说互相之前，呛呛两句，怼一怼，冷嘲热讽一下什么的了，哪怕是说笑几句，都没有了。

弄得凤兮都觉得怪没劲的。

其实坐在上面，看着低下的妾室们互相掐，她挺有意思的。无聊的生活里，总得找点儿打发时间的东西嘛。

上辈子，当皇后的那些年，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就是每天看着小宫妃们在底下各种闹腾，死水一样的后宫里，都鲜活了。

那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看着她们折腾，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最不起眼的小宫妃给扳倒，一杯毒酒死在冷宫里。

所以，这辈子，她再不会小看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