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锦瑟遇猫(已修)
鲜花团簇的大院中,一位衣着单薄的少女木着脸跪在生硬的青石板上。
苏锦瑟脑袋昏昏沉沉,距离她发现自己世界颠倒,鸠占鹊巢不过三日,事情都还没摸个囫囵,只清楚自己如今处在太原长乐侯,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还未探听到更多的消息就被长乐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提到这个鹤柏堂前,在瑟瑟深秋中受罚。
太原秋日的风能冷到人的骨子里,今日又是阴天,没有一丝日光。苏锦瑟只穿着一个薄衫,跪在夹霜的地板上。不过十三岁的少女,跪一会只觉得寒气从膝盖上冒了上来,顺着奇经八脉,人骨血液冷得她面色惨白,唇色发青,几欲眩晕。
隔着一层厚重的帷布,屋内却是暖炉香薰,金香暖玉,欢声笑语盈耳不绝,热热闹闹,当真有侯府三代同堂的风范。
外面站着的丫鬟小厮目不斜视,对台阶下跪着的人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端着茶水果脯入了屋内。
苏锦瑟闭上眼,舔了舔嘴唇。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昨夜开始便没有吃饭,一大早被拎了过来,现在饥寒交迫,只有胸前那块玉佩散发着热意,护着心胸,才没有让她晕过去。
屋内大概是散了,有丫鬟殷勤地掀了帘子,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她披着白狐大氅,小脸紧紧绷着,骄纵的眉眼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跪着的人,冷哼一声。
紧接着是绣着岁寒三友祥云纹雪青色衣袍的女子走了过来,她高高仰着头,也不屑说什么,远远绕过她便走了。
跟着她后面出来的粉色衣衫的高挑姑娘,站在门口,匆匆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唇,不敢说话,也冒着秋寒消失在院中。
三位姑娘的离开闹了半响动静,很快院中又安静下来。
直到她意思模糊之际,隐约感觉到有人掀帘而出,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可苏锦然已经冷得浑身没了意思,膝盖上的刺痛顺着血液流淌,带着秋日瑟瑟寒风,完全僵住了她的五官,让她浑身漂浮在阴森冷漠的苏府上空,听不见众人说话。
直到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倏地响起,把意识模糊的苏锦瑟从混沌中扯了出来,好似一根针扎着她脑子,一针捅了进去,让她清醒过来。
“我之前便说绞了头发送去庵堂即可,到底是大哥血脉……”那声音颇为温和,轻柔如风,瞬间安抚了苏锦瑟毫无知觉的躯干。
那个声音尖利刻薄的人狠狠啐了一声:“就是要罚给全府看看,省的不省心的贱蹄子不安分。”
“这可是七姑娘!”声音温和的人冷冷说了句,“丫鬟是丫鬟,姑娘是姑娘,丫鬟没了礼数,打死或者撵出去,让众人看看是因为我们苏府家大业大难免看管不住,可姑娘是苏家的女儿,不过五指长短,这般罚,是要给哪个姑娘看。”
“三弟妹,倒是维护我府中人。”
苏三夫人脸色一沉,她身后小姑娘面色大变。
“闭嘴,身为长乐侯府主母说话越发不像话,与老三媳妇道歉,本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中间一直不说话的苏老太太厉声呵斥着。
苏家大夫人神情一僵,对着冷着脸的苏三夫人,讪讪道了歉。
“起来吧,既然三夫人为你说话,此事便掀了过去,今后好自为之。”老太太捏着手中的佛珠,敛下眉,居高临下地看着跪着的人,神情淡淡说着。
她一说完,早已等在一旁的侍女立马上前扶起摇摇欲坠的苏锦瑟。那侍女身形略大,模样粗鄙,竟也不跟三位主子说话,带着人就直接出了院子。
“倒是忠仆,令人无法苛责。”三夫人擦擦眼角感慨着。
这话一出,大夫人脸色微变,到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老太太看着两人暗自争锋,摇了摇头。
几人重新入了屋内,热闹一时的鹤柏堂陷入沉静,谁也没发现,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只橘色的猫蹲在那里,一双琥珀色/瞳孔遥望远方,最后冲着苏锦瑟离去的方向跑去。
扶着苏锦瑟出去的乃是她目前的贴身丫鬟翠华。
翠华是原主随波院中的外院粗实丫鬟。
原主据说是私会外男被侯爷当场抓住,闹出不少动静,被老太太重打三十大板,也许是老太太不愿背上杀后辈的罪名,只把她扔到如今住的那个东西院交叉的简陋小院中,任由她自生自灭,至于随波院中的其他丫鬟更是早早找好下家,人往高处走,也怨不得她们势利。
老太太成功了,不然外来户苏锦瑟也不至于成功来到这个异世,成了任人搓园揉扁的苏家庶女苏锦瑟。
“姑娘,我来背你。”翠华比苏锦瑟年长几岁,见姑娘脸色毫无人气,青白交加,即将昏厥的样子,心中着急,不由分说,把她一把背在背上,快步向着院子走去。
年轻侍女的体温隔着衣服传了过来,让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微微暖和起来。她长舒一口气,趴在那人身上,触摸到翠华单薄的肩膀,毕竟也才十五岁。据说是当年苏锦瑟的生母云姨娘与她有一饭之恩,这才一直跟在苏锦瑟身边。
她意识朦胧,隐约听到身/下人轻声啜泣的声音,伸出手胡乱地摸了一把她的脸,小声说道:“哭什么。”
翠华哑着嗓子,闷闷说着:“就是难受。”
苏锦瑟笑了笑,在另外一个世界她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大概这是第一个为她哭的人,哪怕有了些欺骗的成分。
苏府本是江南人,府中多为假山流水,加之雕梁画柱、丹楹刻桷,沿途朱栏曲槛,假山流水,花蕊奇葩,奇花异兽,入目处处是美景,哪怕是萧瑟秋日也风景无二。
就在她快进院子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地抬头看了一眼。
那是隔开东西院的一座连绵假山,正中的乃是从泰山拉来的聚运石,三边兼种梅兰竹三物,只留下西面通道供人行走,形成天然屏风之势。
只见那高高的泰山石上蹲着一只弱小的橘色小猫,小猫身形瘦小,毛发被吹得随风而动,琥珀色眸子居高临下注视苏锦瑟。
它倒是一点都不怕人,被人抓了个正着,依旧面无表情地与人对视着,浅色瞳孔毫无波动,似水中金玉,精致却冷漠。
“咪咪。”她突然对着假山上的猫咧嘴笑了笑,张了张嘴,小声喊了一声。她眉目舒朗,配着病弱的模样,一扫之前的怯懦之色。那猫在身后摇晃的尾巴不知为何僵在原处,紧接着转身下了石头。
“姑娘说什么?”翠华听到声音,连忙问着。
苏锦瑟看着那猫消失在眼前,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是一只猫呢。”
“猫?苏府怎么会有猫,老夫人最讨厌猫了。”翠华疑惑说着。
“是吗?”一直趴着的苏锦瑟眼角闪过一团橘色,突然低下头,忍着笑说着,“那你脚下的是什么?”
翠华听话的低下头,被突然出现在脚后跟那团橘猫吓了一跳,差点摔下苏锦瑟,失声说道:“怎么有猫。”
那猫紧紧跟着苏锦瑟,抬起头来突然娇娇软软地喵了一声。
苏锦瑟眼睛一亮,要知道她平生没什么爱好,唯有宅与猫,尤其是这种三四个月的小猫,小小一团,抱在手心,软软糯糯,好似一团糍粑。
“我们抱回去吧。”她叫住翠华小声说着。
翠华皱着眉,盯着一直跟着她们的小猫,反驳道:“老太太不喜欢猫,若是被发现了……”
老太太在长乐侯府积威甚重,所以她不喜欢猫,苏府别说养猫了,连野猫也没有。苏锦瑟因着生母云姨娘是花楼中人,被侯爷强行纳入府中,平日里就对苏锦瑟不假颜色,格外不喜,若是再被发现她养了猫,只怕越发厌恶。
苏锦瑟有些犹豫,她才来三天自然不好触这位老太太的霉头。据说这位老夫人有三厌,厌妓子,厌庶女,厌不安分者。不巧的是苏锦瑟运气不好,照着这三样标准长大的,难怪老太太格外憎恶她。
“那,还是算了吧。”苏锦瑟闷闷不乐地趴回她肩膀上。
她是喜欢猫,但是更喜欢自己的命,猫可再找,命可就一条了。
那猫身形一僵,突然绕着翠华喵喵喵地叫着,最后心一横眼一闭,躺在他们面前,露出雪白肚皮。
肚皮上细小的雪白色绒毛顺着呼吸上下起伏着,秋风吹动着那点毛发,好似芦苇上那丛尖尖的毛发,挠的人心口直痒,小猫粉色的小肉爪暴露在暗淡的天光下,形状小巧可爱。
苏锦瑟不知为何觉得鼻子热热的。
不说这主仆两人如何手忙脚乱,这只猫最后还是被苏锦瑟揣在怀里抱回院子里去。路上,苏锦瑟满足地抱着猫,神情舒朗,振振有词道:“猫中带橘,必属精品,如此招财进宝之像,不叫发财可惜了。”
小猫狠狠拍了她一下,闭上眼不理她。
“也不知道是公猫还是母猫,我给你看看。”苏锦瑟回了屋子也不歇息,反而抱着猫颠了颠,这猫身形估摸着有三四个月大小。
这个年纪的猫已经有了雌雄之分。
只见她露出猥琐笑意,挤弄着眉眼,拨开猫的后爪子要看个仔细,动作粗鄙活似油头粉面的郎君要一探究竟。
没想到原本一直乖巧的小猫突然剧烈挣扎,软绵绵的小后腿蹬得格外有力,直朝苏锦瑟的脸冲过去。
苏锦瑟拖着病体撸猫,反应不够灵敏,一时间被踹得直后仰身子,连连说道:“不看了,不看了。”
说来也神奇,她话音刚落这猫就收了神通,扭着头不去看她,还好小猫未伸出利爪,不然苏锦瑟的脸只怕要被挠花。她心有余悸地把猫继续捧在怀里,摸着留下白印的脖子,讪讪说道:“这般阴晴不定,定然是个小母猫。”
话音刚落,迎面一只利爪,还好这猫还小,再敏锐的动作也耐不住身量小,苏锦瑟也是眼疾手快之人,一把薅住它凌空而来的爪子。
一人一猫手爪相交,被迫对视着。
小奶猫圆目怒瞪,苏锦瑟谄笑连连。
苏锦瑟色胆包天捏了捏那爪子,梅花爪子好似前世的棉花糖,连抓一下都觉得要溺死在这片柔软中。
软乎乎的爪子瞬间露出利爪。
小野猫野性难驯,苏锦瑟是知道的,反而一点也不恼,顺势亲了亲小猫的头,脑袋拱着它开始新一轮的吸猫。
小猫的爪子被抓着,脸上露出生无可恋之色。
当夜,翠华伺候苏锦瑟涂药,苏锦瑟伺候小猫喝翠华去隔壁院偷来的羊奶。
小猫一改之前的卖萌讨好,高冷地直接用屁股对着她,苏锦瑟一点也不生气,又是摸耳朵,又是顺尾巴,又是挠下巴,一个人玩得格外开心,恨不得整个人埋在它肚子上。
深秋苦寒,睡觉时即使团成一团也觉得不太暖和,苏锦瑟色胆包天,偷偷把睡在矮几上的小猫抱在怀里去取暖。
三四个月的小猫,毛发蓬松,手感极佳。那猫瞬间惊醒,挣扎着,奈何被拎着命运的后脖颈,无法动弹,最后和她共盖一条棉被,就着夜色睡了下去。
夜色笼罩着太原,苏府陷入黑暗中,月明星稀,夜色辽阔,躺在苏锦瑟身边的小猫睁开眼,它睁着眼,看着苏锦瑟怀中闪着微光的玉佩,猫爪子犹豫片刻后,小心探上少/女/胸/前,用爪子灵活地勾出发光的玉佩。
它的爪子刚刚碰到玉佩,那玉佩中的血丝似水波流动,红光未闪,紧接着一只如白玉般的修长手指若隐若现。
红光消失之后,只见苏锦瑟床上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子,那男子眉尖微挑,似不可置信,最后看向身旁睡得四仰八叉的少女。
苏锦瑟是被一口气憋醒的,她觉得喘不上气来这才睡意朦胧地睁开眼,但是很快她又闭上眼。
——草,有鬼!
任谁一觉醒来看到有一个人站在自己床头都觉得阴森可怕,哪怕这是一个绝世大美男。
“睁开眼睛。”那双掐着她脖子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仰起头,再一次睁开眼睛。
“我,我没钱,我长得也不好看,你能不能换个人杀啊。”苏锦瑟拿不准这个男人是新仇还是旧恨,欲哭无泪地说着。
那个男人实在好看,哪怕只是不屑地扬了扬眉,剑眉飞扬,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面如冠玉君子端方之姿偏偏被一双邪气的眼睛使得气质浑然一变。
“可我今日就想杀了你。”这人声音也非常好听,低哑优雅,似浮云柳絮扫过他人心尖,又似空山凝云低沉回荡。
苏锦瑟心如死灰,不再挣扎,咸鱼一般躺在床上,闭上眼说道:“那你能快点吗?我怕疼,还有……杀人不劫色,日后好想见。”
那视死如归的模样也不知哪里逗笑了这位杀人如麻的仁兄,只见他松开手,随手坐在那张破旧的圆凳上,手里捏着那块玉佩,琥珀色的眼睛随意扫过苏锦瑟瘦弱的身体,淡淡移开视线。
眼中的嫌弃倒是昭然若揭。
他这一施施然坐下,神情冷漠矜贵,让这个原本破旧灰败的小院子不知为何突然多了些华贵的滋味,原来蓬荜生辉这词竟然是真的。
“起来说话。”男子见她还躺着,皱着眉说着。
苏锦瑟仰头看着被红丝描绘勾勒出轮廓的床幔,说不害怕是假的,那人刚才是真的想杀了她,那般犹如实质的杀气把她四肢牢牢禁锢着,连动一下手指头都觉得会被杀气割伤。
她现在浑身发软,可这人不杀她,就有留着她的理由,有活命的机会自然是好好把握的,所以她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抱进被子躲在床角。
“你想做什么?”她颇为警惕。
那人见她没有放声尖叫满意地点点头。
苏锦瑟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屑说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我喊到人,尸体都凉了。”
“倒是拎得起。”他赞了一句。
苏锦瑟瞥了撇嘴。
“我想与你做一笔生意。”那人见她配合,收了逼人的杀气,漫不经心地说着,说是与人商量,口气却和命令一般。
苏锦瑟越发紧张,后脑勺紧紧贴着墙面:“我不会做生意,也没钱,没货物,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一个庶女。”她顿了顿,特意补充道,“特别不受欢迎的那种。”
“我来找你做生意,自然是把你了解得清清楚楚,苏锦瑟,长乐侯府七娘子,乃是云姨娘所生,如今寄养在良姨娘膝下,一月前私会外男被苏映照发现,打了二十板子被送到这里养伤,说是养伤,大概是想让你自生自灭,你倒是命大,那陈嬷嬷家中出过宫廷中专掌刑罚的先辈,没想到在她手中你也能苟活下来。你如今身边的丫鬟叫翠华,倒是一个忠心的人,我说的对吗?”
他说得慢条斯理,风轻云淡,可眼神锐利,似盯着老鼠的猫,一瞬不瞬,把人牢牢禁锢在自己的视线中。
苏锦瑟冷静下来后,挑了挑眉:“打听出这些不是什么难事,既然做生意就开诚布公,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给我什么?不说的清清楚楚,如何做生意。”
那人对苏锦瑟打算反客为主的算盘看得一清二楚,丝毫不接招,把玩着玉佩的手指纤细白皙,骨节分明。
“我听闻你喜欢斐大郎君。”斐大郎君就是与苏锦瑟私会的外男。
苏锦瑟睁大眼睛,没想到私会这事还有这种内幕,不知道原主与那个斐大郎君有没有什么实质进展。
那人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轻笑一声,似羽毛扫过心尖,那双邪气的眼睛微微弯起,在莹润玉色的微光照亮下如百花盛开,一瞬间迷了苏锦瑟的眼。
——这人是真好看。她移开视线,再一次在心底感叹道。
“我让他娶你做正妻可好,而且这苏府你本就待不下去,你若是帮了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权,给你全部想要的,让今日欺负的人都跪在你脚下向你臣服。”他口气平淡,可剑眉飞扬,脸上骄傲自信之色,睥睨众生,无一能入他眼。
有些人说起话来天生会让人沉迷,让人挪不开眼。苏锦瑟下意识盯着他看,随即惊醒,艰难移开视线。
“空口白牙,谁不会吹牛,我还说你若是喜欢,我送个皇位给你,你如何能保证给我这些。”苏锦瑟生怕自己被美色所误,只好盯着被子一角满嘴胡诌。
只是没看到她说出这话时,那人瞬间阴沉的脸。
“大胆!”他杀气横生,眼角上扬。
突如其来的威压惊得苏锦瑟连忙抱紧被子,瞪大眼睛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气。
“孤……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倒是你姑娘家一张嘴就能惹下滔天祸事。”
苏锦瑟怂怂地顶了句:“可你确实口说无凭啊,我怎么帮你,而且你许下这么丰厚的条件,要我办的事自然艰难,可我,什么都不会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她简直是要哭了,高收益高风险,而她不想担风险,她只是一条咸鱼啊。
“一诺千金,我许诺你的,自然不会骗你,作为我的诚意,我有一法,可教你如何摆脱如今困境。”他挑了挑眉,他已经观察这位七娘子三日之久,三日的时候足够他了解一个人,自然也明白她如今的窘境。
给人再多的饼,不如先叫她咬上一口才知道滋味。
果然,苏锦瑟瞬间心动。
这屋子乍一看有墙有屋顶不算太寒碜,可墙面开裂,床沿漏风,时不时能感受到秋风飒飒的威力,冷到骨子里的寒冷,而太原快入冬了,这地方实在不是过冬的好地方。
苏锦瑟怕冷,怕疼,怕苦,偏偏现在都占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她犹犹豫豫地说着。
男子露出了然的笑,淡淡说道:“帮我做一件事情,具体做什么,我随时通知你。”
这约等于卖身契,苏锦瑟躁动的心瞬间凉了一半,谨慎说着:“那你若是叫我去死我也去吗,我不想死啊。”
“自然会留你一条性命。”
那就是会流血会受伤,只负责结果活着不负责过程去死。苏锦瑟颇为计较地算了算这笔买卖,觉得自己亏了。
但眼前之人不是好相处的人,直接拒绝怕是不行,果然,只听到他阴森森地问着:“你想要拒绝?”
苏锦瑟谄媚地笑着,犹犹豫豫地说着:“如果……我拒绝呢?”
“那明年的今天我会替你上一炷香。”他居高临下,面无表情,让人一点都不会觉得是在开玩笑。
苏锦瑟咬着被子,想了半响发现自己根本是被赶鸭子上架,成了强扭的那个黄瓜,只好含泪应下。
“对了,我的猫你看到了吗?”苏锦瑟突然问着。
她小小软软的发财哪里去了。
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突然把玉佩递还给苏锦瑟,紧接着男子人影逐渐虚晃,最后变成一只猫。
猫发财!
那猫趴在床上,神情高傲地看了她一眼,圆滚滚的琥珀色眼睛好似冰冷艳丽的浅色水晶,而那不屑一顾的神情简直和刚才那个男人如出一辙。
“古人说的对,路边的野猫不要采。”苏锦瑟看着窝在正中间的猫,恨恨敲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