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卡特和五条悟同时转身回头。

“咦！啊，抱歉！”

虎杖悠仁的下眼睑的印痕已然睁开，露出两只猩红色的眼睛，左脸颊上还出现一张能吐人言的嘴。

“怎么回事啊？他居然能这样冒出来？！”

虎杖悠仁一巴掌拍向左脸，试图堵住宿傩的嘴巴，但紧接着宿傩的嘴又出现在他的手背，眼睑下的两只眼睛充满恶意地盯着卡特。

“谁急我说的就是谁啊，”卡特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妙表情，用一种“居然有人不打自招”的看傻子眼神打量长在虎杖悠仁身上的眼睛和嘴巴，鄙夷地说，“我要说得不是你，你憋不住冒出来做什么。”

他偏头问五条悟，“你们咒术师封印他，连带智商也封印了？”

两面宿傩：“……”

？！？！

“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瞬间笑出了声。

“这个我可不知道，他又不是我封印的，”五条悟的视线落在虎杖悠仁身上，唇角微勾，“不过看他反应，大概？”

卡特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

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无能狂怒，一张嘴叭叭：“我决定了！等我占领了这个小鬼的身体，第一个就杀了你！”

“哦？”

卡特朝虎杖悠仁走了几步，在他面前站定，随后捏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后开口。

“嚯——没想到你这个老年人还挺有梦想的嘛。”

他定定看着两只猩红的眼睛，用无辜的口吻说着让宿傩气死的话，“不过，我这边建议像你这种千年老头成了‘寄生虫’就不要谈什么梦想了，你看看隔壁的特O普，啧啧。”

卡特放下捏着下巴的手，笑了下，俯身贴近虎杖悠仁，温热的鼻息铺洒在虎杖悠仁的脸上。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占领我弟的身体出来和我单挑啊？”他调笑说着，带着某种轻视的鼓动意味。

卡特直起身后撤一步，表情突然变得遗憾：“可惜，你做不到啊。”

说着，他一把搂过还在发呆的虎杖悠仁，哥俩好地问，“悠仁，你说是不是？”

虎杖悠仁啊了一声，“……是的，”他反应过来，重重点了下头，“艾尔哥说得对！”他竖起拇指。

五条悟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这个人原来是这种性格啊。不错不错。

两面宿傩：“……#”妈的！

两面宿傩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嗯嗯，等着呢等着呢。”卡特敷衍地应了一句，轻拍了下虎杖悠仁的后脑勺就转身走下石阶。

“……也就只能弄出一张嘴叭叭了，哪来的自信。”

五条悟和虎杖悠仁都听到了卡特的吐槽，宿傩当然也听见了，他坐在灵魂结界里众多骸骨堆积而成的王座之上，满脸狰狞。

从来没有人敢和他这样说话，就算千年前的人也没有！

他记住了！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把他撕成两半！

两面宿傩愤怒归愤怒，可卡特带给他的异样感让他猩红的眼睛微微眯起。

刚才他拍虎杖悠仁后脑勺的那一下，宿傩当即察觉自己的咒力用不了——作用在虎杖悠仁的身上便是他多出来的属于宿傩的眼睛和嘴巴立刻消失不见。

艾伯特·卡特……什么鬼名字？他不是日本人？

两面宿傩手肘支于白骨，右手握拳撑着侧脸，陷入深思。

他也感应不到对方身上的咒力和其它能量波动，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天生就没有咒力？

——艾伯特·卡特……到底什么来头？

五条悟没有错过在卡特那一巴掌之后，虎杖悠仁身体上宿傩的眼和嘴消失的情况。

巧合……不，一定是他做了什么。

五条悟落于卡特的身后，看着虎杖悠仁凑在他身旁情绪高涨地诉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小事，卡特耐心地倾听时不时开口回应。

是个好哥哥呢，五条悟想。

……

三人沿着石阶走出森林，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织田作之助坐在驾驶位等卡特他们。

卡特替虎杖悠仁拉开了车门，“悠仁，上车走了。”

虎杖悠仁迟疑地看了眼五条悟，挠了挠头发说了句好就钻进车里。

砰。

卡特一把将车门关上，身体挡在车前。

同时，他反手一抓，抓住了某个蠢蠢欲动准备开门上车的白毛手腕。

“喂，”卡特淡定转身，迎上五条悟的视线，“怎么，你想蹭车坐？”

五条悟视线下移，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一瞬间他的表情是没有反应过来的呆滞。

——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触碰到他？他可是一直开着‘无下限’哦？

“喂，五条悟……hello？”

见五条悟没有反应，卡特眉头一皱即松，松开了握住对方的手。

“嘿，你傻了——”吗？

卡特话未说完，在他的手落下去的那一刻，五条悟被卡特松开的手向下一伸，牢牢地扣住卡特的手腕。

卡特：“……”

卡特动了动，五条悟愈发用力攥紧，他眯了眯眼，扫过五条悟紧扣不放的手，暗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锋芒。

他挑了下眉，眼神里竟有几分玩味的味道：“什么意思？”

掌心下源源不断地向五条悟传来温热的触感，他的指腹正好贴在卡特的脉搏上，皮层之下血液的流淌与心脏平缓有力的跳动被他轻而易举地感受到。

好细……感觉自己一用力就会碎掉……

这种想法在五条悟脑内一晃而过，接踵而来的是心里仿佛被猫抓一般的搔痒难耐，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的兴奋感涌入心头。

此时，五条悟心念电转，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艾伯特·卡特”的所有信息仔细的又过了一遍。

……在神秘界被誉为“传奇法师”、能力未知，疑似为顶级异能力“超越者”、年龄未知……什么嘛，咒术界的情报系统太烂了吧，关键信息一个都没有，倒是他看起来对我的信息了解的很清楚，太不公平了吧。

五条悟心里再次辱骂上层那些没用的烂橘子。

“别这样冷漠啊，这里离市区很远，就丢下我一个人不好吧。”

五条悟的所思所想都在须臾间完成，他微微垂下头，用裹着黑色眼罩的眼睛看卡特，原本昂扬的语调突然停顿了一下，改为拖着长调，用意有所指的口吻道：

“好歹——我也算救了你弟弟，对吧？”

卡特的身体微微一顿。

——挑衅我？

“你还真敢说啊。”

卡特对着五条悟扬起淡淡的微笑。五条悟正要继续说什么，但他却发现，卡特的另一只手已经扣在他的胳膊上。

五条悟的眼神瞬间凝滞。

——什么时候！

胳膊上传来的温度提醒他，这是卡特第二次不受他的无下限术式的影响，突破术式接触到自己。

卡特陡然感觉到五条悟过于强烈的视线正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卡特瞥了眼，嚯，红印都出来了。

“怎么样，悠仁的哥哥，”五条悟咧开嘴角，歪了歪头，泄出一丝狂气，“你考虑的如何啊。”

卡特心底冷笑。

面对五条悟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卡特要是能忍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他的手上也愈发用力，如磐石般重重扣住五条悟的胳膊，令他动弹不能。

两个肆意惯了的人互相较起了劲，双目对视眼神间激起战意的火花，周围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坐在车里的虎杖悠仁后知后觉地发觉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对，透过车窗玻璃看站在车外面的两个人。

“那个……约翰先生？”虎杖悠仁的小动物雷达敏锐触发，仿佛嗅到了危险似的弯下身子只留一颗粉色脑袋在车窗前支棱起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声音，“我哥哥和五条老师……在干嘛啊？”

织田作之助之前就有预感这两人可能会打起来，现在的发展情况正如他所料。

反正很快就结束了吧，织田作之助想，卡特应该会先带他弟弟去医院检查再去接收爷爷的遗体……和医院那边的人联系让他们做准备吧。

织田作之助老僧入定地坐在驾驶座，在腕表上点了几下，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虎杖悠仁，解释道，“会打一架吧，放心，马上就会结束。”

虎杖悠仁一听，猛然扭头，不可思议道：“咦——？诶？！”

他又扭过头看向窗外的卡特，眼里全是担忧：“我哥哥不会有事吧，不然我等会出去帮忙……”

织田作之助闻言一顿，沉默片刻由衷道，“你哥哥很厉害，不用你出去帮忙。”

“诶，真的吗？”虎杖悠仁说着从后座窜到前排，探出他的粉脑袋满是好奇地问织田作之助，“我哥哥有多厉害啊？”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视线自然而然落到外面和五条悟对峙的卡特身上，他沉吟道，认真向虎杖悠仁说明：“嗯，比五条悟厉害吧……不过我对五条悟不是很了解，但应该是这样。”

——这个人十分信任艾尔哥。

“哦哦！”

虎杖悠仁放心了。

但他又突然想到之前五条老师说艾尔哥是什么基金会的指挥官，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可是……可是艾尔哥过去不是说他在南极挖石油吗？还给自己寄过在南极和企鹅的合照……

虎杖悠仁的脑袋上直冒问号，他偷偷瞅了眼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织田作之助，怀着忐忑复杂的心情开口询问，“约翰先生，我哥哥……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了解咒术师，这个不是普通人一般不知道吗？还有……他的工作真的是在南极挖石油吗？基金会又是什么？”

织田作之助：“……”

他脑子一懵，一个大大的问号冒了出来。

南、南极挖、挖石油？

饶是跟在卡特身边这么多年，已经深深了解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的织田作之助，此时此刻，也跟上了基金会里朋友们的思路，无意识吐槽——

卡特，你这个借口，也太烂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