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心动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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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不舒服”

阮斯然看她前倾躬着身子,捂着胃,脸苍白一片,额角还有细密的冷汗冒出。

柔弱又让人怜惜。

他蹲下身子,仍旧比她高半个头,把水杯递过去了。

“谢谢。”赵唯一强撑着力气,接过水杯,灌了两口,热流入胃缓解了几分痛意。

“一会就好,老毛病了。

“要去医院吗”

赵唯一没太多气力说话,摇头示意,拒绝意味明显。

阮斯然张嘴准备说什么,副会长在侧门招手让他过去。

他看着她一会,起身准备走的时候,衣服被人拉了一下。

赵唯一往他身边凑近一些,手还抓着他的衣摆。

阮斯然低头,发现从这个角度看她,她在仰头望人的时候,脖颈线条流畅,白皙的皮肤被前方的电子屏打上了荧蓝色的光。

赵唯一握着衣摆的力度加大,示意人再近一些。

阮斯然又近了一些。

赵唯一在这个距离下,能清楚看清他的眉眼。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头发染上一片亮光,眼睫很长,光线打过来,能在他鼻梁上看到小小的阴影。

而他的下睫毛,赵唯一发现也很浓密。

距离瞬间被拉近,昏暗又有些安静的环境里,只有麦克风的声音在空间流窜。

周围有细碎的人声,明明也不是四下无声,但有种奇异的安静氛围。

阮斯然不明她的用意,但还是蹲下来看她。

赵唯一在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缩影。

她抬了身躯,看着他的眼睛,直直地向他靠过去。

“结束后怎么找你”

似乎担心在场内声音太大,她侧向右边,略微靠近耳朵的地方停下,用气声问他。

阮斯然下意识地抬眸,她抬起身子高过自己,光影被全部遮住,他身上没有一点光点。

“到后台来就行。”他没有问原因,却给了答案。

“水杯是你的吗’赵唯一看着他,又问了下。

阮斯然看了她一下,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清理过了。”

她停在咫尺之外,听到他的回答,笑了,“谢谢啦。”

呼吸的热气和身上的气息,瞬间就把阮斯然包裹起来。

他闻到她身上的气息,不浓烈,但也不容忽视。

是一种很有记忆感的味道。

类似初晨朦胧清新中夹杂着淡淡撩人,灵动又带了丝隐秘的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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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疼还在继续,只是讲座内容进行到了下半段,开始讲解优秀学生作品,忽然冒出了妈妈的名字。

赵唯一顾不得疼,直起身子认真去听。

设计图她看得半懂不懂,但听得出教授字里行间的夸赞。

而且,隐隐约约的....赵唯一对这种作图和设计风格有种莫名的熟悉。

记不清在哪里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印象里的设计并不是出自妈妈之手。

不然,她不会记不得。

这种熟悉感,究竟来自哪里?

陈德声教授还在讲解,他学术性很强,用专业拆分设计的亮点,赵唯一听得一知半解。

算是理解为什么不对外开放了,因为专业外的人听不懂。

她还是仗着家里世代和建筑有关,才听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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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继续推进,教授又讲了几个其他人的作品,赵唯一没在继续关注。

高集中一旦消失,胃部疼痛阵阵袭来,赵唯一侧身看了眼场内,思考早退的可能性。

还没等赵唯一思考出结果,罗婷猫着腰过来,递给她一个热水袋。

还有一盒巧克力牛奶。

“诶?”赵唯一惊了一下。

“会长特意给你找的,你先捂下胃,应该会好一点。”罗婷小声地说。

“阮斯然?”赵唯一特意说了全名确认。

罗婷点头,扫了一圈没看到阮斯然,趴到赵唯一耳边小声地告状:“我们会长没说,是旁边的人看到告诉我的。”

赵唯一愣了一下。

其实准确来说,谁也没看到阮斯然找了热水袋,但谁都知道……这东西是阮斯然特意找的。

海市临海,属于江南地区,气候湿润,三月气温已经逐渐回升了,根本用不到热水袋。

而且,本校学生冬季也很少用热水袋,因为空调已经够用了。

罗婷被叫到后台时,阮斯然已经不在了,旁边的干事告诉她:“罗婷,会长让我转达你,把这个给胃不好的人。”

说完,八卦兮兮地凑上来问她:“谁胃不好啊?会长这么上心?”

罗婷看了对方一眼,笑了,顺嘴说了一句:“会长女朋友呗。还能有谁。”

对方笑容凝固,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会长有女朋友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罗婷笑得更明显:“会长交女朋友为什么你要知道?”

说完拿着热水袋就走了。

学生会的女成员,基本没有一个不觊觎他们会长的,多少人都是奔着阮斯然来的。只不过觉得会长大概率不谈恋爱了,很多女成员才放弃。

要是知道会长也会动凡心,估计小姑娘扑得更急,怎么可能放弃没动静。

罗婷想了想,又对着赵唯一耳边补充了一句:“我们会长特别受欢迎,很多人进学生会都是为会长来的。仙女姐姐你要看紧一点啊。”

赵唯一忍着痛意,笑着看她,调侃道:“那你呢?”

“我?”罗婷伸手指向自己,担心赵唯一误会,急忙解释:“我确实也欣赏会长!但对他没什么企图的!”

“我就是特佩服他的才华,你都不知道,他专业多厉害!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就比赛拿奖了,那个比赛设计图我现在还记着呢!”

赵唯一倚着座背,摸着手里的巧克力牛奶,问她:“那他那么有才华,还长得好看,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罗婷呆呆地望着她。

这是来自正宫的不满吗?

“难道不是吗?”赵唯一轻轻歪了下头。

罗婷默了下,脸有点红,小声地说了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赵唯一起了八卦心思靠近她一些,“谁啊?”

罗婷看到她脸上的促狭,娇嗔地丢下一句:“还有事我先走了!”就跑远了。

赵唯一看着她背影笑了一会,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手里的热水袋和牛奶

算了,坚持到结束吧。

她要谢谢人家。

而且——

赵唯一笑了下,拆开吸管,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

和上次机场“赔”给她的,是同一个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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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十五,大礼堂掌声雷动,讲座宣告正式结束。

赵唯一的胃疼,在经过热水袋热捂和热牛奶暖胃后,已经好很多了。

她站起来看着不断外出的人群,想要看清阮斯然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赵唯一觉得有好多人在看自己。

她没闲心管他人的目光,直接去后台找人,但阮斯然不在。

后台都是赵唯一不认识的生面孔,她略带歉意地笑了下:“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请问,阮斯然在吗?找他有些事。”

声音一出,瞬间安静,大家一致扭头去看赵唯一。

“……”

赵唯一尴尬地笑着。

怎么都用这么窥探好奇的眼神看她,她摸了摸脸,应该没脏东西啊?

看到赵唯一手中的杯子时,众人明显一愣。

这是会长的杯子。

会长男菩萨的称谓,不仅仅是不近女色、不入红尘,还因为他生活作息非常养生,没事喝热水、喝茶,无不良嗜好,没什么时速欲|望,如同菩萨下凡。

所以他的杯子,经过三年多,已经成为了他身份的另一种标志,学生会成员都认识。

而且,会长有洁癖,基本不会和人共用杯子的,就算宿舍关系好的梁星岂徐海泊他们也不行。

现在这个杯子在她手里?

传说中的会长女朋友?

大家愣了一会后,有个寸头男生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会长和副会长被院长叫走了,好像商量着院里活动的事情。你不然微信问下会长什么时候回来?”

眼睛却还在赵唯一身上,带着好奇和一抹惊艳。

赵唯一啊了一下,“‘要很久吗’”

“这事你问会长本尊更合适吧”个高挑的女生站出来,语气不善,“会长没告诉你吗?他和院长说话之后,我们还要开会。你不会没有会长的联系方式,所以才找到这的吧?”

赵唯一眉头轻轻挑起,看着眼前的女生,瞬间明白什么意思了。

她“男朋友”的爱慕者。

她确实没有阮斯然的联系方式,所以才不清楚还有这变故,直接按照他本人说的,结束来后台找人。

但……这明阳怪气算什么意思?

赵唯一垂了眉眼,流露出几分自责,“不好意思啊。”

她说得诚恳,“刚刚他和我说,让我结束后在后台等他的。没告诉我今晚的安排,所以我也不知道。没想到耽误大家时间了,抱歉啊。下次有机会请大家喝奶茶补偿吧。”

“没有没有。’

“我们也没什么事。”

“哎呀,你别听郑佩音的,她就是最近看会长忙太多事情,帮不上忙有点自责。”一个女生拉了郑佩音一下。

郑佩音不为所动,眉毛皱得紧紧的,她还是不信会长这人是会长的女朋友。

“而且,你这和会长是私事,怎么会影响我们呢?你想等的话,等一下也行,或者直接给会长发个消息。”

后台几个人,急忙圆场。

郑佩音是文艺部部长,人长得漂亮,舞蹈专业还会弹钢琴,能力也不错。但大家都知道,她喜欢会长很久了,当文艺部部长也是为了离会长近一些。

今天传出会长女朋友来了,郑佩音一点也没信。但看到本尊拿着会长的保温杯,心态直接崩了,开始怼人女朋友了。

“等下。”郑佩音上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逼视着赵唯一,“请、问、你、和、会、长、是、什、么、关、系”

赵唯一看着她,手里摩挲着保温杯,歪头,笑了下,“什么关系啊。’

郑佩音手握地很紧,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赵唯一轻抬了下下巴,看着不远处高挺的人影,笑得灿烂又甜美:“会长大人,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罗婷跟在会长后面,一进门就听到仙女小姐姐问会长,他们是什么关系。

罗婷:“???”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为什么在这里明知故问?

专卖狗粮吗?

阮斯然一进来就看到这一幕,他眉头蹙起,看着冲他笑得一脸促狭的女孩,又看看了后台几个神色各异的人,尤其是表现格外强势的郑佩音。

“会长?!你怎么回来了?院长那边解决了?”

“不是说要很久吗?”

“怎么来这边了呀?”

几个人看到阮斯然满是诧异,按会长严谨且负责的做事风格,不应该现在过来呀。

郑佩音看到阮斯然的那一刻,脸上的气势一扫而光,反而流泻出几分慌张,“你……”

阮斯然淡淡道:“有点事就过来了。院长那边有老马就行。”

老马就是副会长。

有点事……

大家下意识地联想到赵唯一说的,会长让人到后台等他。

所以……

这是为了女朋友特意过来的?

“发生什么了?”阮斯然看着赵唯一。

“也没什么。”赵唯一收了笑,走到他旁边,抬头看他,“就是之前你不是在给我拿水的时候,和我说,结束后要来后台等你嘛。”

“没看到你人,就看到你、同事在忙,所以打听了一下你在哪里。”

说到你同事时,她顿了下,好像在想怎么样的措辞合适。

“可能……”她说话停了下来,瞟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郑佩音,眉目间流露出一些委屈,低头看着地面闷闷地说,“她比较关心你吧,凶了我一顿,觉得我打扰到你不说。还想问问我们的关系。”

似亲昵的玩笑又像委屈的抱怨。

但无论哪种,都显示出两个人关系的与众不同,轮到旁人眼里就是撒娇告状的女朋友。

“我哪有凶你?”郑佩音被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激得直接怼了回去,“我就关心一下你和……会长的关系,顶多算八卦了一点,怎么就凶了?”

赵唯一“哦”了一声,平静又略微些嘲讽的开口:“你们读书人的咄咄逼人不叫凶,叫什么?”

“亲切的问候?”

这话一出,大家噗嗤一笑,郑佩音气得脸色发青,碍于场合没有发作。

阮斯然眼角也弯了几度,带了零星的笑意。

赵唯一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她扭头去看阮斯然,就见到他眉梢快褪去的笑意。

生动的如同雪山下的一枝绿桠,珍贵却也瞩目。

她顿了下,歪头笑着问他,“对啊,会长大人。”

“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眼睛飞快眨动几下,暗示明显。

懂我的意思吧?

阮斯然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头。

她眼里明晃晃的笑意就像一个偷腥的猫,在伸着爪子暗暗得意。

“什么关系?”他重复一声。

赵唯一和郑佩音都在看他。

阮斯然一本正经地看着赵唯一,思索片刻道,认真地说,“好像——”

“没什么关系。”

看着她期待的小眼神,不知为何起了点捉弄的小心思。

赵唯一:“???”

我那么明显的暗示你看不见吗?

也没想你说是男女朋友,但是搪塞一下,给个台阶下也不难吧?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啊。”

“我们本来就是——”

“没、关、系。”

说完发现手里还拿着准备还回去的保温杯,有些赌气地摇了下保温杯,看着阮斯然丢下一句“既然没关系,保温杯是不是也不用还了?”,人就走了。

阮斯然被她突然的小孩子脾气弄得有些失笑,整个人眉眼都带了几分笑意,那双常年无波的眼注进了一汪春水。

众人看的目瞪狗呆。

注:单身狗的狗。

这是没关系?

这没关系怎么看起来更他妈像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这没关系我们草哥能笑成这样?

可别说,草哥笑起来的样子,真的难顶!很难不心动!

而得到了自己期待“没关系”答案的郑佩音,脸色惨白一片,这不像是两人说的没关系,反而更显得关系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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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唯一刚从大礼堂出来,就接到了张寒今的电话。

问她结束了怎么还不出来,他车停在距离大礼堂不远处等路道上,让她出来直接找他。

赵唯一踏着昏黄的路灯没走几步,就看到路道上张寒今的车。

因为太显眼了。

她走到车旁,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

车窗下拉,露出张寒今那张帅脸,“大小姐终于出来了?”

赵唯一看着走道,弯腰提醒他:“你这有点嚣张吧?”

张寒今开了左车门的锁,发动车子,“下次不停着了。今天就等你停了一会。上车,我送你回去。”

赵唯一拉开车门上车。

不远处,出大礼堂的阮斯然和刚从院长那边回来的副会长刚好看到这一幕。

副会长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阮斯然。

阮斯然也停下来。

明明还是那张脸,表情都没变几分,但副会长就是觉得,会长现在心情不太美丽。

副会长挪到阮斯然旁边,准备开口说两句,就见不远处的车窗拉了下来,露出张寒今的脸,副会长惊讶了一下,“张寒今?”

看到赵唯一上车,车子开走了,阮斯然才开口:“你认识?”

“?”副会长反应半天,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张寒今。”阮斯然面无表情地补充。

副会长摸了下脖子,“也不算认识吧。之前活动的时候,接触过几次。”

“管理系的,人还不错。”

“哦。”

副会长停下来,看着车开口的方向,纳闷道:“也没听说最近他交女朋友啊。”

说完去看阮斯然。

一看:“……”

会长大人已经到大礼堂门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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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唯一瘫在座位上,路灯明明暗暗地照在她身上,多了层朦胧的光感。

张寒今开车的时候,还不忘问她今天讲座听得怎么样?

“很好啊。”除了胃病犯了。

但胃病犯了,意外得到男菩萨的关心,这波也不亏。

“你说,我妈之前的设计作品那么好,我们家还是和建筑相关,怎么就没有我妈参与相关呢?赵唯一歪在座背上,认真思考。

她爸爸这辈世代都和建筑相关,尤其二伯近些年做得更是风生水起,虽然爸爸在这些年转型到设计相关领域,但早二十年,爸爸家业相关也是和建筑有关系的。

妈妈建筑系高材生,而且陈德声教授都说妈妈作品灵气异常,早期妈妈不应该不参与进来啊。

“这点确实奇怪。”张寒今也纳闷起来,“我姑父看起来也不是大男子主义的人,他那么爱姑姑,只要姑姑想,肯定是会作品的。”

“是吧。”赵唯一想了半天也没思绪。

转而换了另一个话题:

“你认识阮斯然吗?”

“建筑系那个?”张寒今方向盘打了个弯,开进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