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绝非一无是处2
立香立刻就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源赖光,但很遗憾的是,这位千年前的女武将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恐怕不行呢,产屋敷先生的诅咒源于鬼舞辻无惨由人变成鬼,这诅咒并非是对方所下,更像是一种天罚。这种持续不断的诅咒,即便能够依靠南丁格尔殿下的宝具和技能解除,恐怕也会很快再回到产屋敷殿下的身上。”
“那两仪小姐呢?”立香提议道:“如果是两仪小姐的话……啊,不行呢,如果是持续性的诅咒……”
“嗯,恐怕是这样的呢。就算直死魔眼可以切断诅咒的‘根源’,将其消除,但只要鬼舞辻无惨活着,恐怕诅咒就会一直出现。这一点的话倒不如南丁格尔殿下。”源赖光看着立香丧气的脸,笑着抚摸着她的头顶:“毕竟,南丁格尔殿下的宝具与技能还带有恢复伤势甚至生命力的力量,即便只能让诅咒暂时消失,再加上回复能力的话,想必对产屋敷殿下来说都是极大的帮助了吧?”
立香大喜:“对吧!我也这么想。那现在就跟产屋敷先生说一声,只要他同意的话——”
“等等!”冈田以藏突然紧张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御主你能支撑的从者最多也只能是两个吧?”
正常情况下,离开了迦勒底的电力帮助,立香的魔力应该只能支撑一个从者行动,还需要近距离接触才能保证供魔。但或许是因为在上一个世界被麻仓好调||教过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穿越了世界的关系,立香在这个世界的魔力大涨。虽然魔术回路依旧贫瘠,但至少在供给魔力这一方面已经没有那么吃力了,即便一拖二带着两个,只要源赖光和冈田以藏平日里再多吃点东西来或许魔力的话,立香甚至不会觉得疲惫。
但再来一个,还是耗魔庞大、没有理智的狂战士,尤其还是为了过来开宝具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问题就来了。
想要召唤南丁格尔,就必须让一个人回去。而介于众位从者私底下守护迦勒底和平的约定,除非遇到“非你不可”的特殊情况,每个人只能来到立香身边一次。
所以说,谁回去?
冈田以藏与源赖光面面相觑,在这一刻擦出了激烈的火花。
关于从者们的“迦勒底和平条约”,立香也在上个世界从比利小子口中有所耳闻,反应慢了半拍之后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建议道:“我在上个世界学习到的‘附身合体’技能你们应该也知道的吧,附身合体的状态下,我与从者之间的魔力会不断进行循环回复。”
“虽然长时间合体会容易迷失自我,但是短时间的话,可以说是保护自身、提升魔力的大好能力。那么——”立香高兴的说:“召唤南丁格尔的时候,我只要和最消耗魔力的赖光妈妈合体,以藏先生在保持灵子化降低魔力消耗的话,加上令咒,时间足够南丁格尔对产屋敷先生使用宝具了。”
“……这确实是个办法,而且如果能对产屋敷殿下有帮助,和鬼杀队之间的关系也会更亲密一些。”源赖光叹息道:“但是三位从者……御主,如果这会使您陷入危机的话,妈妈我可是会斩掉产屋敷殿下的头颅哦。您能向妈妈保证吗?”
“……不要一脸温柔的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放心吧,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啦。”立香无奈道:“说起来,我到这个世界之后魔力真的提升了好多,也算是奇怪了……我和你们约好,如果召唤出南丁格尔的时候我有一点感觉出不对,就会立刻解除召唤,可以吗?”
“如果御主您这样坚持的话……”源赖光妥协道:“我会和蝴蝶小姐谈谈,而您今天必须整日好好休息,将状态提升到最好,明白了吗?”
立香连忙答应了。
源赖光离开后,立香便开始收拾行李。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些衣物和点心之外,就只剩下了黑死牟的断笛。冈田以藏喝着仆人早就准备在房间的酒水,看到东西后嫌弃道:“御主,你还没把这破玩意扔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割舍不下呢……”立香戳着断笛的一部分在木柜上滚了滚,托着下巴纠结道:“总觉得,好温柔,好悲伤,好难过……类似这种感觉的思念残留在上面。虽然是从黑死牟那里得来的,但我觉得它一定很特别,而且没有任何不好的气息呢。”
“哼,被一个剑鬼带在身上珍而重之的东西……”明明吐露着不屑的话语,但是冈田以藏这一刻脸上的表情却十分的复杂:“等那个女人回来了,我就去街上走走。天天闷在房子里,憋都憋死了。”
“以藏先生要去赌||场吗?”
“嘿,小鬼就应该好好睡觉,别管本大爷去哪里~!”冈田以藏坏笑道:“这么说起来,我那天听路人说这附近有个温柔乡,去瞧瞧也不错。”
“啊!以藏先生你也太狡猾了吧!”立香气得磨牙:“明知道我也想去!”
这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听到的消息,早就想见见二十世纪初的花魁是个什么模样的立香当即喜形于色,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在晚上偷跑时被源赖光当场抓包,被说教了整整两个晚上。
“我倒是想带你去,不过那个女人在这里,御主你还是饶了我吧!”冈田以藏回忆起几天前的事情也忍不住嘴角抽搐:“我跟着你被白天黑夜的一起挨训,现在闭上眼就还能听到一堆碎碎念的声音。”
于是在源赖光回来之后,冈田以藏甩着前两天从隐部队手里的来的钱包,准备潇洒的离开了。
面对一脸失落的立香,冈田以藏略有心虚,在离开前还是认了输:“放心吧,你不去,我、我也不会去啦!这样高兴了?本大爷就是去喝两杯酒,这里的酒淡而无味,喝着实在没意思……我很快就会回来!”
源赖光静静地等着冈田以藏离开之后,才无奈的敲了敲立香的脑袋:“欺负他有这么值得高兴吗?”
“嗯嗯,斯忒诺说的没错,以藏先生真的超~级~可爱的来着!”立香摸着已经完全不会觉得痛了的良心,转移话题道:“不过说起来……感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以藏先生的心情就一直不那么好呢……我也不想他一直挂着心事,才忍不住想捉弄下他来着。”
“嘛……应该会很复杂吧,毕竟以那样的方式死去,这个时代又距离他的死亡这样近……”源赖光微微叹息:“这个时代与五十年前截然不同,但有些又无限相近。触景伤情之下总是会回忆起一些生前的事情吧……他对您的信任,既高兴,又更加抵触呢。”
“……”立香收拾好了复杂的心情,换了另一个话题:“对了,蝴蝶小姐怎么说?产屋敷先生同意了吗?”
“嗯,当然,虽然不知是否会有效,但希望总是会让人觉得高兴的。”源赖光温柔的抚摸着立香的头发:“时间定在明日清晨,那个时候您的魔力也会达到最高值。所以~现在就钻进被窝,好好休息吧。”
“等、等一下!”立香震惊道:“现在才是下午而已啊!”
“好了好了,快点睡吧。”源赖光从壁橱里拿出了被褥,不容拒绝的铺好:“还是说御主希望妈妈我亲自为您更换睡衣呢?”
“……我睡!我睡还不行吗!”
把源赖光推出去后,立香无奈的换上了睡衣。正准备去被窝里,却意外看到了放在柜子上的装着断笛的锦袋。
不知怎么想的,也或许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立香将锦袋揣进了怀里,躺进了被褥中。
本以为会睡不着的,或许是因为身下的床铺实在是太柔软了,听着门外悦耳的鸟鸣声,立香渐渐进入了梦乡。
…………
………………
她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她变成了一个男孩,或者说是意识附着在了一个男孩的身上。不能移动,不能离开,只能被动的去观看,看这这个男孩简短的一生。
男孩出生于天保九年(1838),全家随着父亲的工作定居于高知城下江之口川的北岸的城下的七轩町。他们全家都出身于土佐,由于父亲的身份是足轻,所以身为儿子的男孩理所当然的也继承了父亲足轻的身份。
在土佐,足轻是最下等的存在,只配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居住在最贫穷的贫民窟。上士和乡士对于男孩来说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同时高不可攀的,还有他们能够随意享受、自己却连碰都碰不着的优质资源。
瘦弱的男孩在无尽的欺凌之中长大,软弱无能的父亲和忍气吞声的母亲都让男孩感到绝望。他痛恨自己低贱的身份,渴望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摆脱足轻的身份,像那些上士一样昂头挺胸的行走在大街小巷,受人尊敬,受人崇拜,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辱自己,而所有敢这么做的人早晚有一日会被他踩在脚下。
男孩很清楚自己和父亲一样不灵光的脑袋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和那些乡士、上士一样成为有学识的文化人,也不打算成为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自小崇拜宫本武藏的男孩早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早晚有一日,也会成为像宫本武藏一样的大剑豪,被世人所追捧。
而幸运的是,上天确确实实给了他这样的天赋。
身为居住于贫民窟的足轻,父亲根本没有将他送入道场学习剑术的能力。而道场那些眼高于顶的大老爷们也根本不会多看这样瘦弱的、脏兮兮的男孩一眼。于是男孩便仗着身形瘦小不容易被人发现,偷偷摸摸的躲藏在道场外的夹角里偷偷学习。
他确实是天纵奇才。
就这样像老鼠一样藏在角落里不真切的观察,他都能记住道场老师教授学生的一招一式。比起道场里那些慢慢吞吞才能勉强学会一招半式还连贯不起来的蠢材,只能偷窥的男孩只有在晚上回家后才有机会练习。他跑到海边无人之处,回忆着脑海中的记忆,借由月光拿着一根捡来的木棍开始演练。
一遍用来摸索。
两遍用来确定。
第三遍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连贯快速的使用出白日老师所教授的所有动作。
【我是天才!为剑而生的天才!】
男孩在大海边大声叫喊着。
而他也确确实实,是为剑而生的稀世天才。
但是那又怎样呢?
他依旧只是一个生活在贫民区,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穿着破烂污脏的衣裳,被高贵之人所瞧不起的小小足轻,一个活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的、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
不会有任何人看得起他,不会有任何机遇给予他,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他。
不会有任何人,会愿意接纳一个微不足道的野狗。
直到那一天,男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了他一生的贵人,同时也是背叛了他的一切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