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秦殊愣了一下后,本能地弯腰去扶,可手还没碰到祁昧,就见祁昧从自己手上摘下一枚戒指塞到他手里,战战兢兢地说:“秦殊大人,您拍下我和骨梳所用的金币,扣除税的部分全在这儿了,我可以不要这笔钱,只求您不要对魅族出手!”
“不是,我为什么要对魅族出手?”秦殊不知道祁昧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问完他才意识到——等等,骨梳?是那个发抓么?
原来那个发抓的卖方是祁昧?
魅族人的脸部轮廓相对比较柔和,无论男女都偏女性化,祁昧也不例外。
所以他含泪求饶的样子看着有点楚楚可怜,让秦殊不知所措——他最不擅长应付这类人了。
好在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看向一旁的女主,也就是练霜:“你们在我来之前说了什么?”
其实他原本想问的是——你在我来之前对祁昧说了什么?
但他觉得直接把矛头指向女主不太好,所以临时改了口。
看过原著的秦殊对女主的性格还算了解,面对一个未知的主人,她绝不会放过任何试探的机会。
祁昧会变得这么惊恐,多半是被她暗示了什么——她想通过祁昧来试探他这个主人的反应。
面对秦殊的提问,练霜非常平静地回应:“我们只是在疑惑,一个四大家族的继承人,不惜一切代价把和魅族有关的一切尽收囊中,究竟是想做什么?”
哇,你就是这么吓唬孩子的吗!
秦殊:“就不能是我对魅族感兴趣?”
练霜挑了下眉:“看出来你对魅族感兴趣了,一只老虎突然对一群兔子感兴趣,究竟……”
“好了,你别再吓他了。”秦殊果断叫停。
再说下去,不知道祁昧还撑不撑得住。
果然,祁昧听到练霜的这句话,脑袋又往下埋了埋,整个人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秦殊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托住祁昧两侧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祁昧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借着秦殊的力道起了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地对魅族感兴趣而已。”秦殊边说边把祁昧上交的那枚戒指还给了他。
秦殊虽然抠门,但已经花出去的钱也不会多惦记。
而且,主仆契约书就在交易员刚才给他的戒指里——祁昧整个人都是他的了,这笔钱放谁手里都一样。
祁昧拿着戒指,迟迟不敢戴到手上,显然对秦殊的话并不全信。
直到练霜淡淡地说了句:“拿着吧,看来他就是花钱大手大脚没个分寸罢了,并不打算对魅族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祁昧总算彻底放下心来,对秦殊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误会大人了!非常感谢大人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会好好侍奉大人,绝不让您失望!”
秦殊“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再次看向练霜时,眼里带上一丝控诉——瞧你把孩子吓的。
而且……
“我怎么感觉,比起我,他更相信你说的话?”秦殊问练霜。
“因为我没有骗他的理由。”练霜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跟他立场一致,都是你的仆从,要骗只可能是你骗我们。”
哇,还真敢说啊……
不等秦殊开口吐槽,练霜再次开口,换上柔和的语气:“秦殊大人,我是不是对您不太恭敬?抱歉,我第一次当仆从,并不知道一名合格的仆从需要做到些什么。您要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直接提出来,我改就是。”
秦殊:“……”
不得不说,女主的反应是真的快,一旦觉察到不对,从声音到语气,连称呼都一起变了。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她一开始对他用的“你”。
秦殊想要吐槽她“勇气可嘉”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但既然她主动要求他提意见,那他当然要满足她:“你做得不好的地方?就……以后不准再吓七妹了。”
“秦殊大人,我叫祁昧。”祁昧小声纠正。
“好的,七妹。”秦殊摸了摸祁昧的头。
祁昧:QAQ
秦殊本以为魅族只是看上去柔弱,没想到实际接触后,发现祁昧哭哭啼啼的比妹纸还像妹纸。
真是没有比“七妹”更适合他的称呼了。
在秦殊摸祁昧脑袋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练霜看着他的侧脸失了会儿神。
等祁昧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后,秦殊带着他和练霜回了秦家。
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先去了秦水心那里——男主秦炎还在她那儿接受治疗。
路上,秦殊直截了当地对练霜说:“虽然拍下你的人是我,但你的主人不是我,是秦炎,以后你就跟在秦炎身边。”
练霜愣了一下,微微皱眉,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安排:“主仆契约书上写着你的名字。”
“对,但是……”秦殊花了点时间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需要一个仆从。你本来就是我为秦炎拍下的,他因为受伤错过了拍卖会,所以……”
“那就再签一份契约书。”练霜打断道,“在新的契约书签订之前,我的主人只有你,只会服从你一个人的命令。”
听到这句话,秦殊一个头两个大。
原著里,秦炎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仆从,拍下女主纯粹是因为看不惯许家少爷。
他会跟女主重新签订契约么?
想想都不可能……
可要秦殊一直“霸占”着女主更不可能。
主角之妻不可欺!
更重要的是——多养一个人就要多花一笔钱!
想到这里,为了让练霜服从自己的安排,秦殊不得不换上强硬的语气:“如果这是我的命令呢?”
练霜沉默了一会儿,反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祁昧?”
被点名的祁昧蓦地抬头,紧张地看着两人,不敢说话。
眼看秦水心的房间就要到了,秦殊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跟练霜对视:“因为,秦炎是我最重要的人,但我不可能一直陪在他身边,我希望有个人能替我照顾好他——我相信你能做到。”
秦殊知道,练霜虽然看上去冷酷,但也有柔软的一面,所以这种时候打感情牌或许有用。
果然,在他说完这段话后,练霜沉默着跟他对视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语气软了很多:“好,那我先看看被你如此重视的那个人究竟怎样吧。”
“嗯,放心,他比我好多了。”秦殊说着,暗暗松了口气,没注意到练霜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挑了下眉。
其实秦殊很少夸别人,哪怕生活过得再艰苦,他也从没觉得自己比别人差过。
但现在,身为炮灰的他,怎么也不敢跟主角比呀……
说服练霜后,秦殊没忘记去安慰祁昧:“别往心里去,没有说你比练霜差的意思。”
“不不不,主人不用太在意我,我全凭主人安排。”祁昧受宠若惊。
练霜斜了秦殊一眼:“看来你比较喜欢这样的仆从。”
秦殊摊手:“别误会,我拍的时候可不知道他什么性格。”
练霜:“现在知道了。”
秦殊无言以对。
他算是听出来了,对于把她“拱手让人”,练霜还是有些耿耿于怀。
不过没关系,秦殊相信练霜迟早会“真香”的。
这样想着,秦殊没再多说什么,上前敲响了秦水心的房门。
没多久,门开了。
秦水心打开门后见是秦殊,微微一愣,本能地想要关门,可关了一半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把门敞开,漠然开口:“回来了?”
“嗯,他怎么样?”
秦殊问的显然是秦炎。
他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秦水心的回答是:“醒了。”
“醒了?!”
该说不愧是男主吗?这体质真令人羡慕。
还是说,他本来就伤得不重?
“听起来你似乎不太希望他醒过来?”秦水心瞪他一眼。
“哪有?”秦殊表示委屈,他真的只是惊讶一下而已,“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秦水心微微张口,似乎想要拒绝,可迟疑片刻后还是点了头:“行,不过他现在比较虚弱,你别给我惹事。”
“嗯,不会的。”秦殊答应着,进了秦水心的住处,同时对练霜勾了下手指,示意她跟上。
练霜立刻反应过来:“他就是你要我侍奉的人?”
秦殊“嗯”了一声,踏进秦炎所在的房间。
此时此刻,秦炎还躺在床上不怎么能动,但他确实是醒着的。
远远听到秦殊的声音,他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全身。
殊不知,秦殊在踏进他房间的那一刻也是忐忑得不行,怕他当场从床上蹦起来揍他。
好在秦炎没有那么做,而是冷冷地问了他一句:“你来做什么?”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要多一点信任。”秦殊来到他床边后,认真说,“你要相信,今天的我已经不是昨天的我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伤害你,所以也希望你以后不要一直揪着我不放……”
“滚。”这是秦炎的回应,干脆利落、直截了当。
果然新仇旧恨没那么容易清算啊……
秦殊耸了下肩,放弃去刷秦炎的好感度,转而对练霜说:“他就是秦炎,以后你就待在他身边。”
话刚出口,不等练霜回应秦炎就先吐出了四个字:“我不需要。”
“别这么说嘛。”秦殊在秦炎床边坐下,在他的瞪视中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周后就是灵溪学院的招生考试,以你的资质一定能通过,通过后就要去学院上学了,那里离秦家挺远的,需要住校,家里的仆人带不过去,身边有个自己的仆从会方便很多。”
“别碰我。仆从我自己会找,不用你操心。”秦炎的态度很坚决。
秦殊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才张口,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秦炎抢先道:“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死光,我也不会要你的人。”
秦殊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不是,别误会,人是我从拍卖会上拍下的,跟我不熟,你介意的话可以跟她重新签一份契约书。”
秦炎:“别浪费口舌了,我再说一遍——滚。”
秦殊:“……”
啧,真难沟通。
没办法,秦殊只能继续在女主身上下功夫:“练霜,留下来好好照顾他。”
然而女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凭什么?”
秦殊:“……”
“是他自己不要我,我凭什么上赶着侍奉他?”练霜站在秦炎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他,冷冷地眯起了眼,“给脸不要脸,说的是不是就你这种人?”
秦殊:???
等等,什么情况?女主开撕男主了?
秦殊慌忙起身,想阻止练霜,没想到被她一把推开:“花了一万多金拍下我的人是秦殊,我的主仆契约书上写的也是秦殊的名字,我本来就没有侍奉你的理由。现在秦殊好意让我来侍奉你,你不接受,可以,但这态度是什么意思?秦殊欠你的?”
“对对,我欠他的!”秦殊真是怕了女主了,后悔自己没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他拍下女主,就是希望女主能像书里那样跟男主在一起。
虽然感情线不是《天落古记》这本书的主线,但没有这段感情的《天落古记》是不完美的。
结果现在,女主开撕男主了还得了?!
“别说了,就是我欠他的!”事到如今,为了挽回男女主之间这段还没开始的感情,秦殊只能选择“自曝”,“打伤他的人是我,致使他错过拍卖会的人是我,所以我才想替他拍个仆从。换句话说,你从一开始就是我替他拍下的……”
练霜:“那又怎样?我再说一遍,契约书上写着谁的名字我就侍奉谁。”
秦炎:“啧,都给我滚!”
秦殊:“……”
行吧。
爱咋咋。
他不奉陪了。
发现跟两人说不通后,秦殊当场从戒指里取出自己和练霜的那份主仆契约书,“呲啦——”一声撕成了两半。
他把撕毁的契约书扔在秦炎床上,换上漠然的语气:“我只需要一个仆从,既然你不要她,那我也不要了。”
说完这句话,他在练霜不可置信的视线里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去,大步走远。
出门的那一刻,他有些头疼地抬手揉了揉额角。
机会,他给了,能不能成,就看他们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