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饮很重，提久了胳膊有点发酸，但不能放下，也不能换到另一只手去，因为右手还拎着个重要的东西。

周棠在门口稍微调整下呼吸和表情，敲开了休息室的门。

暖意一下子从室内扑面而来。

“哟，辛苦了辛苦了，”开门的人嘴上说着感激的话，却没有伸手去帮忙，“外面是不是特别冷啊？”

周棠点点头，笑得好看的脸不见疲态：“是啊，我都快冻僵了！”

“周棠回来了？”沙发后面传来懒洋洋的男声，“辛苦了哈。”

他对话语里的轻慢毫不在意，摘下围巾，又把热饮一杯杯拿出来，把盖子上放了奶球的杯子放在沙发前：“曜哥，你的拿铁。”

沙发上横躺着的人敷衍的应了一句，视线紧紧盯着手上的手机，忽然骂道：“艹，这傻逼打野会不会玩啊，还吃老子经济，挂机了！”

“陆文曜，你玩个游戏都这么暴躁，粉丝看见得吓死，”坐在化妆台前面的青年染了一头金发，从镜子里往后看，“让阿棠帮你玩啊，他玩得好。”

陆文曜气狠狠的从沙发上坐起，把手机丢到周棠怀里：“赶紧的，老子晋级赛最后一把了。”

周棠也不恼，笑着拿起手机。

“帮你买喝的，还要帮你代打，”金发青年啧啧两声，“去哪找这么好的师弟？”

陆文曜打开拿铁盖子：“滚，下回Sky再开演唱会，我跟老板说让他上台当嘉宾，这么好的师兄去哪找？你说呢周棠？”

“曜哥一直都很关照我，帮他做点事，应该的。”周棠忙里抽空，冲金发青年和陆文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金发青年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

在陆文曜喝下一半饮料的时候，周棠把手机还给他。

看着屏幕上胜利字样，陆文曜吃惊：“牛逼啊，这都能赢？”

周棠笑了笑：“运气而已。”

他从沙发后面拿出个四四方方的木框：“曜哥，刚才遇到你的粉丝拿来一幅画，说是纪念你们出道三周年。”

陆文曜看着手机，头都不抬，满脸不耐烦：“丢了，还不如给我送个包，这些穷鬼也不嫌寒酸。”

“市不市侩，好歹是粉丝心意，”金发青年揶揄着，扭头看去，“哟，画得还挺好啊，你不要我要了。”

他的语气夸张，让陆文曜不由也望过去。

画中人在漆黑舞台上闭眼歌唱，头顶的光照在他身上，处理得很巧妙，如同长出翅膀。

陆文曜拿着拿铁的手顿了好几秒，明显诧异，还要装出淡定：“还行吧，给我。”

周棠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曜哥，这个粉丝叫......”

“哎，管她叫什么，”陆文曜打断他的话，“今晚我发微博，她能看见不就行了，走了走了，订了场，别迟到，周棠，你也去。”

“我就不去了，”周棠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刚刚拿到一个剧本，要研究一下角色。”

“不就又是什么十八线的跑龙套，没几分钟镜头，也值得研究。”

他拎着画框出去，金发青年转头看周棠：“这傻逼就这个性子，你别放心上。”

周棠摇摇头：“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有很喜欢他的粉丝。”

金发青年靠在沙发边；“他知道有很多这样的粉丝，所以才不在意这一个半个叫什么，等你红了之后就知道这种感觉了。”

周棠吸了吸气：“要像曜哥这么红，太难了。”

金发青年盯着他：“你要想红，就别学他，或者说，你想红，就离他远点。”

他站了起来，拿着杯子晃了晃：“为了感谢你的奶茶，作为前辈提的忠告。”

“飞宇哥，”周棠喊住他，“那个粉丝叫宋依彤，你有机会告诉曜哥吧。”

“你怎么这么执着这种事？就算说了名字，他也不可能在微博写出来。”

“因为我答应了她，”周棠慢慢说，“说到的事就要做到。”

“当你的粉丝真幸福，你可要好好走下去然后红透半边天啊，我看好你，绝对比Sky红。”

能在如日中天的时候对后辈说出这些话，大概是叶飞宇最近半年最诚恳的时候了。

“刚刚那个女孩子也这么说，”周棠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很是明亮，“她说我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明星，一定会很红的。”

“你不是说她是陆文曜的唯粉？”叶飞宇有点诧异。

周棠摇摇头：“不是她，那个宋依彤是她的朋友，她是帮朋友送画的，不过，这幅画我猜可能是她画的。”

“这你都知道，看来侦探界少了颗星星，太可惜了，”叶飞宇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语气，“那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忘了。”周棠又笑了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狡黠。

叶飞宇走后，周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又想起了那个”比自然少一笔”的女孩子。

周棠在出道之前也混饭圈，不管是什么样的粉丝样子都摸得一清二楚，白然并没有粉圈女孩的特质，硬要说，最多也不过是个听歌的路人。

自己当训练生好多年，好不容易出道，一两年了，虽然在圈里混了个熟脸，大家见了他，能喊上名字，可就是不火，甚至有“糊态”，唱的歌没有水花，上的节目播不了，到现在，作为一个爱豆，居然只能去狗血电视剧里打打酱油，给比他还后出道的人做配。

白然在最后有些磕磕巴巴，但很真诚的那句“你肯定会红的，很快，就算不是很快，也会红很久会很红”，就像是漆黑夜里一颗不甚显眼的星星，和依然坚守在他身旁为数不多的粉丝一样，组成寒夜里最暖的一抹光。

他有点后悔，没和女孩子定下一个约定，请她在自己红了之后也画一幅画。

不知道那时候她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粉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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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听见喇叭声，下意识回头。

黑色的轿车停在路边，滑下的玻璃后露出一张熟悉脸————

见鬼了！

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转头，快步就往前走。

“白小姐。”

听不到。

“白小姐，请留步。”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白小姐，如果你还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程总。”

季以诚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不大声，但似乎比冬天的风还要刺骨。

夭寿了，这回。

白然闭了闭眼睛，一咬牙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