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钱真难,生活不易。

在日记本写下这一行字的时候，白然仰头叹了口气。

上回在录音室里给周棠画的那幅素描,宋哥看过之后虽然没有大肆夸赞,但很快就通知她签合约。

说来也奇怪，再通过中介联系业主砍价时,对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白然在亚当工里工作，提出一个要求，如果能拿到周棠的独家签名照,就给她打折。

整到周棠的签名照，对白然来说并不难，她找了个周棠在公司训练的日子,向对方提出这个请求。

周棠有求必应，手一挥,甚至在照片后面留了言。

拿到照片的业主喜出望外，直接把房价对半折给了白然,还允许她分期付款。

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寒假日常,应该是吃吃睡睡和玩玩，而白然的寒假日常只有三样,为周棠画画，看周棠的视频和程淮。

怎么才能让程淮和莫薇雨自然的见面并且产生好感？

上回在程家，不说两个人没擦出火花，程淮因为程立青的自作主张，对莫家都有点负面印象，要让他和莫薇雨再约会,估计比让季以诚笑得一脸阳光灿烂的跳草裙舞还难。

游乐场约会是没指望了。

白然把笔一丢，泄了气般靠在椅子上。

叩叩。

敞开的门被随意的敲了敲，八月先一步冲进房间，在书桌旁打转转。

“欸！”白然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画纸往下一扯，挡住了日记本。

程淮走进来，特意稍微把头低下些，然而第一眼落在电脑屏幕上，全屏的视频中，周棠穿着白高领毛衣，在沙发上接受采访。

他知道周棠最近特别火，寰亚还写过一份策划书，打算请周棠来当新一期的代言人。

但最主要是白然的工作，家里关于周棠的东西越来越多。

只要周棠一唱新歌，白然房间的音响肯定就会响起。

她墙上挂着亚当出的新挂历，十二个月，十二张不同的周棠写真，正对着门口。

每次走进白然的房间，程淮都要和笑容灿烂的一月周棠打个照面。

他甚至怀疑自己平时照镜子见自己脸都没看到周棠这张脸的频率高。

不管程淮忽略与否，周棠的最近动态都源源不绝的出现在他眼前，以至于这个当下最火的小生拿下什么大ip改编的电视剧，接到什么广告，他都一清二楚。

【我对另一半的要求？青春期时幻想得还挺多挺具体的，我相信很多男生都......】

青年笑声爽朗，眉眼笑得弯弯，眼下的小痣随他的笑微微晃动，让人难以忽略。

再看桌上，数位板放在一旁，中间是摊开的画纸，上面用铅笔画了大半个人像，带着笑的青年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

和视频里的人几乎一模一样，连衣着也没变，只是那颗痣被白然画成颗小小的星星。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这只是幅草稿图，周棠的五官和神态都抓得很好，让人见了都得多看几眼。

不知道白然是看了视频多少次才画出来的。

为了画这这幅画，她是不是要一帧一帧停下来观察，直到把对方的面容特征和表情习惯都记牢？

程淮听白然说过，要画出一个人的神韵，就要全方面了解他。

周棠是不是她看过时间最久的男人？

就算是少年时期，她也不会这样仔细看自己吧。

当初这小姑娘老跟小尾巴似的在自己身后，也没给他留下一幅画像。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还会画画。

视频里的周棠又发出爽朗的笑声。

程淮忽然觉得他真聒噪。

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怎么了？”程淮的不说话，让白然有点心虚。

这男人长了双火眼金睛，搞不好一下子发现画纸下的日记本。

她刚刚应该把门锁上的。

程淮低下头，力度不大不小的敲了她脑袋一下：“还不换衣服？”

“去哪儿？”白然捂着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程淮交叠着双臂靠在旁边的柜子上：“前几天是谁说要去买家具的？你是打算带一床棉被就新屋入伙？”

白然恍然大悟，打量穿戴整齐的程淮又有点疑惑：“你也要去？不是以诚哥载我去吗？”

“他要加班，没空，”程淮瞟了她一眼，“换衣服，半小时后出发。”

又加班！

白然叹了口气，果然大资本家从不放过剥削穷苦百姓的每分每刻。

才冲程淮背影做了个鬼脸，对方忽然像背后长了眼睛，又转过身。

“把视频关了。”程淮回过头，冷着一张脸。

白然有点莫名其妙，她好好的看个视频，这人怎么突然就摆出一张臭脸？

她询问性的看向一旁晃着尾巴的八月：“你家老大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情绪不规则波动？”

八月眼睛圆溜溜，面对白然的问话，头一歪：“嗷？”

视频里的周棠还在说着话。

【上中学时喜欢过一个女孩子，我本人是很容易吃醋的，偏偏那时候又幼稚得要死，她追星，会拿着手机看偶像的mv什么的，然后我就很生气，千方百计不准她看......】

******

“你是不是准备去榴莲国拓展业务？”白然推着手推车，回头看程淮。

“为什么这么问。”程淮的目光漫不经心扫过货架。

白然松开手推车，双手合十朝着他：“刷我滴卡！”

程淮一把按住滴溜溜就往前跑的推车，乜了她一眼：“有人说过你讲笑话特别冷吗？”

白然撇撇嘴，放下手：“大家觉得我风趣幽默又有梗。”

见程淮没动静，她又说：“不然为什么你会突然说今天买的东西都你付钱。”

程淮推着车，没看她：“就当是你帮我成功说服程嘉阳来安南读书，解决我一桩心事的报酬行不行？”

好像那会儿也不完全是她的功劳。

白然侧过头打量程淮：“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谁又惹你了？”

程淮瞟了她一眼：“如果你让我少操点心，我就高兴多了。”

“明明我最近什么都没做。”白然愈发肯定程淮每个月也会有那么几天特殊期，看谁都不顺眼，奶黄包里挑骨头。

连刚刚早穿好的西装，里面的衬衫也换成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

特殊期的男人，心情一时一个样。

她转了个头，发现走到了台灯区：“等等等等。”

程淮被一把拉住，望着白然从包里掏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灯拍了好几张。

他微微一侧头，就看见白然打开了微信，点开对话框，把那几张照片一股脑发给了对方。

仔细一看，备注是“以诚哥”。

程淮：“你买灯，给他发照片干什么？”

白然拿起两个灯，左右看了看：“不是我买呀，以诚哥之前跟我说，他要买台灯来着，那今天加班来不了，我帮他挑一个，你看，这俩哪个好看？”

“都丑。”

程淮这才明白，季以诚听说要加班时为什么露出了有点纠结的表情，脸又黑了点。

季以诚现在连这种事都不告诉他了？

白然不管他，一个又一个的仔细试，等了半天后，季以诚才有了反应。

他回复了一个郁闷的表情。

白然怕他工作起来忙得忘了要买灯的事，打字告诉他自己和程淮去家具城，正在台灯选购区。

这回季以诚回得快了，先是回了一串省略号，“正在输入”的状态过了差不多半分钟，最后发来了五个字。

【都好，听您的。】

白然挑了半天，给季以诚挑了个坐着的小人样的台灯，脑袋就是灯罩，躯体的几根支架能扭成不同的姿势，怪模怪样的还挺可爱。

一回头，程淮正站在货架上，表情认真得像在做几百万生意的决定。

“我挑好了。”白然出声示意。

“我没挑好。”程淮说。

白然走到他旁边，有点惊奇：“你房间里不是有灯吗？”

“前两天被八月弄坏了。”

八月平时看起来这么乖，原来也会捣乱啊？

白然想起那条跟程淮表情都相似的狗，实在想象不出它捣蛋的样子。

两人又站了五分钟，直到白然终于忍不住：“这些灯都挺好看啊，你有选择困难症？”

程淮轻咳了一声：“你这么爱挑，给你个机会，选一个。”

“选不好不给钱。”

白然正要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你果然是要反悔，黑心资本家！我不挑了。”

“不挑也不给钱。”

程淮站在推车旁，看白然在稍远些的架子前仰着头，表情认真，念念有词的比对手上的灯，时不时回头向他示意好不好看。

恍惚回到很多很多年前。

“你喜欢哪个？”母亲手上拿着两盏台灯，语气温柔，父亲站在旁边笑着说你喜欢的我都喜欢，连眼睛里都是清晰可见的爱意。

然后母亲又回过头问她：“小淮，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他那时候说了什么？

“这个好看！”白然兴高采烈捧着个四方盒子走到他面前，“我挑了半天，绝对绝对惊艳。”

程淮低下头，看着少女一脸骄傲，眼睛亮晶晶的。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有点像那天车里的草莓巧克力。

“嗯嗯？”白然见他有点发愣，又示意了一把，“你要不要看......”

“就这个。”程淮从她手里拿过，放到推车里。

******

白然觉得，其实程淮不板着脸时，看起来还是挺温柔的。

从新房子里回到程淮的家，天已经暗下来了。

程淮让她到楼上安装台灯，自己进了厨房做晚饭。

其实程淮这么有钱，既然能请人来搞卫生，完全也可以请个钟点工来做饭，但每次白然问起这个问题，他都只是淡淡的问。

“钟点工做的饭有我做的好吃？”

话已至此，白然只能当程总是个爱做饭的人。

程淮的房间和屋子的整体布置风格一致，冷色调，东西不多，井然有序。

床头柜上果然是空着的。

白然一边看着说明书安装灯罩，一边扭头对蹲在地上的八月说：“想不到你看起来老实，实际上这么爱闹腾，台灯都能打烂。”

她看一眼门口，凑到八月跟前，压低声音：“程淮看到灯烂了，有没有揍你？”

八月歪过脑袋：“嗷？”

“你就会嗷嗷嗷，”白然摸了它脑袋一把，又重新低下头和怀里的灯斗争，“就知道装傻。”

折腾了好一阵子后，她终于把灯装好了，楼下也隐隐约约飘来了香味。

“去，把你主人叫上来。”白然拍拍八月的脑袋。

黑白分明的边牧摆摆尾巴，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门。

程淮被八月用脑袋拱着到了二楼，刚一走进房间，门就被关上了。

下一秒，房间的灯也熄灭了，房间里陷入黑暗。

八月嗷呜一声，不安的开始哼唧。

“你......”

程淮喉头一紧，正要去找灯开关，忽然听见白然笑了起来。

“要有光！”

黑暗中，白然好像宣读什么誓约般，字正腔圆。

他回过头，眼前忽然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快要入v了，

还没收藏的小可爱们可以点点收藏吗~

入v后就加更啦（看我真诚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