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者,必有四方来投，以王鼎集团如今的规模和地位，陈修洁身边也?少不了或是讨好或是有所求的人。

调查部门正在调查他的消息正是其?中一?位透漏给他的,自然,那人并没?有立刻表明身份,不然等?待他的就是陈修洁的反手举报。

在等?候调查部门那边来请的这三天中,陈修洁有两天半都是待在研究所,直到第四天他才走出研究所,回到办公?室内等?候。

上午九点,办公?室内的电话响起来,苏玉竹的声音带着?一?分迟疑：“老板，楼下?来了两名……执法人员？”

他并不认得那种证件,但毫无疑问属于政府职员。

陈修洁温和沉静的声音很好地安抚了苏玉竹：“你招待好他们，我这就下?去。”

一?楼大厅，苏玉竹挂断电话,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二位到候客室稍坐,我们王总等?会就到。”

两名来自调查部门的执法人员并没?有高冷到不近人情,反而与温女士有三分相似,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笑?容：“有劳。”

只在候客室内等?了不到五分钟,陈修洁便到了，他今天穿的稍显正式，眉宇间不带一?丝忐忑惧意，甚至见了面也?没?说别的，语气透着?一?丝迫不及待：“我们这就走吧。”

两名执法人员：“？？？”

听听这轻松的语气，以为是去郊游吗？

其?中年轻些的一?人忍不住说：“王先生不需要交代些什么吗？短时间内您恐怕没?法回来。”

好歹王鼎好大一?集团，离开总裁十天半月真?能不出事？

陈修洁眨了下?眼睛：“需要交代什么吗？”

他看向?一?旁的苏玉竹，苏玉竹迎着?包括他家总裁在内的三道目光木着?脸道：“不需要。”

没?有总裁什么的,王鼎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不然他和梅之桃为什么还在总公?司？

两名执法人员没?再说什么，带着?陈修洁登上外面等?着?的车子，黑色低调的车子启动，后方从左右两侧各自驶来一?辆车子追随在黑车之后。

行驶了大概有五分钟，年轻的那位拿出特质的眼罩耳塞：“很抱歉，王先生，按照规定，你需要戴上它们。”

陈修洁从善如流，眼前的光明和八成以上的听力都被夺去，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陈修洁依旧能清晰感?知到他们一?路经过的路线。

对方很谨慎，至少绕过了大半个城市才到达目的地，年轻的那位小心牵引着?陈修洁下?车走入目的地，直到进入一?个房间，才有人来取下?陈修洁的眼罩和耳塞。

陈修洁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陌生的脸孔——并非温女士。

这是一?位相貌平平气质也?寻常的男士，对方介绍：“我叫刘延，王先生，接下?来将由?我来与您谈话，温组长自请回避。”

陈修洁没?有追问，温女士自请回避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但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对方可能觉得她?受到了他的干扰，于是请求回避。

他只是点了下?头：“刘先生。”

刘延也?不做废话，因为陈修洁并非证据确凿的罪犯，更没?有做什么违背律法的事情，所以他的待遇还算不错，桌子上放了茶水，刘延还请他坐下?，只是当他一?开口，陈修洁就感?受到了那股特有的尖锐。

对方开口就直指要害：“是谁告诉你我们在调查你的？”

这一?个问题似乎立刻把双方推往了对立面。

陈修洁蹙眉：“我不知道。”

但也?承认了。

对方又问：“你觉得我们在怀疑你什么？”

陈修洁：“我仔细想过，应该是我前后的反差过，毕竟前二十多年，我的人生平凡无奇，学的也?是经商，但之后却参加了多项研究，难免惹人怀疑。”

刘延一?笑?：“王先生说的对，所以对此我们有不少问题想请教您，还请您配合。”

陈修洁点了下?头：“这正是我来这里的目的。”

刘延勾了勾唇，调查小组熬了两个通宵准备出来的问题在这一?刻尽数向?陈修洁抛出，从数学知识到计算机原理，从生物问题到原身小时候某年某月的经历，又从王建国的生日到江莲娘家的事情。

陈修洁有的能答出来，有的不能，答出来的都是他该答出来的，答不出来的是他不该答出来的。

第一?天陈修洁足足被问了五个小时，但调查部门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请他去休息后刘延转身就去跟组员们汇合去了。

看上去只他一?人在询问陈修洁，实际上背后有数人盯着?监控录像。

这几人中每个人都有所长，有的是心理学领域的博士，有的擅长逻辑推理，有的是测谎专家，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众人就着?咖啡又把陈修洁的监控录像看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刘延替众人说出结论，又转头看向?他们：“明天谁来？”

只是一?天不足以让他们下?定论，至少也?要经过三五轮询问毫无疑点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心。

有人立刻自告奋勇，一?天、两天、足足一?个星期后，陈修洁迎来了温女士。

这是陈修洁来到这里后温女士第一?次露面，她?的笑?容真?切许多：“王先生，恭喜你通过了调查，我来送你回去。”

这的确算是一?桩喜事，虽然由?温女士这位调查部组长来宣布有些怪异。

温女士亲自开车送他回去，在抵达王鼎集团附近的时候，陈修洁摘下?眼罩耳塞。

温女士忽然道：“王先生亲自来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真?的是因为对方品行高洁如君子，所以才主动联系他们以求洗清自身？说实话，这个理由?难以让他们相信。

陈修洁摇头：“温女士不问我也?是要说的。”

温女士“咦”了一?声，干脆就近找了个停车位，待车停稳后，陈修洁道：“我曾和温女士说过我没?有忘记苏乔乔。”

温女士面无异色，谁能忘记苏乔乔，她?本身自然不值得惦记，可她?身上的秘密足以颠覆所有人的世界观，使所有知道她?的人日夜难安。

陈修洁便一?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温女士能帮我递交一?份申请，我请求加入关于苏乔乔的研究项目。”

温女士怔了一?下?，一?切似乎都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因为接触到苏乔乔，所以对世界的真?相起了兴趣，这才开始进一?步学习更深奥的知识，又因为想加入那个研究项目，所以主动联系调查部门，毕竟那个项目属于国家机密，但凡有一?点疑点都不可能被准许加入。

但想到小组七天了都没?挖出这些，温女士顿时觉得脸如火烧，但明面上她?还不好意思显露出来。

“……我会帮王先生将你的意愿递交上去。”

作为曾经参与过调查苏乔乔一?事的调查人员，温女士的确有渠道将陈修洁的这份申请递交上去，但结果如何?她?并不敢保证。

陈修洁也?没?有只指望她?，他在科研界拜了数位老师，包括数学、计算机、物理、生物等?各个学科，这些老师还都不是泛泛之辈，一?个个都很有本事，要不是陈修洁给的够多，他们还不一?定会收下?他。

……这大概就是陈修洁为什么要先研发化妆品的原因了。

某个静谧且隐秘的研究所，它坐落于不为人知的所知，外表平凡，如同?一?个普通平凡的工厂，内里却拥有世界顶尖的科技。

这是卫陆赢待在这里的第八年，八年毫无进展，足以让一?些人彻底忘记他和他所在的这里，但这也?不意味着?什么人都能进来他的研究所。

温女士递来的申请被卫陆赢直接给无视了，直到他一?个略有些交情的朋友又给他推荐了一?个人。

卫陆赢在打开消息前挑了下?眉，他这里最近怎么这么热闹？

他不觉得这是什么巧合，所以在打开消息后看到熟悉的名字丝毫不以为奇怪。

年迈的教授挑了下?眉，露出年轻人难以匹敌的锋锐之气，手指在电脑上点了几下?，喃喃道：“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

王鼎集团，陈修洁的邮箱收到了一?份卷子，他先瞥了眼卷子左上端那个“卫”字。

入门考验吗？

陈修洁仔细阅览试卷，内容五花八门，涉及天文?地理，让人不禁眉心一?跳，如果这是入门考验的话，未免有些太?高了。

不过想想那位卫教授传闻中的脾气，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怀才者通常傲物，卫陆赢是其?中典型，举个例子，如果说他的数学老师陈角教授是不知道该怎么教授普通学生，卫陆赢就是知道该怎么教授普通学生而偏偏不肯屈就俯身。

陈修洁给外面的苏玉竹去了个电话，随后将手机等?一?切通讯设备关闭。

苏玉竹：“……”

坐在他对面的梅之桃：“……”

秘书团：“……”

习惯了。

王鼎集团没?有总裁已?经习惯了，众人起先还火急火燎地联系前总裁，企图让对方回来主持大局或者说服王总出关，但时间久了，大家也?就该干嘛就干嘛了。

能处理的现在就处理，不能处理的就等?老板出关，要是等?不及，大家开会讨论，实在不行举手表决，反正如果真?出了事一?半责任是老板的。

办公?室内，陈修洁紧盯屏幕，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目，他却恍若未觉。

卫陆赢不愧是国家选来研究苏乔乔的研究员，他的水平属于世界顶尖，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权威。

陈修洁面对对方出的题目，短短几年的水准甚至显得提襟见肘。

他很肯定，卫陆赢发来的这份卷子觉不是什么入门考验，对方明摆着?是希望他知难而退。

陈修洁自然没?打算认输，三天后，他将填满答案的卷子发了回去，同?时拨通苏玉竹的电话，声音有气无力：“送些吃的过来。”

没?一?会儿，苏玉竹提着?从食堂打包来的食盒，眉心紧皱：“您又一?天没?吃东西？”

此时是下?午六点，陈修洁没?敢告诉对方自己是整整三天没?吃东西，也?没?有睡觉，要不是有他的魂体?撑着?，这具躯壳还真?不一?定能受得住。

他白着?脸笑?了一?下?，这几年愈发明显的少年气息更浓，且还添了一?分孱弱，苏玉竹老父亲心炽热：“……您吃完我送您回去歇着?。”

陈修洁：“……”乖巧点头。

……

与此同?时，研究所，卫陆赢是在临近休息的夜晚才看到的邮件回复。

“三天了，我还以为不会有回复了呢，”卫陆赢一?边嘲弄了一?句，一?边点开文?件。

这套题本来就是他随意给自己放松时间的时候弄的，虽然时间过去了两年多，但天才就是天才，卫陆赢能清晰回忆起自己出题时的意图和这道题的答案。

……所以当他看到回答的时候才会这么震惊。

卫陆赢对世人推崇的天才嗤之以鼻，因为在他看来那些都是普通人而已?，比不上他的，那就不叫天才。

温女士在给卫陆赢的信中对陈修洁多有推崇，着?重描写了他的种种成就，但在卫陆赢看来不过尔尔。

那位友人给卫陆赢的信更没?有得他看顾几眼，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友人也?不过只是一?个稍有些聪明的普通人，他的徒弟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之所以愿意给陈修洁一?个机会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对方能一?而再的递过来推荐，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卫陆赢干脆发了一?套自己出的卷子过去，希望对方知难而退，又或者直接试探出对方的目的来。

但当看到这份对方交上来的答案后，卫陆赢知道自己错了。

温女士对陈修洁的溢美之词并未虚假，友人对徒弟的炫耀也?并非见识浅薄。

他当得起。

卫陆赢找到陈修洁的自我介绍，不顾这会儿的时间，立刻拨通上面的电话。

陈修洁不可能睡熟，他的身体?需要睡眠，魂体?却不需要，但铃声响起的时候，身体?自然而然醒来。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一?道沙哑却有力的声音：“我是卫陆赢。”

……仿佛所有人都应该知道这个名字。

陈修洁对有识者一?向?尊敬，他无声坐起，走下?床榻，语气恭敬：“卫教授。”

卫陆赢打断他后面可能有的寒暄之词：“待会把你的地址发过来，我会派人去接你。”

陈修洁：“……好。”

卫陆赢身处研究所，不好多谈，只好忍耐住考校陈修洁的打算，最后道一?声：“尽快。”

一?副极为迫切的样子。

这自然不是因为陈修洁表露出来的聪明，而是因为他在回答卷子时透露出的些许新奇观点。

陈修洁敢想这个世界的人所不敢想，他甚至知道苏乔乔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更甚至于他身上本就有一?个和苏乔乔身上类似的系统，那么他无意中透露出的一?些话引起久久不得突破的卫陆赢震动也?就没?什么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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