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花季

又到盛夏时节。八月份的末尾,嘶吼一夏天的蝉仍然不遗余力地躲在树上呐喊,只是声音不似此前那般声势浩大。

这一年的高考早已尘埃落定,通知书也发放到学子手中。有一批人离开高中校园,即将踏上新的旅程,打开人生的新大门。

苏野和唐晓萱便是其中之二。

从高二开始,苏野像是醒悟了一般,成为十七中的问题学生里的一股清流。他发了疯似的学习,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从全校吊车尾一跃成为十七中的高考状元。虽说是矮子里拔将军,但他的成绩确实创造了十七中历年之最,活成了一届传奇。

关于苏野幡然醒悟的例子很多。

坊间有传言称,他受了情伤,失恋后化悲愤为力量,刷题刷到任督二脉被打通,从此找到学习的门道,成绩再也没降过。

也有传言称,他是受了高人指点,找了十六七个辅导老师,这才把他从差生扭转为优等生。

甚至还有人说,他是因为不读书就只能回乡下去种地放牛,所以为了留在繁华的大都市继续醉生梦死的生活,这才选择了发愤图强。

到底是为什么,只有苏野本人知晓。

至于唐晓萱,她原本跟迟晚晚是同一届,比苏野要小一届,但她在高二这年尝试着参加了高考,成绩对她而言还不错。唐晓萱渴望快点进入大学,为母亲分担压力,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尽快毕业。

苏野跟唐晓萱以前经常在孟子玉家的这间咖啡店里学习,一来二去,也渐渐成了朋友。

十分凑巧的是,苏野和唐晓萱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学校是一所不错的农业大学,位于在京市的郊区,离他们各自的家都不算远。

假期的最后一天,一行人在Breathing咖啡店专门为苏野和唐晓萱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欢送会。大家畅所欲言,回忆着过去,展望着未来。时间在指缝中悄悄溜走,欢声笑语充盈了整间屋子,和着咖啡的香气,绕着屋檐,久久不散。

“欸,苏野,我记得当初你跟江逾白一见面就掐,后来他怎么还跟你补起课了?”孟子玉剥着纸核桃,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一年里发生的事情,“你是不是偷偷贿赂他了?”

苏野往外张望了一下,见江逾白和迟晚晚出去买饮料还没回来,一脸神秘地冲着孟子玉跟唐晓萱招了招手。

毕竟是要讲人家的“坏话”,总归要谨慎一些。

苏野没见外,把自己憋在心里好久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我跟你们讲啊,你们真不知道江逾白这个人有多奇怪。我有时候觉得能看懂他,有时候又觉得他就是一团迷雾,怎么也猜不透。”

“别卖关子,说正题。”孟子玉道。

苏野继续道:“有一天晚上,迟晚晚来这里写作业,然后我刚好遇到不会写的题目,我想说要不然问问她,毕竟她的基础比我好多了。然后我就问她题,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内心还被烧饼阴影封印的唐晓萱首先发言:“在迟晚晚刚准备给你讲题的时候,江逾白突然出现,冷冷地叫了你的名字,喝止了你。因为他不希望迟晚晚跟除他以外的男生有过于亲密的交流。”

孟子玉闻言,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唐晓萱,你是不是被他毒害过?在你心里,为什么他在你心里这么小肚鸡肠?”

唐晓萱叹了口气,莞尔:“他确实有几分控制狂的味道……其实无伤大雅。”

苏野拍了下桌子,把两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他这边。

“哎呀,不是的。”苏野顿了下,说,“我问迟晚晚题目,结果迟晚晚也不会写。这时候恰好江逾白来了,他给我们俩讲了那道题。我当时整个人就感觉脑袋被开了光似的,居然一下子听懂了。”

“然后,你们猜怎么着?”

孟子玉:“说快点,再晚当事人要回来了。”

苏野说:“迟晚晚当时就夸江逾白聪明啊之类的,接着她跟我道歉,说没帮上什么忙,心里过意不去,就请我喝了杯咖啡。我当时眼力见特别好,我把咖啡给了江逾白,顺便问他以后能不能帮我讲讲题,开导开导我。我本来没报什么希望的,哪知道他居然答应了。再后来,事情就变成你们看到的这样。”

“不过,我在学习的过程中真的可谓是饱受折磨。我算过,江逾白一共给我补习了六十七次,骂了我六十六次。”

唐晓萱:“啊?他骂你?我还从没听过他骂人呢?你学学看。”

苏野搓了搓脸,端坐着,又咳了两声,学着江逾白的模样,冷漠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蠢的人类。”

在场的两位女生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苏野略抓狂,强烈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你们能体会那种感觉吗?”

他以前可是个暴躁哥,谁也不敢在他面前瞎扯淡,更别说骂他了。

“关键是江逾白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都特别地认真,比真金还真。我觉得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也跟那些事儿逼不一样。我心里虽然气,有时候还气得要死,但我也没有打他或者动粗的冲动,太奇怪了。”

唐晓萱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可能他会蛊惑人心吧。”

苏野眉头紧锁,想了半天,竟然觉得唐晓萱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奇怪归奇怪,还是比那些装模作样假客气的事儿逼好相处。”

唐晓萱和孟子玉见状又笑了起来。

孟子玉捂着肚子忍住笑意,“欸,苏野,我特好奇,为什么江逾白最后一次没骂你?”

苏野眯起眼睛,细细回忆,刚开了口尾音就拖得老长,“最后一次啊……我记得他好像说……说蠢到极致会触底反弹。”

苏野顿了一下,露出一副全部想起来了的表情,继续说:“他说他帮我算过了,只要我能保持清醒的头脑,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他笑了一下,“这小子说的还挺对。”

唐晓萱实在忍不住了:“你是承认你蠢吗?”

苏野:“……我是说后半句。”

“他每次都特别认真地讲那句话,让我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他肯承认我是人类而不是猪,可能就已经是最大的善意……”

孟子玉又莫名被戳中笑点,瘫在椅子里笑得直不起腰。

窗外,全程听完三人谈话的迟晚晚和江逾白,拎着两袋饮料站在门外的视线盲区。

迟晚晚小声问江逾白:“那个,现在要进去吗?”

江逾白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手提袋,“再走一圈。”

迟晚晚:“好。”

“欸,江逾白,苏野这样讲你,你没有不开心吗?”

两手空空的迟晚晚没东西可拿,只好抓着自己的衣角。

手指摩挲着衣料,渐渐热起来。

她抬头,看江逾白的侧脸,问:“你怎么不说话?”

江逾白睨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不生气。”

跟人类置气不是他的风格。

再说了,苏野并不值得他生气。

迟晚晚弯了弯唇,“嗯,你脾气挺好的,我好像从来没有看见你对谁发过火。”

女生说着忽然停了下来,少年注意到她的动作也一并停了。

江逾白偏过头,看见迟晚晚杏眸圆睁,期待地问:“江逾白,我们来试着吵一次架吧。”

江逾白:“……”为什么迟晚晚的脑回路总是这么特别?

迟晚晚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身体象征性地晃了两下,那样子像是在……撒娇?

“好不好?”

江逾白牙一咬,心一横,“好。”

吵架这种事,江逾白没看过八百也看过一千。

人跟人吵架,鬼跟鬼吵架,他见得多了。

低级的,高级的也一并见过。

只是,要他当着迟晚晚的面,说些不好听的话,他没有办法。

于是,江逾白指了指前方的岔路口,说:“你选一个方向,我往反方向走。”

“那怎么吵架?”迟晚晚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了两下,“打电话?”

“嗯。”江逾白说,“左边还是右边?”

“那就右边吧。”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

迟晚晚拨通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江逾白,你现在是什么姿势?”

那边的少年懒懒地回:“一手抱着饮料,一手拿手机。”

想起饮料那么重,迟晚晚道:“辛苦了。”

江逾白静了一下,“不是要吵架吗?”

迟晚晚想了想,说:“江逾白,你为什么骗我?”

“你指哪方面?”

迟晚晚:“你连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让我读一读你的心。”

本以为江逾白会说“你这不是在无理取闹吗”,结果他神神叨叨来了句读心,真是深陷江大师的人设里无法自拔了是吗?

“读出来了吗?”迟晚晚问。

江逾白缓步往前走,“没有。”

迟晚晚:“你真笨呀。”

此话一出,电话那边沉默了。

迟晚晚等了一会儿,听见他说:“虽然是吵架,但是你也不能说我笨。”

迟晚晚:“我激怒你了吗?”

江逾白:“那倒没有。吵架也不可以无中生有。”

迟晚晚:“……”

她不绕圈子了,直截了当地问:“你的实力那么强,为什么总是在期末的时候掉链子?你是不是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其实大可不必。”

对方几乎是不假思索:“我想跟你做同桌,不过好像这么多年就没成功过。”

听到这个回答,迟晚晚又惊喜又意外,心里稍微有那么点甜蜜的味道,然而她细细一品,总觉得江逾白是在说她笨。

“你不用迁就我。”迟晚晚换了个姿势拿手机,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放心,作为你的发小,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当然了,我学习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总有一天,等你回头一看的时候,发现我的名字就在你后面,江逾白,你等着看好了。”

电话那边的少年轻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向我宣战吗?”

迟晚晚嗯了声,“你可以这么理解。”

她刚说完,目光落到马路中间的那条体型肥硕的金毛犬身上。

迟晚晚吓得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拿不稳了。

这是一条幽静的小道,没什么车经过。

夏日午后的微风吹过两旁的白桦树,弄出沙沙响声。

迟晚晚站在原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她抓着手机不敢动,手心很快渗出了汗。

此时,金毛犬正死死地盯着她,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看到了猎物似的。

迟晚晚也不知道是自己脑补得太过厉害,还是被害妄想了,她总觉得那狗想咬她。

一人一犬就这么无声地对峙着。金毛迈开腿向前走了两步,迟晚晚吓得腿一抖。

迟晚晚从小怕狗,不管多大体型的狗都怕。

电话那头的少年听见这边许久没声,喊了下她的名字。

迟晚晚害怕得忘了回应。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她在考虑往哪边跑,她的跑步速度还算快,如果拼死一搏,说不定能逃掉。

正当她往后挪了一小步,打算开溜的时候,金毛犬朝着她吠了两声。

说时迟,那时快,迟晚晚感觉身边一阵狂风掠过,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金毛身侧,然后徒手将金毛按在了地上。

江逾白神情冷淡地对她说:“你往回走。”

“它……怎么办?”迟晚晚指着金毛说。

江逾白:“我跟它讲道理。”

迟晚晚默默地转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

那是江逾白在跟金毛讲道理,她听见江逾白说:“你想死吗?”

迟晚晚咽了咽口水,冷不丁觉得后背有些凉。她定住,偷偷瞥了一眼。

只见那金毛哼唧了一声,露出可怜的表情,托着一条跛腿慢慢缓缓往路边走。

走到马路边之后,悄咪咪瞄了瞄江逾白,然后直起那条不正常的腿,撒了欢似的往前跑。

很快,跑着跑着转了个弯,就不见了。

江逾白起身,干净利落地拍了拍手,略表嫌弃地掸掉衣服上的几根狗毛,轻哼,“没胆量。”

迟晚晚怔了怔,支支吾吾:“我……”

江逾白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你。”

迟晚晚:“谢谢……啊。”

江逾白健步如飞,很快走到岔路口,拎起地上装着饮料的袋子。

他问慢慢悠悠跟上来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迟晚晚:“还吵架吗?”

很平和的语气,只是普通的征求意见而已。

对方却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忙摆摆手,“不吵了不吵了。”

江逾白垂眸,似笑非笑:“我很凶?”

迟晚晚摇摇头,向前一步,“这种一招制狗的方法,你能教教我吗?”

江逾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太好教。”

“哎,也是。就算我学了还是会怕。”迟晚晚道,“反正遇到狗的几率也不大,我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江逾白不接话了。

他强忍住冲动没说出口:你可能就那么倒霉。

沉默了片刻,他说:“狗怕我,以后出门多带着我就没事。”

迟晚晚乖巧地点头:“哦哦,好。”

可是答应了以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们回去吧,他们该久等了。”

江逾白拎着饮料,说了句:“好。”

欢送会非常和谐地结束了。

自那日说开以后,江逾白没再掩饰过自己的真实实力,迟晚晚也更加努力地学习。

高三的时光在三点一线中充实而快乐地度过了。

在那样的一年里,迟晚晚心无旁骛,一颗心悉数扑在高考上。

期待很久的事情,最终结束得十分平淡。

后面出成绩的时候,迟晚晚在Breathing咖啡店里兼职。

还是孟子玉帮她查的成绩。

她只是趁煮咖啡的空档问了句:“多少分?”

孟子玉回她:“689分,全市第十五名。”

迟晚晚手上动作一顿,惊喜的表情再也掩盖不住,“真的假的?”

“我居然能考这么好吗?!”

迟晚晚惊喜过后,始终无法平静。

“小玉玉,你考得怎么样?”

孟子玉说:“658分,比你是差一截,不过我理想中的学校应该是稳了。”

迟晚晚由衷地替她高兴:“恭喜你!”

顶着国民美少女的头衔,孟子玉在高中的时候受邀拍了一部电影和十几支广告。原本所有人都觉得这些事会影响她的成绩,结果完全没有。

孟子玉发挥得特别稳,考试成绩和平时的水平差不多。

“你之后还要继续进娱乐圈吗?”

孟子玉笑道:“为什么不呢?做一个优质偶像是我的梦想。至少现在是。除非我哪天想换一条路走了,否则我是不会放弃的。”

迟晚晚为她竖起大拇指:“你真酷。”

孟子玉:“当然了,我可是一个coolgirl。”

“对了,这家咖啡店,你还打算继续经营下去吗?”

孟子玉说:“要吧。不过我们都要离开了,以后也没时间打理,我打算找人来经营。我就不管了。”

迟晚晚:“伯母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么?”

孟子玉摇摇头,“不知道。等我妈玩累了,估计就想回来了吧。她喜欢自由,什么地儿都困不住她。”

等了这么些年了,她期盼着父母会回来,然而现在似乎依然没有要回家的迹象。

哎,作为一个小富婆,有没有父母陪伴在身边,她的内心一样富。

因为她并不孤独呀,她有喜欢她的粉丝,有一群可爱的朋友。

孟子玉撑着下巴看窗外人来人往,迟晚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愣了半晌,收回了神。

小玉玉一直都是一个洒脱坚强的女孩子,她的内心里住着一个骄傲的公主,还住着一个仗剑的骑士。

她是自己的公主,也是自己的骑士。

而迟晚晚能做的,就是在背后注视着她,默默地支持她。

或许,这就是朋友的意义吧。她想。

“对了,晚晚,下个星期六是你的生日吧。”

“趁着毕业,大家聚一聚呗,然后为你庆生。”

“生日?”迟晚晚撩了撩头发,“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算起来,我就要十八岁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呀。”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呀。

她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带她去算命。

算命先生说,她活不过五岁。

那时候父母以为她年纪小,记不住。

可她一直记得,从未忘记过。

而如今,她不仅活过了五岁。

还活到了十八岁。

她很快,就是一个能够独立行走的大人了。

“那就聚一聚吧。”

正说着,江逾白从外面推门而入。

迟晚晚和孟子玉跟他打招呼。

孟子玉顺口问:“考得怎么样?”

江逾白说:“705。”

“一大早就有好几通电话打过来,问我要填P大还是T大。难道地球上就只要这两所学校吗?”他微微皱起眉头,说这话时,一脸不耐烦。

孟子玉:“……”

迟晚晚:“……”

这大概就是顶级学霸的烦恼吧。

她们不懂。

说曹操,曹操到。

江逾白还没进来一分钟,手机铃声就响了。

他看见号码,没什么好脸色。

接通电话后,他漫不经心地问迟晚晚:“你报什么学校?”

迟晚晚说:“T大吧。”

于是,江逾白对着电话回:“我报T大。”

那边电话里是P大的老师,“不考虑下我们学校吗?我们学校的综合实力和T大不相上下,而且我们学校风景优美,男女比例合适……”

“就T大。”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孟子玉问迟晚晚:“为什么是T大?你更适合P大吧。难不成是图T大男生多,脱单容易吗?”

江逾白:“……”迟晚晚这丫头不至于如此肤浅吧。

迟晚晚笑道:“我开个玩笑啦,填志愿当然要深思熟虑之后再决定。凭分数进呀,哪能我说什么是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江逾白,你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

江逾白:“……”

我一个死神,人间的学校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吗?

当然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又没差。

不然谁保护你这个倒霉鬼?

“我随口一说。”江逾白道。

“对了,江逾白,下周六是晚晚的生日,我们准备聚一聚。你有空吗?”孟子玉问。

“下周六?”江逾白想了下近期的安排,回答,“有空。”

孟子玉说完又自嘲似的笑了笑,“我都忘了你们住在一起,这种事哪里轮得着我问。”

“我等会儿打电话给苏野和唐晓萱。”孟子玉翻开通讯录,指尖停在一个陌生号码上面,她给的备注是“A君”。她愣了几秒,手指往下滑,很快翻到要找的人。

邀约意外地顺利,苏野和唐晓萱都特别爽快地答应了。

热到令人眩晕的夏日午后,趁着店里没客人,稍微喘息一下孟子玉,收到了一封来自远方的信件。

白色信纸上只有两行字。

我要回来了。

——赵书言

孟子玉握着信纸,久久无言。

她愣了愣神,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欢迎回来,赵大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咔吧嗝”,灌溉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