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双叉眉的马猴烧酒(十一)
1.10有一天,我成为了朱砂痣
火神想,他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遇见真知的那一瞬间,明明是个小破孩,却总是一脸平静,像个小大人似的。
那时的他才小学三级,调皮得紧,特别爱折腾,最喜欢的就是打篮球,虽然初来乍到但因为篮球他也认识了许多人,他也是在打篮球的时候认识的真知。
起初火神并不知道球场边上有真知的存在,只顾着打篮球哪有空去看场外呢?让他注意到真知起因是因为有一天他打篮球时,不小心球被他抛出场外正好砸中了真知,他才注意到她。本着歉意,有些愧疚地他操着还不是很流利的英语,结结巴巴地道着谦。
火神很怕这位看上去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女孩子会哭起来,女孩子哭起来可麻烦了,怎么讨好都不见眼泪停下来,反而会哭得越厉害,他可一点都不会哄女孩子的啊
“没事,我的头,硬。”然而,少女的脸色很平静,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接着把篮球递还给了他,“给。”
“啊…啊谢谢。”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拿起球,然后一脸诧异地问道,“你是日本人?”
“恩。”
“真是太好了!”他有些兴奋,甚至激动地跳了起来,“呐,我们做朋友吧!”
大概是年纪还小,在异国他乡遇到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也来自同一个地方,话没有经过脑子就这么出来了,但他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你说他刚刚还不小心用球砸到了她,第一印象这么差,人家哪会愿意跟他做朋友啊?
火神有些尴尬地低下头,好歹也是他第一个与遇见的同胞,他还是有些希望对方愿意和他做朋友的。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说话,他有些失落地准备走回球场
“好。”
听到这句话,火神迅速地转过身,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吗?”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他伸出他带着些许薄茧的手,脸上灿烂的笑容显示出他的好心情,露出的牙齿被光照射的闪闪发亮。
少女有些怔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阳照射在身上的缘故,她感到很温暖,小心翼翼地握上那双炽热得手,紧接着被对方握紧。
“我是火神大我,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吗?她有朋友了?想到这一点,少女再也抑制不住笑意说道,“神木真知。”
那一天,少女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少女就那么站在阳光下,嘴角稍稍扬起弧度,阳光照射在白皙干净得面容上,使得两边脸颊有些泛红,眼睛也闪闪发着光,连眉角都带着笑意。
真知基本上每天都在球场外,有时候会带上一本书静静地看着,有时候什么都不带,就只是看着火神打篮球。待他打完后,真知也会凑到火神的旁边递上一瓶水,这时候旁边的人总会起哄,他也只能面红耳赤地辩解说他们是朋友。
火神也有怀疑过真知为什么每天都呆在这里,是不是真的像其他人所说一样?只是在他说完他们只是朋友之后,真知什么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过,让他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失落。
火神以为他们会一直是好朋友,直到他回到日本之后。
没有了真知的陪伴让他稍许有些不适应,那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但当真知也回到日本,朝夕相处的时间也变得更多,让他面对真知时有些奇怪的情愫。
在与雾崎高中的比赛时,看到真知的出现并给他加油打气,他是很高兴的,只是在看到真知在黄濑怀抱里时,他的高兴全部都变成了怒气。
之后的事情也似乎是那么顺理成章,虽然有些丢脸但自己的确是因为黄濑而吃醋,虽然觉得黄濑变得有些讨厌,却也还是感谢他的,毕竟如果不是因为他,他可能会就这么错过真知。
然而,他还是错过了她。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教练提议拍照留念,他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他很少看到拍照的真知,正好趁这个机会和真知拍一张合照也不错,当然前提是忽略旁边一堆煞风景的存在。
就在拍完照教练去检查拍下的照片时,突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划过,火神习惯性地接住后,却发现是双目紧闭的真知。
“真知,你怎么了?!别吓我!”火神从来没有看过这个样子的真知,他只看到过真知平淡如水的表情,也看见过她唇角微翘的淡淡微笑,只不过看到的次数很少,但他绝对没有看见过真知这么脆弱的样子,她的脸上无不显示出难耐的痛苦。
火神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在日向和其他人的焦急提醒下才恍惚惊醒,他现在得赶快叫救护车,真知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急诊室外的等待是漫长的,漫长的愈发让人不安。火神是先跟着救护车来到医院的,他们随后坐大巴到来的,赶到急诊室外的诚凛众人就看到火神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茫然失措得样子。
日向上前一步坐到火神的旁边,轻轻将手搭在火神的肩膀上,虽然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最重要的还是急诊室里的人出来。日向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火神旁边,让他往好的方向看。
其他人也是一脸沉默,这个时刻似乎什么能安慰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往好的方向看,不一定会迎来好的结局,最后真知还是在那张手术台上走了。他内心是强烈拒绝这个事实的,然而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他怎么排斥,事实却终究是不会变的。
因为真知是美国国籍,他是真知在美国唯一认识的人,所以原本应该交给死者父母的死亡证明单转交给了他。在去拿医生开出的死亡证明单的时候,他知道,他的真知已经离开了。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核实眼前有些颓废的少年。
“我和真知是朋友…不情侣。”火神有些不习惯对方说死者,伤疤反反复复被戳开直叫他越来越痛,人们总是一遍一遍提醒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情侣?你说你怎么照顾女朋友的?不知道她有反应性缺氧癫痫病吗?情绪过于复杂会导致心跳速度减慢然后停止的!怎么还惹女朋友生气?现在后悔了吧?!哎,真是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老医生愤愤不平地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不懂事哟!
反应性缺氧癫痫病?那是什么?他…从来没有从真知嘴里听到过?
“这是死者的遗物,你也一并拿了去吧。”老医生痛心疾首完了之后,递给火神死亡证明单和一小盒子的东西。
火神有些木然地接过,他还没有理清思绪,脑子里也都糊成了一团,手一个不稳,盒子就这么从空中掉落到地上。
“你这小伙子怎么做事这么不靠谱呢?”老医生瞪了火神一样,弯下腰,把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来,突然老医生拿着一个长方形物体给火神,“小伙子这应该是给你的吧?”
“唉?”火神接过那个长方形物体,原来那是一封信,素净的信封上写着很漂亮的花式英语“TOTIGER”,他认出得信上的字迹,那是真知的。
他曾经在真知看的书中看到她的字,书上的每一页她都有用记号标志出来,标志旁也有着真知自己的想法,他也曾感叹过,不光感叹真知对于书本的热爱,也是感叹真知那一手流利漂亮的花式英语。
看到这封信火神丢下老医生匆匆忙忙地回到公寓,他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信封,却又在展开信纸的那一瞬间迟疑了。
真知为什么要隐瞒她的病呢?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真知早已写下了这封信?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写下的呢?
所有的问题都像潮水般涌了上来,让火神来不及反应便被潮水推向疑惑得更深处。
啊啊啊一个人纠结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出来的,火神最后还是决定打开信纸,与漂亮的花式英语相反的是,信上的日语有些歪歪扭扭让人看不太懂。
“亲…启…大…我…”火神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亲启大我:
给大我是写信是第一次吧,日语可能写得很难看,但还请你加油看下去。
大我最喜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大我嫁给我!大我很会做饭而且很好吃,能让吃我得很满足;大我也很会做家务,每天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一切都是大我的功劳。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大我喜欢这样的我吗?
记得第一次见到大我是在街头篮球场,当时我正在找哪里比较清静可以睡上一觉呢,结果东拐西拐反而走到更加喧闹的地方了呢。篮球场上有很多打得很好的人,但是他们大部分都是青少年,我当时很疑惑为什么大我看上去那么小玩得也那么厉害呢?
大我在球场上的样子真的很耀眼呢,享受比赛的大我看上去就是球场上的王者,太过刺目,让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但油然而生的憧憬感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可能是看得太过于入神连被球打到都没有任何感觉,看到你匆匆忙忙地朝我走来,我都紧张地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我跟你做上了朋友。朋友的话应该是要时常呆在一起的,当然我知道那只是为了让我有理由去篮球场见你。被旁人起哄时我觉得有些紧张,我不知道大我会说什么,期待着却也失望着。
对啊,大我和我是朋友呢。
不久后,我因为突然昏厥而进入了医院,那个时候才查出来我得了一种病,痛苦、吃惊、害怕等情绪会造成心跳速度减慢,最终停止,最后我会死。
得知这个事实,我很绝望,因为伤心过度,心脏承受不了,我的呼吸差一点就停止了。妈妈哭着抱住我,告诉我,我不能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这样我才能活下来。
我不想妈妈伤心,所以我开始练习控制自己的情绪。大我还记得我有一段没有出现过吗?我知道大我肯定因为遇见了辰也哥所以忘记我了吧?
本来我以为跟大我一直做好朋友,一直在一起就很满足了,但是大我却要回日本了。那天送完你后我被送进了急诊室,我的病情加重了呢。然而定期的住院也没有让我的病情有任何缓解,现在更是到了笑一下就会呼吸困难的症状。
我曾经想到过自杀,让大我永远记住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大我突然出现让我吓了一跳但却也庆幸无比,我还能享受到这如太阳般的温暖,于是我决定了,如果我只能再笑一次,我希望能让你看到。
我有想很久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每天都在想啥时候是不是有点怪?但是也没办法嘛。最后我决定在合训,虽然有点玄乎,但我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
我留下了最好的笑容了吗?
我不想重来一遍,请不要忘记我,做世界第一的球员吧,约好了哦。
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传达得到吗,传达到就好了。
火神大我,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任性妄为真的对不起,很多事很多事都对不起,但是谢谢你。
――神木真知
傻瓜,什么嫁给你啊,不应该是你嫁给我吗?既然我憧憬我,为什么不一直憧憬下去,半途而废算什么啊,如果早点告诉我我根本不会离开美国的。烦恼那些有的没的,还不老老实告诉我,我和你一起解决,你的笑容一直都是最美好的,想忘也忘不掉啊,任性妄为我也早就习惯了,神木真知,我也喜欢你啊,喜欢你啊。
那一天,火神对着一张照片哭了一晚,照片上少女静静望着身边的少年,眼里满满都是化不开的温柔,笑容恬静温暖。
一周后,日向看到了精神抖擞的火神大我正超大劲儿地扣篮,习惯性地冲上去就是一个暴栗,但是敲完后就愣在那里了,反复看了火神几眼,像是对于火神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队长请和我一起成为世界第一!”
“你说你又开始发什么神经!”
“诶?队长我是非常认真的!”
“嘛嘛,日向你反应别那么夸张嘛~”
“木吉,你给我闭嘴!”
“……”
黑子眼里充满笑意地看着眼前几个人嬉戏打闹,看到像往常一般闹腾得火神,他想,那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不过他得努力减少存在感,等会儿教练要来了。
“日向,木吉,还有火神,你们三个看上去精神头很好啊!”说曹操曹操就到,相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火神、日向和木吉三人,顿时三人觉得一阵凉意从尾巴骨袭来,“既然这么好,就多几组投篮训练或者往返跑训练如何?”
教练其实我们什么也没有做,您也什么都没有看到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