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樊宴

樊宴的院子好找,不像竹林,需绕过几条小路。

第一次去樊宴院子时夕还没注意,这次细看院门上竟有块牌匾,刻有“药园”二字。

嗯,一目了然,是樊宴的作风。

踏进院门,药圃的花依旧艳丽,夕此次却不敢轻举妄动。

刚跨过门槛,她就冲里屋喊:“樊宴哥哥,樊宴哥哥你在吗?”

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夕嘴里头嘀咕:“莫非人出去了?”

可不对呀,樊舟说樊宴不喜出门,就喜欢待在院里,侍候那些花花草草,夕刚想离开,想起樊舟的话,决定等一等。

过了一会,木门咯吱一声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正好对上夕的大眼睛。

“呀!!”

夕没事,开门而出的樊宴被吓了一跳。

“樊宴哥哥”,夕又甜甜的喊了一声。

“你怎么还没走?”樊宴开口就不客气。

夕此时终于明了,这家伙是故意不答应。

因为有求于他,夕不能生气,只好故作不懂:“我有事找樊宴哥哥啊,就在门口等你呀。”

“要是我一直不出现呢?”

“那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哼!”

樊宴冷哼一声,随后抱怨道:“最烦你们这些小不点,有事没事都跑来打扰,又不是饭点。”

敢情你眼里只有吃,吃吃吃,就知道吃,天天窝在这里,早晚变成猪。

夕在心里默默编排着眼前人,脸上仍挂着笑说:“樊宴哥哥原谅我,这不是有事才来嘛。”

“啥事啊?”樊宴挑眉。

“哦,就是我想问问竹林里的果子能碰不?我摘了不少,可大神官说可能是有毒的,把我吓住了,你给我把把脉看看呗。”

夕面带愁容,求助似的看着樊宴。

哪知樊宴听完,扭头进了屋子,顺便“啪”的一声合上木门。

“樊宴……哥哥”,夕难以置信,拍着门大喊。

“别嚎了,吵,哪来回哪去!”屋里头传来樊宴的声音,带着一丝烦躁。

“可你还没给我看病呢。”夕放低声音,带着一点委屈。

“没病看什么看!”樊宴越发不耐烦。

“你都没把脉……”夕不依不饶。

“你这丫头……”樊宴猛地拉开门,指着夕的鼻子,刚想吼,可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最终没有吼出声。

“观面色就知道了”,樊宴看夕不肯走,无可奈何之下解释了一句。

“真的吗?”夕喜不自胜。

“你在质疑我的医术?”樊宴抱手质问。

夕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你的医术方大娘提起来赞不绝口呢。”

“是吗?”樊宴摸摸下巴,嘴角微微弯起。

“是的啊,不信你亲自去问大娘。”夕十分肯定地回道。

“算了,我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樊宴莫名自信。

夕看着他得意的样,很想打击一番,可他说的是事实,她也找不出抨击他的理由。

“咦,樊宴哥哥,你既然是大神官的弟子,怎么大神官却不懂医术呢。”想到大神官嘱咐自己去找樊宴,夕突然想起这件事。

“术业有专攻,师父擅长的是法术和武功,而我的强项是医术,这医术是另外一位师父教的。”樊舟耐心地作了一番解释。

“呀,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大夫啊,你那位师父现在在哪?也在神宫里吗?”夕十分好奇,想多了解一些。

“嗯,教我学医的人也是这神宫里的,是个古里古怪的老头,不过你是见不着了,他已经仙逝了。”

“这样啊,对不起,樊宴哥哥,勾起你的伤心事”,夕满脸愧疚。

“我不难过啊,在我胜过老头的那一天,出师了,老头是笑着走的呀!”

“这么说,你比你师父还强?”夕目瞪口呆,看着樊宴越发崇拜。

“可以这么说吧”,樊宴顿了顿,讲起了一些往事:“之前,我们被选拔过来成为大神官的弟子,可我学习武功和法术均不及樊舟,再加上我对那些并不感兴趣,每次被樊舟挑衅,都被打得落花流水,那时候,樊舟可得意了,甚至扬言要做师兄。”

“嗯嗯,之后呢?”夕听得津津有味,难怪樊宴要整樊舟,这都是报应啊。

“后来呀,老头子苦于一身医术没有传人,一眼相中了我,而我接触了这些,发现学着挺有意思,就跟着老头子专心学医。”

樊宴回忆起之前的时光,有点怀念。

“老头子说我天赋极高,我也不负他所望,在老头子把所有的本事都教给我后,他含笑九泉,而我也决心将他的医术发扬光大。”

“哦,你师傅真好。”

“嗯,你也这样觉得。”

“是啊,不过也是你有本事。”

“那当然了,我可是樊宴。”

夸你几句,又翘起尾巴了!夕腹诽道。

“咦,那樊舟后来挑衅你没?”夕很想知道樊舟挨揍没。

“当然,师弟怎么会放过机会,每次在师父那儿学了新招式,就喜欢拿我练手。

不过,我学会了医术,师弟的剑法快,却不及我的动作更快,随便撒点药,那个傻小子就倒了,几次下来,不就被我整得服服帖帖的。”

“咳……可以想象。”

“刚开始,师弟败了,不服气,冲我直囔囔,说我小人,不知道光明正大地去比试,你猜我怎么回?”樊宴说起樊舟的糗事,滔滔不绝。

“怎么回的?”

“我说啊,遇到敌人,你难道还要求别人摆好姿势再杀你?估计等那时候都凉透了。”

“哈哈,有理”,夕拍手大笑。

“哼,自然是有理的,师弟当初不也是仗着武功优势来欺负人的,我能报复回去,还需要管什么招吗?”

“对,明智”,夕竖起大拇指,表示赞同。

樊宴和夕在门外说话时,门缝里有一个小团子钻出来了。

夕定睛一看,是只雪白兔子,不由得心生喜爱。

蹲下身后,招手让兔子过来,兔子很听话地钻到夕身边。

抚摸着兔子脑袋,夕很享受,看不出来樊宴一个男孩子还喜欢这种软绵绵的小动物。

“樊宴哥哥,你居然养兔子,不让我进去,是怕我发现吗?”

夕突然明白了缘由。

“嗤”,樊宴冷笑一声,“兔子不是我养的。”

“啊?”夕迷惑了,“那这兔子哪来的?”

“山上采药时捡的,我看到这兔子时生气全无,腿被什么东西咬断了,琢磨着带回来正好试验一下新/药。”

“新/药?什么药?”夕一脸茫然。

这时,刚才活泼好动的兔子突然倒地。

“啊!!!”夕惊叫一声,手指着兔子,慌张地问:“它……它怎么啦?”

“死了”,樊宴用树枝扒了扒兔子的身体。

“怎么会……你救救它呀”,夕难以接受,哀求樊宴道。

“救不了”,樊宴无情地拒绝了。

“它本来就是死物,因为我这个药的原因多活了几分钟,唉,看来这次又失败了。”

“你的药这么神奇?看来方大娘说的,你能把死人医活也是真的咯。”夕感叹樊宴竟是如此了不起的人物。

“呵,没那么厉害,我可没那本事把死透的人复活过来,不过刚死的能救的尽量救咯。”樊宴倒是诚恳,没有故意夸大事实。

“可是,也已经很棒了”,夕是打心眼里敬佩。

“呵,随你怎么想吧。”樊宴随意回了一句,准备进屋。

夕对他的事越发感兴趣,没有得到他的允许也跟着进去。

“出去”,樊宴摆弄了下屋里的干药,见夕进来,直接下逐客令。

夕不愿走,撒娇耍无赖道:“樊宴哥哥,别这么小气嘛,我就是看看,决不打扰你。”

樊宴没法,只好交代她:“看归看,别动手,出了事我可不管。”

“嗯嗯”,夕用力点头,觉得樊宴也不是那么冷漠,好好说话还是挺和气的。

“樊宴哥哥,你能给我说说吗?你师父是怎么教你看病的,还有你怎么对症下药的。”

夕探查了一圈,感觉这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特多,樊宴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她是不敢动手去碰的。

“病人看病,我们会根据病情的不同喂药,什么剂量的药能把人治好就记录在册,下次就能直接使用了,看的病越多,经验也就更加丰富。”

“哦,那你有没有把人医坏了的”,夕突然恶意的想,就直接问了出来。

问过后,发觉不妥,偷窥樊宴的脸色,嗯,面色如常,应该没生气。

“当然有”,樊宴倒是诚实。

“啊”,夕错愕,“那人家没找你啊。”

“找我?找什么找?签了生死状的”,樊宴一脸不屑,“一般的常见病,我根据以往的经验就能治,而疑难杂症,想要我出手的人就必须签下生死状,生还是死,全凭运气,听天由命!”

“那这些人乐意签?这样不就成了你的药人?”夕觉得一般人不会这么傻。

“签,为何不签?左右都是死,签了给我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夕想想也是,命都快没了,自然是保命要紧,万一樊宴给治好了,那就是皆大欢喜。

“行了,说这么多够了,我要开始做事,你也赶紧回去吧”,樊宴下了逐客令,夕也识趣,说了句:“好的,樊宴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别,无事不要来烦我”,樊宴又恢复了当初的冷漠。

不过夕不在意,和樊宴聊了这么多,也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他一点。

他啊,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呢!

不知道夕离开时脸上的高兴劲是怎么回事,被人嫌弃还笑的人她是头一个。

这丫头,傻了吧,樊宴摇摇头。

夕离开时确实很欢快,嘴里还哼着歌,嗯,真好,果子无毒,那是可以吃的吧,夕又馋了。

不过,答应过大神官的事她也不会食言,对,要做大神官眼里的好孩子。

下定决心后,夕不再想果子,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引起她的注意,这人躲在一个柱子后面好像在观察她。

看那身形,像个小孩子,是谁呢?好奇心驱使下,夕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