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梨花树下

躺了一会儿后,杨笑笑坐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落英缤纷的梨花,不自觉地轻声哼起了歌:“梨花开,春带雨。梨花落,春入泥。此生只为一人去,道他君王,情也痴。天生丽质难自弃,长恨一曲千古迷……”

“这是什么歌?”皇上慢慢坐起来问她。

“这首歌叫《梨花颂》,唱的是一个皇帝和他的贵妃的爱情故事。传说中这位贵妃天生丽质,她与皇帝真心相爱,皇帝虽有三宫六院却专宠一人,是个情痴呢。”

“哦?那这个故事的结局怎么样?”皇上问。

“emm,可惜结局不太好,贵妃死了,从此天人两隔,是个悲剧。”

“你觉得,皇帝可以有真爱吗?”皇上突然问。

“当然可以啦,皇帝也是人,当然应该有真爱啊。每个人都应该有真爱不是吗?”杨笑笑认真地看着皇上问。

皇上想起他的生母来,据说先皇曾经非常宠爱他的生母,或许他们之间就曾有过真爱吧。然而这份真爱不但没有美好的结局反而为他的母亲召来了杀生之祸,在生下他没几年后就离开人世,从此他便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可怜孩子。

“可是帝王与一般人不同,对帝王来说,真爱是一个奢求,有时会成为绊脚石,有时反而会害了他爱的人。”皇上没有看杨笑笑的眼睛,而是看着飘落的雪白梨花淡然道。

“那如果没有真爱,人生多没意思多遗憾啊,就好像一副拼图遗漏了最中心的一块。”杨笑笑说。

“那也没办法,就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福气拥有好胃口一样,帝王可能注定也没这个福气拥有真爱。”

杨笑笑没再说话,因为她看到皇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落寞。

“好了,皇上,我还有另外一首好听的歌呢。”杨笑笑决定扯开话题挽救一下逐渐低沉的气氛。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嘀哩哩嘀哩嘀哩哩,嘀哩哩嘀哩嘀哩哩……”杨笑笑开始欢快地唱起来。

皇上呆呆地听她唱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这首莫非是……儿歌?”

“管他是不是儿歌呢,好听就行,这首歌可是春游野餐的不二金曲,嘿嘿。”杨笑笑笑着问:“有没有觉得这首歌特别符合春天那种欢快活泼的感觉?”

皇上没有回答,他想说这也太欢快太活泼了……但他看着在他面前卖力唱儿歌的杨笑笑,心中突然有点感激,因为他知道她是故意想逗他开心。

他终于又露出一丝笑容,对杨笑笑说:“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朕该回去处理公务了,谢谢你带朕来野餐。”

杨笑笑见皇上的情绪终于又恢复正常,于是放心答应了。

皇上离开后,眉心赶紧跑过来收拾野餐的东西,一边收拾一边露出姨母笑对杨笑笑说:“小主,奴婢刚刚看到您跟皇上在草地上都躺下去啦?嘿嘿嘿,太好了,看来您跟皇上的感情日渐升温,您一定要把握时机,趁热打铁,关键是要争取侍寝的机会,这样才能真正稳固地位……”

“好了好了,知道啦~”杨笑笑不耐烦地说,“赶紧回宫吧,我要回去睡午觉了。”

回到露华殿,杨笑笑刚想睡觉,却发现殿里坐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白美人。

白美人见杨笑笑回来了赶紧起身给她行礼:“妾身见过杨婕妤,杨婕妤吉祥!”

“你怎么来啦?”杨笑笑有点诧异地问。

“妾身前几天就想来给杨婕妤请安了,只是之前身子还有点弱,所以才拖到了今日。”说着,她又微咳了几声,只见她的小脸愈发清瘦,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白美人之前含冤受审受委屈了,皇上既然让你好好休息,你何必跑来我这儿呢,小心着了风寒。”杨笑笑觉得她没事来打扰她睡觉好烦人,只想快点打发她走。

“妾身已经休息了好几日了,如今身体已经大好了。妾身一直想来跟姐姐道个歉,那日的桃花酿虽不是我下的药,却是我带到春日宴上的,不管怎么说,我也有责任。害得姐姐昏迷不醒伤了身子,还请姐姐恕罪!”说着她就跪了下去。

“你可别这么说,不是你下的药,你也被蒙在鼓里你也是受害者,就不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了。”杨笑笑忙拉她起来。

“姐姐大人有大量,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果然跟王婕妤,哦不,王答应这种人有云泥之别。妾身之前真是有眼无珠,居然认王答应这种人为姐姐,简直是认贼作父。往后,若姐姐不嫌弃,妾身愿跟着姐姐,为姐姐效犬马之劳。”说着她就又跪了下去。

白美人休养的这些日子仔细思考了一下,王婕妤既然已经垮了,她必须另找靠山。高位的妃子攀不上,眼下杨婕妤又正得宠,杨婕妤自然是她投靠的最佳人选。只是之前她一直是王婕妤的跟班这事人尽皆知,所以她觉得她只有再三放低姿态表决心演苦肉计方能打动杨婕妤。

杨笑笑看她又跪了下去就又去拉她,可是却拉不动。

“你这是干什么?我好好的不需要什么妹妹,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你效犬马之劳,你还是快起来吧,等会你身体又不好了我可不负责。”杨笑笑有点烦躁地说,因为她真的只想她现在快点走,她好去睡午觉啊~

“姐姐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白美人坚决地说道,她觉得只有态度越坚决才能表明她“弃暗投明”的诚心。

杨笑笑被她搞得有点不高兴了,心想到底走不走啊,怎么还想赖在这儿了啊。

“我数一二三,你快点起来啊。”杨笑笑不耐烦地说。

白美人觉得杨笑笑是在考验她,越发跪得坚定,决心把地砖跪穿。

“一,二,二点五……”杨笑笑见她依然没动静,真的来气了,“三!好吧,你要跪就跪吧,我不管你了,我要去睡觉了。”说着她就走了。

白美人见她真走了,也有点吃不透了,到底要不要跪下去,那地砖又硬又冷,跪了没几分钟膝盖就有点疼了呢,要是跪一个时辰恐怕会痛得不行。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既然演苦肉计就要演到底,一直跪到杨笑笑醒来她就彻底胜利了。于是就继续痛苦地咬牙跪下去。

杨笑笑躺倒在床上后很快就睡着了,睡了个美美的觉。这个觉一睡就睡了一个半时辰,醒来时已是黄昏了。

杨笑笑起来后想去吃点水果,走出去一看,白美人居然还跪在大厅里!只见她面色越发惨白,整个人焉焉的。

“你怎么还跪在这里?我不是让你起来吗?”杨笑笑郁闷地问她。

“妾身就是要是跪到姐姐同意为止,以示我的忠心。”白美人气若游丝但语气坚定地说。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什么妹妹,你叫我姐姐我听着也怪怪的,明明我不是你姐姐啊。”

“妾身知道姐姐是嫌弃我之前跟着王婕妤,只是如今我真的痛改前非跟王婕妤那个贱人划清界限了,她那个人心思歹毒,而姐姐您宅心仁厚,我以后只跟着姐姐您,绝无二心!”

“不是,我真的不需要啊……”

杨笑笑正烦恼怎么把她赶走,只听李公公的声音缓缓传来:“皇上驾到~”

跪在地上的白美人大喜,她已经好多天没见过皇上了,没想到今天居然在露华殿能见到,心想今天真是来对了,还好自己坚持跪到了现在。

皇上一边说着:“朕来看看你晚上吃什么。”一边跨进门来。

杨笑笑和白婕妤赶忙请安。

皇上一抬头发现殿里怎么还多了个白美人,便疑惑道:“白美人怎么在这?”

白美人赶忙说:“妾身近日身子好多了,所以来给杨婕妤姐姐请安。”

皇上说:“好吧,那我们现在要用晚膳了,你不回去吗?”

白美人还以为她人都在这儿了皇上一定会让她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没想到他直接要赶她回去。

她有点尴尬又有点不甘心,于是说:“妾身本来早就要走了,只是在等杨婕妤姐姐应允我一件事,所以才留到了现在。”

杨笑笑赶紧无奈地解释:“白美人非要做我的妹妹,我真是担当不起,我让她赶紧回去,她非要我答应她,说以后要跟着我为我效犬马之劳。”

皇上听了后脸色有点阴沉,他对白美人说:“朕才刚惩治王婕妤,念在你也是受害者没有惩治你,但你现在这是又要在后宫开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了吗?”

白美人听罢赶紧跪下说:“皇上恕罪,妾身并非此意啊!妾身只是觉得杨婕妤秀外慧中宅心仁厚,妾身想跟杨婕妤多亲近亲近,仅此而已,绝没有结党营私之意啊!”

“朕看你这身子骨才刚好一点点就开始蠢蠢欲动,看来还是要给你点惩罚你才能安生!”

“皇上恕罪,臣妾知罪了,以后都不敢瞎认姐姐妹妹了!”白美人赶紧求饶,急的汗都冒出来了。

“朕罚你回去禁足一个月,不准擅自离开你的寝殿在各宫瞎逛,免得你又惹出事端来。”

“妾身……遵旨。”白美人只得带着哭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