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青梅竹马
李公公赶紧将画递给皇上,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但愿有转机。
“去把杨婕妤叫来!她画的画实在太差了,简直污了朕的眼,朕要罚她!”皇上愤愤地说,他像是在对这幅画生气,像是在对杨婕妤生气,像是在对自己生气,又像是在对这些天的辗转反侧食不知味生气。
“诺,奴才这就去。”李公公赶忙应道,转身后他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
露华殿内,坐在门边的眉心远远看到李公公来了喜出望外,赶紧喊道:“小主,小主,李公公来了!许是皇上要来吧!”
杨笑笑赶紧起身。
李公公进来后微笑着对杨笑笑说:“杨婕妤,皇上请您去乾元殿暖阁一趟。”
眉心焦急地偷偷问:“劳烦李公公,请问皇上是否还在生气?”
李公公叹了口气说:“皇上这几日茶饭不思心情焦躁,又消瘦了。为了皇上的龙体安康,杨婕妤您就给皇上陪个不是吧。”
杨婕妤听着没有说话,但李公公说皇上又消瘦了令她有点担心,他本就那么瘦了再瘦下去要是病倒了可怎么办。
她于是默默地跟着李公公走了,临走前眉心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给她挤了个眼神,那个眼神充满了哀求和期盼,杨笑笑知道她是求自己千万不要再想不开惹皇上生气了。
李公公带着杨笑笑缓缓走近暖阁,皇上心中忐忑又焦急地在等待,远远看见他们走近的身影赶紧假装自己在看书。
“皇上,杨婕妤到了。”李公公轻声说,随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妾身见过皇上,皇上吉祥!”杨笑笑一边福了福一边低声说道。
“你只会气朕,朕哪里能吉祥。”皇上的声音低沉沙哑。
杨笑笑抬起头,正好迎上皇上清冷又疲惫的目光。她看到皇上的脸色消瘦又憔悴,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仿佛没有睡好,她的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皇上见状忙说:“你这是怎么了,朕还没说你呢,你觉得自己委屈吗?”
“妾身是心疼皇上。”杨笑笑哽咽着说。
皇上心头一暖。
心中的怒气和怨气稍稍消解了些,但还是用埋怨的语气说:“你若心疼朕就不会跟朕置气了。这两天也没见你来找朕。”
“皇上是在等妾身找您吗?……”杨笑笑惊讶地问,“我以为皇上不想再看见我了……”杨笑笑低着头委屈地喃喃道。
皇上不愿承认他在等她,于是没好气地拿起那幅“春天的小花”在她面前晃了晃说:“你的画画成这样,字写成那样,练都还没开始好好练,你以为朕会那么容易放过你吗?你想得倒美!”
杨笑笑听了这话破涕为笑说:“只要皇上肯教我,我自然是要练的。”
听到这句话,皇上的嘴角终于浮出一丝笑意,皇上听出这话基本是对于那晚的间接道歉,于是心里的气终于消了一大半,感觉浑身舒坦了些。但还是有点赌气地对她说:“朕可得好好罚你练个一百张字画个一百幅画才行。”
“可以啊,那我要皇上陪我练一百张字画一百幅画,以后天天来烦你。”
“哼”皇上发出一声轻哼,嘴角的笑意却终于再也无法掩饰地荡漾开来,“现在就来写吧。”说着他把笔递给杨笑笑。
“写就写,谁怕谁啊。”杨笑笑也微笑着接过笔。两人又开始如常地说笑写起字来。
门外的李公公听到里面又传来说笑声,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姨母笑。
杨笑笑写完字准备回到露华殿,走出暖阁时她见一个内廷侍卫对她微微一笑。只见那名侍卫身穿黄马褂手持佩刀,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眉目如画,神采英武。杨笑笑见他仿佛认识她,心中有些奇怪,忙避开眼神,往露华殿走去。
露华殿里,眉心见她是笑着回来的就知道她跟皇上终于和好了。她赶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几声说:“我的老天爷,你们可算和好了,这几天可把我急坏了,还以为我们露华殿不能再见天日了呢。我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是有小主的,小主你要是早点去服个软就好了,我们也不用平白忧心这么些天了。”
杨笑笑没有搭她的这个话,倒是喃喃道:“我刚刚从乾元殿暖阁回来时,看到有个内廷侍卫好像认识我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
眉心一听便眉飞色舞地问:“那个侍卫是不是长得特别帅,貌若潘安?”
杨笑笑白了她一眼道:“没有那么夸张,就长得还可以。”
“那一定是谢锦维少爷了,听说他这两天刚来宫里当差,到御前担任内廷侍卫,他是兵部侍郎之子,他来做这个职位也是顺理成章的。唉,小姐您才进宫半年多,难道已经认不得他了?那莫非是他比以前又更加帅了?”眉心调侃道。
“谢锦维?兵部侍郎之子?”
“是呀,谢家与我们杨家是世交,小主与他可谓青梅竹马,小时候两家大人还曾有意以后结亲家,可惜后来您被选入了宫中,老实说我当时还替您感到有点可惜呢。不过好在进宫后发现皇上也挺帅的,嘿嘿。”眉心一脸花痴地说道。
杨笑笑心想原来我与那人是旧识,他刚来宫中,怪不得他刚刚对我那一笑既温暖又久违的感觉。
“不过我现在身份不同了,是皇上的妃子,以往不管发生什么都是过眼云烟了,现在宫中很多人都盯着我们,我们要小心行事,你也要记得避嫌。”杨笑笑叮嘱道。
“奴婢知道啦,谢少爷玉树临风,刚一上任名声就在宫女中被传开了,大家都在私底下偷偷议论呢,不过我会注意避嫌的。”
杨笑笑点了点头。
这样又过了几日,杨笑笑照例去暖阁跟皇上写字。只是进出时她都会看到那个谢锦维,他每次都会对她微微一笑,他的笑很隐秘却很真诚,但杨笑笑为了避嫌每次都假装没看到赶紧走开。
一日,杨笑笑照例来暖阁写字,这日她来时没看到谢锦维,想是今日他大概不当值。李公公照例在门外守着。这时,只见远处有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在跑来,李公公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露华殿的小太监,他正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神色十分焦急。
“这是怎么啦?出什么事了?”李公公忙问。
“李公公,不好啦,我们小主才刚走,突然有人来露华殿搜查,说是有人看见眉心和内廷侍卫私相传递,他们在眉心房里搜出了证物,现在眉心已经被他们带走关起来了!”小太监喘着气大声说道。
“是谁在外面吵嚷?”皇上听到门外的动静问。
李公公于是带着小太监进来他将刚刚的话又说了一遍。
杨笑笑大惊,她着急地说:“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啊,一定是他们搞错了,眉心绝不是这种人!”皇上见她万分焦虑,便说:“别担心,朕会帮你查的,若眉心是冤枉的,朕定会还她清白。”
皇上于是问小太监:“你可知是何人派人来搜查的?”
小太监带着哭腔说:“回皇上,是皇后娘娘的人来查的,所以小的们都不敢违背。”
杨笑笑一听是皇后娘娘派人查的更觉凶多吉少,神色更加焦虑。
“你先回去吧,不管是谁,若不是实情,朕定会还眉心一个公道。皇后今日按后宫规矩搜查朕也不便插手,明日审问时朕和你一起去。你放心吧。”皇上安慰杨笑笑道。
杨笑笑回到露华殿,眉心已经不见了,她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其他宫女太监都神色紧张,还在刚刚的惊吓中没缓过神来。
“他们到底从眉心房里搜出了什么东西?”杨笑笑问。
“是一个玉佩,说是内廷侍卫谢锦维的贴身物件。”一位宫女回答。
杨笑笑一怔,眉心怎么会跟谢锦维私相传递贴身玉佩呢?她之前已经关照眉心要避嫌了,她相信眉心不可能做这事,那难道是栽赃?会不会是有人知道她与谢锦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所以故意陷害?那这样的话,那人的目标恐怕就不是眉心而是她?
想到这儿,杨笑笑突然觉得脊背发凉。自己恐怕是陷在别人的计谋里了!可是要如何解决呢?要如何救出眉心呢?杨笑笑觉得一筹莫展,两眼发黑。
这天的夜晚特别漫长,身边没了眉心给她做可口的晚饭,也没了她叽叽喳喳的唠叨。她现在被关了起来该多么惊恐无助啊,如果他们给她用刑可怎么办?杨笑笑想一想就觉得揪心,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
次日,凤鸣宫内,杨笑笑已经在等着皇后审理眉心的案子。这时皇后缓缓走出来,她穿着深色凤纹拖地长袍,梳着庄重的朝凤髻,虽然由于久病清瘦单薄,但依然一派威严。
杨笑笑忙上前请安。
“杨婕妤这么早就来了,区区一个奴婢,杨婕妤这么上心,真是主仆情深。”皇后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