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胜王立冠金蝉现 雄雌难辨戏出台
转眼就是司琴德胜20岁的生辰,皇上司琴安然为他举办了立冠之年的家宴,到场的有司琴德胜的母皇和父皇,皇叔和皇后还有皇姨安徒如月、表弟安徒柳青、月音小皇女、司琴娉婷、花千依等等。
令司琴德胜想不到的是,皇叔竟然又为自己举办了一场法事活动,还特意邀请了雪域圣宫的长老、大师、圣王前来做事为他颂经祈福。
“德胜,你去后面德胜殿看看,那边的法事活动开始了,这次是雪域圣宫的圣王为你祈福祷告,你也去拜一拜天地共主各位佛神,好好保佑你这不成器的身体尽快康复,皇叔我啊还想着抱侄孙呢。”
司琴安然取笑他也显得有气无力。
“什么,圣王也来了?”
司琴德胜心中愕然,他不是逃了出去吗?难道又给抓了回去?虽然想见他,但还是不愿意他被抓回去。
不等皇上回复,已急急转到后宫,德胜殿里已布置好法事场地,金台高烛,香烟缭绕。
圣王穿着一身褐红色僧服,头戴金顶佛塔帽,脖颈上挂着琉璃佛珠,手戴玉石佛珠手链,显得尊贵庄严。
他坐在法场主位上,跏趺入坐,双手合十,闭目垂眸,眉目如画、高贵文雅,长长的眼睫毛因闭目更显得紧密,嘴唇薄而软,面目和善,诚为如来佛子,威颜雅秀。
似乎看呆了,司琴德胜顿足半响才回过神,迈步过去,立在他面前。
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有人来了。圣王睁开双眼,脸上随即露出一抹的阳光:“是你啊,又见面了。”他打着哈哈。
“……”王爷不语,却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今天是你生辰,祝你万寿无疆,福寿安康。来别站着,你也坐。”圣王伸出白而柔润的手,拍着自己主位旁边,示意他过来。
“……”
司琴德胜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是他,就是那个和自己踢蹴鞠的小和尚。十年未见,再见却是这般光景,他依然阳光爱笑,自己也依然是那个病歪歪的王爷。
“你怎么啦?”圣王感觉他神色不对。
“今天是你的生辰,什么事都不要去管,不要去理,尽管开开心心。只要在生辰这一天开心健康顺利,那么一年到头都会万事如意。
“你不是逃出去了吗?怎么又回来做法事?”他的声音就像低音炮带着浓浓的磁性,透着不着痕迹的担心。
“唉,天大地大,却不能任鸟飞,到处都是天网和陷阱,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轻叹了口气,圣王依然一脸从容平静。
“以后准备怎么样?还回雪域圣宫?”
“看情况,总有机会的,能避多久避多久,这就是生活,总要面对的,你说是不?”他清澈的眼眸看得王爷不由垂下眼。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曾进过皇宫,为我的生日做法事祈福?”
“哈哈,王爷,你这话问得毫无头绪,我从小到大做的法事多如牛毛,派的丹药、加持圣水,哪记得这么多?”
“那么你还记得和一个少年在宫里踢蹴鞠的事吗?”王爷进一步提醒,眼神似乎更亮了。
“踢蹴鞠?”圣王想了想,眼前一片迷糊,什么也想不起,轻轻摇摇头:“记不清了,王爷,你这是咋地?”
只道我病了一场失了忆,原来你也不记得了。司琴德胜垂下眼眸,脸上恢复了冷冷的表情,只觉腹中一股沉闷之气直涌胸膛,忍不住又要喘了,手轻轻放胸前为自己捋顺着那缕憋着的气。
“出去走走吧,你不适合呆在这里,这里烟雾缭绕会加重你的病情。”圣王看出他的异样。
司琴德胜默不语,默默向后宫的草坪走去。他想,到了草坪总能回忆起来。走了半会才发现后面没有动静,回过头来发现圣王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得又顿足止步。
这时司琴安从后面走过来,一脸欢悦地叫着他:“王爷,听说雪域圣宫的圣王来了,安泰来了吗,有没见到他,他在哪?”
司琴德胜冷冷看着他,意思是说,你找安泰为何问我,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来?
看他冷冷的神情,司琴安马上明白自己问错人了,下人问话主人,这事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司琴安和司琴德胜完全不同性格的,一个冷清淡然,一个温和圆润,这点司琴安和圣王倒是有点相似。
“你去那边问问。”司琴德胜朝殿内看小圣王,似乎期待他出来。
“本王并没有见到什么泰。”这是他第一次没有用眼神秒杀司琴安。
“好。”司琴安应声而去。
“小圣王圣安。”司琴安乖巧懂事、机敏灵动,一边向圣王问安,眼睛一边四处搜寻着安泰的影子。
“有事吗?”圣王抬眼看他。
“安泰呢?我想找他玩。”司琴安倒是老实。
“他……”圣王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眼里的光芒淡了下来:“以后吧,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他怎么啦?为何没有随你前来?”司琴安追问着。
这回轮到圣王垂下眼眸,安泰上次跟着自己逃出来后,没多久就被雪域圣宫的长老和大师们的弟子抓了回去。自己好歹是圣王,长老和大师们也没有太多的为难,顶多就是多说几句。
“圣王以后还是好好待在圣宫,这天下的万民还等着圣王的护佑加持,没了圣王,他们无法活下去。”
那楼虽然向他微微躬身行礼,脸上的鄙视傲慢说明他并没有把圣王放在眼里。
“以后,没有我们东殿和西殿的首肯,为确保圣王安危,还请圣王不要随意出宫。”玉朗也是软硬兼施。
圣王对于这些话倒不放心上,他相信总有机会的,不能操之过急,机会总在无人关注的时候发生。
安泰就惨,因为私自出走,所以惩罚很严重,足足被打五十个板子,躺了一个月才勉强起身。这次的法事活动不能参加,长老和大师们也不允许他参加。
一般的僧人犯错二三十个板子就了事,安泰却足足多了一倍,圣王给他敷了多次草药,才稍有好转。
“他给关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司琴德胜跟了进来,低音炮般磁性的声音在空中荡开。自从知道他给长老们抓回去后,就猜到结果了。
“……”圣王无语地点点头。
“你不要回去了。”司琴德胜说。
“不回去?但又能去哪呢?”圣王自言自语:“对,把自己藏起来,不然以雪域圣宫的万千信徒,早晚会找到。”圣王继续沉思着。
藏起来?司琴德胜微微皱起眉头,一个大活人怎么藏?
“他关在哪里,我去救他。”司琴安一下急了,凑到圣王跟前追问着。
“只怕救了也无济于事,他走不动。”圣王安慰着:“这事不能急,得有个时间缓冲,不然只会坏事。”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救他出来?”司琴安不依不挠地问着。
不待圣王回复,却见司琴德胜凌厉的目光秒杀他一眼,司琴安立马咋舌闭嘴。
司琴安性格虽然跳脱,但毕竟是下人,主人对他再好,也不能过份放肆。
大家说话的同时,屋外,司琴娉婷抱着一个女娃面目微笑,身形婀娜地走来。
“长胜哥哥,你帮我先抱着月音小皇女,今天是你生辰,娉婷回头拿样东西。”
司琴娉婷目光闪烁,羞红了本来就雪白的脸,把月音小皇女递到他怀里,转身疾步而去。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气若兰,枝似柳,肤如凝脂,当真是妥妥的仙子转世。这姑娘是谁,面生得很?”小圣王由衷地赞叹着。
司琴德胜闻言,脸上一沉,目光随即冷下,瞥他一眼,一言不语地抱着月音小皇女走出去。
坐在走廊的横木上舒服多了,他实在受不了殿内的滚滚浓烟,呛得无法呼吸。
“她是我们赤乌国第一美女,司琴娉婷郡主,也是我们王爷的堂妹。”司琴安看着她的背影介绍着。
“我们这个郡主可不愁嫁,这么多的皇亲贵族哪个不喜欢哪个不仰慕?”
“的确,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小圣王看一眼司琴德胜跟了出来,似乎存心取笑他和郡主:“约摸呢,好事快成双了,过了立冠之年,就要成家立业了。”
“一派胡言。”司琴德胜转过去不理他。
“哈哈,你害羞了。”小圣王一脸的阳光,笑起来能吹皱一池春水,司琴德胜给他看得不由得也松开紧绷着的脸。
月音小皇女是个不足岁的女娃,粉嘟嘟的脸蛋,一双小手正手舞足蹈。
司琴德胜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小皇女身上,听小圣王说娉婷长得漂亮就再也忍不住分神。
天气转凉,娉婷给月音小皇女戴了一顶帽子,王爷这一走神,帽子不知何时遮住了小皇女的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正使劲地挥舞着双手。
“还说不是,孩子给帽子遮住眼你都不知道?”小圣王低头看一眼小皇女,把她的帽子整理好,顺手抱起她。
“哦,这女娃长得不错,眼大脸圆,是菩萨相,长大必是福寿齐天。”女娃一到圣王怀里,不用逗就咯咯地笑着,一脸欢喜。
“欢喜佛,与佛有缘,日后必成大器。”圣王赞叹着。
这时司琴娉婷从屋里走来,手上拿着一块洁白的小方巾,把司琴德胜拉到一边,满脸绯红,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长胜哥哥,你的生辰,娉婷没啥可送,只能自己亲手绣块方巾与你。”她声如黄莺,甜美婉转。
司琴德胜瞥一眼她展开的方巾,柔顺洁白的布面上绣着一双鸳鸯,正在一池春水中相互戏嬉。
“娉婷,以后这些活就由宫女去做,你不必为本王做这些,你是本王的妹妹,啥都不用管,只管开心就好。”司琴德胜并没有接方巾。
“长胜哥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绣得可认真了,用了很长时间才绣出来的,你一定要收下。”她呢喃软语,甜如浸蜜。
“表哥……”
远处,传来安徒柳青的叫唤声,瞥眼看去,他风姿飒爽地走来,一身轻装白袍显得英俊潇洒,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尊容。
“表哥,我那边安排了戏班唱戏,要不要去看?”他高声问。
司琴德胜看一眼司琴娉婷:“娉婷,长胜哥哥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向安徒柳青走去,留下一脸失望的司琴娉婷。走到安徒柳青面前问:“你请了戏班?在哪?”
“正在偏厅那边搭戏台,听说这次的戏班来了好多帅哥,戏也唱得特好,什么穆桂英、樊梨花、佘太君、嫦娥奔月、双龙戏珠的戏都有。”
司琴德胜看一眼殿内,此时圣王已进屋跏趺入坐,于是跟着安徒柳青转去出偏殿。
偏殿的戏台已搭得七七八八了,戏班的道具服饰也准备得差不多,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皇亲贵胄。
这时戏台后面急急走来一个肤白貌美、身穿戏服的女子,来到一个正在摆放道具的小厮面前,轻声问:“可有见到庞宏?戏快开场了。”
小厮轻轻摇摇头表示不知,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去哪了?也不说一声,这如何是好?”貌美女子神态看起来似乎很焦虑,但眉宇间透露着英气,给人一种风姿绰约之感。
“你是谁?演谁的戏?”安徒柳青向前问穿戏服的女子。
“在下叫江夏,演樊梨花的戏。”江夏稍一欠身,低低行了一礼回答。
“请各位贵宾稍等,很快就要开戏了。”他说。
安徒柳青见她眉目闪烁,料想有难言之隐,抬起她的下颔逗趣着:“姑娘是找不到小生吧,樊梨花对薛丁山,薛大哥不见了,戏怎么唱下去?”
“这……”江夏给说中心事,哑口无言。
“我看还是这样吧,你看我相貌堂堂,品行端方,就做一回你的薛大哥,代唱武生薛丁山一角如何?”安徒柳青坏笑着。
只见司琴德胜一个秒杀的眼神向他扫射而来,恼他又闹事。
“这……”江夏抬头看安徒柳青,眼前这位贵公子英姿飒爽、俊郎洒逸,一袭轻身白袍衣冠胜雪,实乃不可多得的小生之角。
“可以是可以,只是委屈了公子。”江夏有点犹豫。
“这有什么委屈的?”安徒柳青笑的有点贼,难得有这么好玩的一出,不玩白不玩。把一旁的司琴德胜气得一脸无语。
说干就干,安徒柳青快速进了后台,三两下换了薛丁山的武生戏服,转眼,一个威风凛凛、貌若潘安的武生出现在戏台上。
顿时台下一阵轰动,安徒柳青化了妆穿上戏服也真是太帅了,举手投足间惹人惊叹。直把司琴德胜气得心血翻涌,心头一股沉闷之气憋在胸口久久不散。
司琴德胜和表弟安徒柳青两人虽然自小一块长大,性格却是天差地别,一个沉稳冷漠,一个跳脱开郎爱玩闹。虽说是个王爷,却从来没个正形。
说到正形不由想起小圣王,小圣王绝对是个品行端方、娴雅高贵之人。
想到这,目光又向德胜殿那边看去,只见圣王还在端坐入定,一幅佛菩萨相,完全不被这边的热闹喧嚣影响。
“当当当……”
一阵锣鼓声打断了司琴德胜的注意,回过神,安徒柳青和江夏已有模有样地唱起戏。
司琴德胜对这些一直不大感兴趣,台上虽美女如云,帅哥成堆,却也吸引不了他。
他本身就极为自负,英俊潇洒是他的代名词,一般的帅哥美女入不了他的眼。若非身体的病痛折磨,自己绝对是天下第一美男。
想起第一美男,眼睛不由又向圣王那边看去,如今看来,这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已是他的了。
起身向后走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待一待。
“王爷要去哪?”身后传来花千依的声音。
花千依是他的首席大将,忠心耿耿,对他的保护寸步不离,一直隐在王爷身后无人发现的地方。
“花将军陪本王到后面去喝一杯酒如何?”司琴德胜邀请他。
“王爷,你的身子不适合饮酒。我们还是去殿里听圣王他们焚唱吧,末将听那边传来的声音觉得很震撼呢。”花千依劝说着。
“不了,那边闷,回去吧,我累了。”司琴德胜有些气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