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战神带病赴征途 和尚战前赠灵药
十里长亭,战旗飘飘,几十万兵马雄纠纠、气昂昂,静静地等待主帅的一声令下。
司琴德胜除了带领皇上拨给他的20万精兵,还率领自己长胜王府的5万汉家铁骑随同出战。
长胜王府的汉家军是他一手操办建立和监督的,个个兵强马壮,训练有素。更重要的是他们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相互之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在战场上以一挡十,以十挡百,司琴德胜平时对他们十分信任。
太阳高照,已是响午时分,秋风飒飒地吹着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司琴德胜紧了紧衣领,目光投向远方。在等圣王莫汗那德,他说过等他三天,他一定会来。
王爷心事翻涌,此番多半冒险回去,不知会带来什么神丹妙药?他并不在乎什么丹药,只在乎圣王的安危。他不愿意待在雪域圣宫,这次回去,会面临怎么样的境况?
正想着,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目光齐集,原来是司琴娉婷,她头戴白色帷帽,身穿红纱衣正绝尘而来。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跃下马匹,胸脯起伏,微喘着气,满脸娇红。
“娉婷你来这做甚,快回去,到处兵荒马乱,一个姑娘不安全。”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悦。
“长胜哥哥。”司琴娉婷仪态万方地向他走来。
“这一路千难万险,刀光剑影,不比在宫里府上,千万照顾好自己,你气喘难治,不要累着,注意多休息,不要逞强。”她叮嘱着。
“好,说完了吗?”司琴德胜问。
“长胜哥哥别不耐烦。”司琴娉婷噘着小樱唇,脸上委屈之色。
“伯野兄长也不是吃素,连他都不知所踪,可见这场战事不是说笑的,长胜哥哥一定要把兄长带回来。”
“好,我答应你。”司琴德胜语气稍为柔和了些。
“你回去安心等本王好消息,一定会得胜归来。”然后又转身对花千依说:“有劳花将军送郡主回去,本王和众将士在百里开外,送达后快马加鞭追上。”
“末将领命。”花千依依言而去。
“长胜哥哥,娉婷做好吃的等你回来。”司琴娉婷向他招手喊着。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又是马蹄声声。
是圣王和安泰!他俩风尘仆仆,嘴唇干裂,一脸疲惫。不用说,肯定没休息好。
“……”王爷下了战马迎了过去。
“王爷!”圣王跳下马匹,依然是一脸的灿烂:“终不负所望,如愿拿到息喘灵。”说着递过救命神药。
司琴德胜接过药瓶,双眼紧看着他,他的脸已没有往日的光泽,衣物上布满了灰尘,嘴唇不再薄而柔软,目光变得迷惘,他一定经历了什么?
……
小圣王辞别皇上和司琴德胜后,一路乖乖地跟着长老和大师,不是想着如何出走、开溜和逃跑,而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赶回雪域圣宫。
飞疾下马,跑进清虚殿前堂,这里是他平时分派丹药的地方,有各种灵丹妙药,他不相信没有一款适合王爷的圣药。
一番的翻箱倒柜,凌乱的地上已洒满了各色丹药,强根散、去风膏,安神丸,三滴醉,追魂丹……
这都不是他想要的,他要找的是息喘灵。息喘灵是喷剂,在气喘难忍的时候,往咽喉里一喷立马见效,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可以很好的延缓症状,改善气短。
他之前见过这样一例病人,那楼长老带进来时,还气若游丝,脉搏极弱,用了息喘灵之后,效果是立竿见影,病人的精神为之一变,大有好转。
病人大喜过望,供奉了大量的金银,几乎要走了全部的息喘灵,直把东西两殿的长老和大师乐得合不拢嘴。
圣王记得,当时有好多放在一起的,现在怎么一瓶也不见?
“圣王在找什么?”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回头看去,是玉朗大师。
“大师,之前不是有很多的息喘灵吗,现在怎么没有了?”圣王边找边问:“德胜王爷喘得厉害,我想给他找一瓶试试。”
“哦,息喘灵?”玉朗四十多岁,但脸上很阴沉,给人一种很苍老的感觉:“是德胜王爷要用啊,应该还有的,圣王再找找?”
“找到了。”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在角跟找到一瓶息喘灵。看着它圣王开心地笑了。
“圣王,这次的法事活动,神宫那边供养了不少银子,圣王是打算怎么处理这笔钱财?”
“你们东西两殿处理吧,商量着该咋办就咋办。”他不假思索。对银两之事从不关注,更不在乎。
“刚才我们也商量着,就把这笔银子由东西两殿分了,这秋天去了冬天到了,僧徒们都要添衣置物过冬。”玉朗两眼沉沉地看着圣王。
“长老和大师们说好就行,我走了。”圣王拿着息喘灵就要走出前堂。
“圣王且慢。”玉朗叫着他。
“大师还有何事?”圣王眼晴明亮如雪。
“这有一颗灵丹,若是圣王定期没有回来拿解药,恐怕……”还是怕他逃跑!
玉朗的脸色更沉了,和圣王明朗灿烂的脸截然不同。一把手中的丹药塞进圣王嘴里,眼明手快地一抬他的下颔,灵丹顺着咽喉滑了进腹部。
圣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眼光变得苦涩,目光看着别处:“还有事吗?”
“此番再次进宫,若是息喘灵有效,那边恐怕还会有不少的赏银,是吧?”
“谁知道呢,赏了再说吧。”
圣王无心敷衍玉朗,走出前堂,扫一眼停在殿外的白马,飞身上去。
“谁见金银传万代,千古只贵一片情。”小圣王飞奔而去的背影传来他隐隐的声音……
一路飞疾而奔,估计跑得够远了,终于到了一座小镇,小镇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圣王勒住缰绳跳下马,然后狠狠的给了白马一鞭,白马受不了疼痛,长嘶一声,撒蹄狂奔。
原来他乘坐这匹马的马蹄套早已给人做了手脚,也就是说只要有人跟据马蹄套的足迹,就可以大概地判断出他所处的位置。
不用说,这一定是东西两殿的人干的,圣王轻轻一笑,走到马市,从怀里拿出一锭银两重新挑了两匹好马,然后偷偷折回雪域圣宫的后院。
后院关着安泰,他这一走,不知日后能否回来,安泰虽说是他的随从,却比兄弟还亲,自小跟着自己一起受戒,负责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打下手,跑腿打杂、做掩护,所有辛苦的活都是他一力承担,忠心耿耿,这份情圣王一直记着,只要他愿意,就一定带他走。
“安泰……”
“安泰……”经过一间间的暗房,圣王轻声喊着。
“莫王……”其中的一间暗房里,传来安泰微弱的声音。
“安泰你还好吗?”圣王向前急急地抓住他的手。
“还死不了,莫王不用担心。”安泰安慰着他:“你还好吗莫王,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愿跟我逃出去吗?如果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跑。”
“安泰愿意跟着莫王,只要莫王不嫌弃安泰,就是天涯海角也愿意跟着。”安泰掷地有声。
于是两人偷偷溜了出来,一路兼程,终于在王爷出发之前赶到。
……
“你没事吧?”久久地,王爷低眉顺眼,嘴唇动了动,声音低低地问。
“赶了三天的路?”他知道,神都离雪域圣宫不近,没有几天的路程赶不及的。
“哦,没事。”圣王又笑了,笑得有点苍白:“就是连累安泰受苦了。”说着转身去扶安泰下马。
“来,小心些。”扶着安泰小心翼翼地下了马背。
安泰的五十大板的伤口没有完全康复,加上一路的颠簸劳顿,又令他屁股开花,疼痛难忍。
司琴德胜收了眼神,无声地重上战马。
“安泰……”司琴安喊着跑来一同扶他:“你怎么样,听说你受伤了,没事吧?”
“挨了五十大板,你说能没事吗?”安泰瞪司琴安一眼,似乎存心逗他:“也不来看我,害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躺了一个月。”
“是我不好,没及时收到消息,如果知道一定去找你,前几天知道你受伤我都担心死了。”司琴安很会说话,顺着安泰的意思责骂自己。
“是吗?这才差不多。”安泰满足的笑了。
“有什么好吃的吗?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又困又饿又渴,我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有有有……”司琴安忙不迭的跑回自己战马,在马背上提起一摞东西递给安泰:“里面有吃的喝的用的,全给你。”
“真的?太好了。”安泰开心又满足,先拿出一袋水给了莫王,又翻出一块烧饼也给了莫王,然后再找自己吃的。
“那以后我就当是你兄弟了,和莫王的一样的好兄弟。”安泰不愧是逢人熟,一点小恩小惠就开心得不行。
“你现在才当我是兄弟啊?”司琴安似乎感受到他的趣意,佯装失望地说:“自从第一次相识我就当你是兄弟了。”
“是吗?”安泰也笑着,不知是不是近珠者赤,他的眼睛也和圣王一样明亮,有灵气:“好,我们以后就是好兄弟。”
“嗯,这有点意思。”司琴安终于得到满足。
“安泰,去那边坐着歇息一会。”圣王扶着安泰来到树林边,扶他坐下。
“莫王,你也累了,你坐。”安泰不愧是忠诚的随从,时时不忘圣王。
“好。”圣王依言坐下,又连续喝了几口水,这才注意到德胜王爷被自己忽略了。
只见他一身战袍盔甲,威风凛凛,病容的脸也遮拦不住他的英气。默默地看着自己,似乎有话对自己说。
“王爷……”圣王走过去:“息喘灵是在喘的时候才用,对着咽喉喷一下就能得到缓解。你带着病躯行军打仗,一路多保重。”
“你……”王爷欲言又止,半响又憋出一句:“你不跟着?”言下之意是带上圣王他们?
“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跟着你们干啥,只会添乱,不去了。你们好好打,打了胜仗我们有见面机会的。”
司琴德胜闻言,眉头一皱,手中甩出一条长长的马鞭朝他这边飞闪而来,长鞭左绕右缠,像有灵识一般,转眼间他就被五花大绑地捆在那里。
“莫王……”安泰大惊。
“王爷……”安泰也惊叫着,不知他要干什么。
只见司琴德胜手中长鞭一紧、一拽、一提,圣王像一团绵絮,被他提到自己的战马上。
“送送我们总可以吧。”王爷松开绑在他身上的马鞭,富有磁性的低音在他耳边响起,出其不意的举措把大家惊呆了。
“可,可以……”圣王半天回过神,惊愕地赔笑着:“我的马在那边,我自己可以骑。”他指着自己的马。
“你是怕我的宝马承受不住你的重量?”司琴德胜策马前行,不知是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无理取闹,声音淡淡的:“还是怕我会把你摔下去?”
“没,没有,不是的……”圣王感觉今天的他有点奇怪,和之前接触时的高冷严重不符。
王爷的举动把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司琴安、安徒柳青看得目瞪口呆,胜王的举措是以前从没有的。
“王爷的脑子没问题吧?”司琴安走到安徒柳青面前,指着自己的脑子,悄声问。
“你的脑子才有问题。”安徒柳青拍一下他的头:“主人的事少管,做好自己本份比什么都好。”
“哦……”司琴安一脸茫然地应着。
“还不带上你的兄弟跟上?”安徒柳青喝斥着。
“哦,对……”司琴安恍然大悟,立马扶着安泰上了自己战马。
安泰屁股疼得不行,这时背后有人给靠着也觉得不错。
一路默默无语,空旷的山野,林海茫茫,偶尔见到零星的散户飘出的炊烟袅袅,太阳快下山了。
远处传来马蹄声,花千依很快赶了上来。
“王爷,我们该告辞了。”良久,圣王说。
他一直不明白身后的王爷在想什么,不言也不语,就这样一直不急也不缓地走着。
“嗯。”王爷勒住马绳停了下来:“这一路大队兵马留下的车辙已掩盖了你之前的马迹,雪域那边的长老大师应该想不到你会往这个方向走?”
圣王闻言不由怔住了,原来他要自己送他是为了掩护自己的行踪?
圣王笑了,笑得阳光明眉、温暖如驹,这是他逃出圣宫后遇到的第一个好人:“谢谢。”他由衷地说。
“……你说的,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司琴德胜避开他的目光,看着远方。
“嗯,的确是。”圣王下了马,对他挥手:“待到春暖花开,将军凯旋,山河无恙,你我安好,后会有期。”
司琴德胜对他微微一点头,目光坚毅沉着,策马调过方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