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阳光暖融融的，世间万物在这个时节一片蓊蓊郁郁，焕发着生机。

开满蔷薇的院子里，一个粉衣女娃娃正在为蔷薇花浇水。当她看到沾着水的青翠枝叶上又长出几朵花骨朵，兴奋地回头喊道：“师父，师父，又长出蔷薇花苞了。”

但是她喊了半天，一直没有人回应，当即有些生气，嘟起红润的小嘴，煞是可爱。

“师父，”女娃娃将脑袋探进房里，却见到她的师父正专注地画画，画纸上是一位红衣美人。

“师父，我叫了你那么多声，你为什么不理我。”

李明楼正专注地画画，却见到一张怒气冲冲的小脸，登时起了戏弄心。

“没看到师父在忙吗，一边玩去。”

女娃娃看看画中的美人，又看看李明楼，如此反复看了几次，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李明楼登时败下阵，放下画笔抱起她。

“乖徒儿，你怎么又哭了。”

女娃娃抽噎着回答：“你不能喜欢其他女人，你只能喜欢我。”

听到她的话，李明楼心中一喜，但面上还是做着功夫：“乖，不哭，我画的是你长大后的样子。你放心了，师父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女娃娃皱起秀气的小鼻子，“哼”的一声转过头：“我不信。”

李明楼看着自个徒儿的强硬态度，只好搬出杀手锏：“我给你讲故事。”

“好好好。”女娃娃拍着手乐道，转瞬将刚刚的事忘了。

李明楼抱着她坐到窗边，开始讲起故事。

“从前，有个父母双亡的小乞丐，在皇城中四处流浪，平日里以乞讨为生。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在他快要冻死在街头时，一位公主救了他，给了他一只热乎乎的烧鸡。”

“那是个很美很美的公主，要不是她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小乞丐当时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仙女。后来小乞丐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公主，因为他喜欢上了那位公主。那年他才七岁，可公主却已及笄要嫁人了。”

李明楼怀中的女娃娃打了个哈欠：“然后呢。”

“在公主嫁人那天，小乞丐拜一个老道士为师，远赴沧澜去学捉妖的技艺，只想有一天拥有平等的身份，远远地看着公主也好。那天他并未去看公主的婚礼，事后他很后悔，因为在公主出嫁的那一天，她的驸马却在那日发动宫变，她的国家就此灭亡。而公主也在那一日，殉国而亡。”

“啊，这个故事的结尾真是悲哀。”

女娃娃的话音含糊不清，显然有了睡意。

李明楼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小人：“傻丫头，还没完呢。十年后，小乞丐已经是一个法术高超的道士，有一天他发现公主的魂魄还未去投胎，那一刻他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后来，他想了很久很久，才想出一个救公主的办法，只是任何事都不会是一帆风顺……”

不知何时，李明楼怀中的小人已经沉沉睡去，李明楼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夏晴兮你给我醒来，刚刚是谁喊着要听故事的。”

女娃娃“啪叽”一下打掉李明楼的手：“别吵，不然回头不让小烟娘亲做烧鸡给你吃。”

李明楼无奈地将她抱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在低头望着她恬静的睡颜时，他的黑眸中不禁溢出温柔。

第一次相见，他与她之间横亘着身份与年龄的鸿沟。她是高高在上的南夏国长公主，他是罪臣之子，一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

第二次相见，已是十年之后。他是人，她是鬼，生死两茫茫。

这一次，一切刚刚好，他会与她执手到老。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