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阮仪一开口,原本和谐融洽的工作群当即就炸了。
夏小芯最先对她口诛笔伐,直言她不懂规矩、没资格。阮仪看得出来,在这四个人当中,夏小芯脾气最火爆,说话也最呛,但她绝对最能代表四人的意思。
夏小芯起了个头,其余三人立即跟上。
【说得没错,主封图也不是什么猫猫狗狗想画就画的了的。】
【这么样,我们在群里发起一个全体投票,听听大家的意见。】
【我无所谓,画不画主封图都行,听杨姐安排。你们别让杨姐那边难做。】
有人附和,有人看似理智地提出解决方案,有人则装作善解人意的样子,劝诫他们别给杨姐惹麻烦。唱|红脸的有,唱白脸的也有,分工明确、目的清晰。
难怪这四人要抱团,他们四个在一起,想要挟谁做不到?
阮仪对主封图没兴趣,她就是单纯看不惯林甜甜虚伪的样子而已。
想她这个恶毒女配,之前想得到什么东西都必须拼了命去争取,费心费力地奋斗了几年,系统一回档,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亲情、朋友、事业,什么都没了。
而林甜甜呢,凭借着女主角的地位,要什么都有人帮她争取,要什么都要人送到她面前。她要是大大方方接过去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装出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样子,明明得尽了好处,还非说是人家逼的……
阮仪能看得惯她才怪。
阮仪不觉得自己能从林甜甜手里抢下主封图,但恶心恶心她还是可以办到的。那四姐妹阴阳怪气,可阴阳怪气又有什么难,阮仪能比她们更阴阳怪气。
她食指“啪啪啪”点在手机屏幕上,敲出了一大段阴阳怪气的文字。可阮仪还没来得及将这段话发出去,杨姐突然在群里开口。
【既然都听我的,那主封图就交由阮阮来画。】
阮仪微怔。
她没想到杨姐竟然会选择站在她这一边,这还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杨姐将主封图交给了一个新人,这下不止四姐妹有意见,其他人对此也颇有微辞。
杨姐一句多余的话没说,直接将阮仪的试稿图发到了群里:【这是阮阮的作品,大家可以欣赏一下。】
阮仪的画风旖旎,配色亮眼又独特,即便如今有几百张作品混在一起,阮仪的画恐怕也是能被最先辨认出来的那一张。
强悍的实力面前,其他人纷纷选择闭了麦。
连林甜甜这时也忍不住出来替自己挽尊:【刚才我就说过了,我听杨姐的安排,更相信杨姐的判断。我已经画过很多次主封图,不差这一次,这回就权当给新人一个机会吧,毕竟这个行业始终要靠新人去推动。】
阮仪忍不住啧了啧。
瞧瞧,这话说得多有水平,好像这机会是林甜甜给她的一样。
不过对付林甜甜这种虚伪小白莲最简单,直接怼就行了。阮仪敲了两下屏幕:【夏某前辈,杨姐将主封图交给我,不是为了给我机会哦。她是欣赏我的作品,觉得我的作品更有助于画册销售,即便我现在没粉丝,也会比只有粉丝的你带来更大的裨益,听得明白吗?】
阮仪这话针对性极强,完全就是直接和四姐妹杠上的节奏。按照林甜甜以往的脾气,下一步肯定就是卖惨装可怜了。
阮仪懒得再跟她虚以委蛇,手机一关,仰躺在了柔软的沙发靠垫上。谁的消息都没回,谁找她都不理。
按理说,从林甜甜手中抢走主封图,她应该很开心才对。真可惜,阮仪此刻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因为阮仪心里明白,即便这里不受剧情控制,即便她可以继续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找林甜甜麻烦,最终结果永远不会有任何变化。她迟早还是要面对被林甜甜羞辱到体无完肤的那一天。
不过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等这一切真正结束,她便可以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离开这个没有一丝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而在她离开前即将发生的那些事情,权当是她给自己找的一点小乐子吧。
阮仪舒了一口气,回到卧室,舒舒服服在浴缸里泡了个热水澡,心情果然好多了。可热水澡泡得人既乏又饿,出了浴室,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踏着一双软拖鞋,慢慢磨蹭到了厨房里。
别墅里没有常驻的佣人,阿姨为了照顾她,平常会定时来别墅给她做饭。可今天阮仪为了赶工,晚餐并没有吃多少,阿姨又没有给她留多余的饭菜,阮仪只能自己先去冰箱里找点吃的。
冰箱里只剩下牛奶、鸡蛋,以及西红柿之类的蔬菜。
没有一丁点零食的影子。
阮仪就算再不会做饭,见到这一幕,恐怕也矫情不下去了。
她默默在心里叹了叹,随便在网上搜了个教程,准备先学着煎一个鸡蛋。
新手下厨哪有那么容易?
眼睛看回了,手却一直摇头说不会。折腾了半天,煎出一个丑陋的黑脸鸡蛋,看着就难以下咽。
阮仪丢掉筷子,蹲下身,盯着消毒柜中的碗筷发起了呆。
“你蹲在这儿干什么?”身后有人问道。
阮仪扭过头,见一身西装革履的贺南灼缓缓向她走来。可能是由于今天喝过酒的原因,他捏了捏喉结,嗓子有些沙哑。
阮仪恍惚了一阵,这才突然想起来,她今天有特意让贺南灼回家。她本意是想让贺南灼回来陪她下下棋、说说话,可如今阮仪饿极了,她只能先让贺南灼给她做一顿夜宵吃。
“贺南灼,”阮仪蹲在地上,扯了扯他的袖子,“快给我煎两个鸡蛋,我快饿虚脱了。”
贺南灼条件反射般甩开了她的手,脸色一瞬间极为难看。
可没过两分钟,他拧了拧眉毛,从冰箱里重新取出两个鸡蛋,径直走到了电磁炉前。
阮仪赶紧跟上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两个鸡蛋,“啪”一下,利落地敲在了平底锅上。金黄的蛋黄活着蛋清滑至锅底,发出了“滋啦”的细微声响。
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煎鸡蛋的清香。
阮仪的嗅觉得到了抚慰,连带着看贺南灼也变得顺眼得多。
即便,贺南灼仍在给她摆臭脸色。
阮仪知道贺南灼在恼她,更知道他恼的是什么。
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被不爱的女人呼呼喝喝、指挥来指挥去,可他贺南灼却偏偏要去做全世界男人都讨厌的事情。无法反抗,除非死。
她反抗不了系统,贺南灼也反抗不了她。
从这一点来看,贺南灼和她算是同病相怜。
可他们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她可以迅速适应新环境,并在心里真正做出妥协,可仅仅这简单的一点,贺南灼却似乎无法做到。
这个男人骨子里太傲,之前哪里向任何人低过头,如今被迫服从,指不定会在心里怎么谴责自己。
贺南灼最近应该过得挺挣扎的吧。
阮仪非常同情他。
不过同情归同情,阮仪却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男人。因为与其他任由剧情操控的人事不同,贺南灼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她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她找到些许真实感的人。
放过他……怎么可能?
至于他的痛苦,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更何况,旁观他人的痛苦,本身就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
阮仪抱住他健硕的腰身,轻轻在他后背上蹭了两下。她能感觉到贺南灼背部的肌肉一瞬间绷紧了,僵硬的程度,就跟他失眠那晚一模一样。
他在怕什么?
怕对她上瘾,怕放纵身体的享受之后会因此迷失心中所爱,还是怕终有一日会忍不住对她彻底臣服?
阮仪挑起眉毛,好似找到了一件更有趣味的游戏。
她贴着贺南灼的后背,缓缓挪到了男人的面前,双臂收紧搂住他的腰,尖利的牙齿一寸寸啃着男人微动的喉结。
男人的呼吸声渐渐开始不受控制。
这个折磨漫长又难熬,不知持续了多久之后,贺南灼似终于耐心耗尽,手腕稍一用力,瞬间便将阮仪压在了旁边的冰箱上。
十指狠狠掐在她的腰间,像是要把她的腰生生折断一般。温热又夹杂着淡淡酒气的吻,立即遍布在了阮仪高高扬起的脖颈之上。
他这肆意放纵的神情,分明已是格外迷恋她的身体,哪有一分被强迫的样子?
贺南灼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被撞|得意识昏沉时,阮仪不禁想着。
……
次日清晨,贺南灼照常醒得很早。宿醉之后,头痛欲裂,贺南灼闭着眼睛倚在床头,伸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太阳穴。
阮仪还在睡,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抓住唯一浮木般抱紧他的胳膊,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
她睡着的时候惯常与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不同,今天尤是。
贺南灼看得出来,她昨晚心情不好。蹲在厨房发呆,以及后来那些极为刻意的挑|逗行为,全都是她发泄情绪的方式。
可饶是如此,贺南灼昨晚还是没能抵住诱|惑。
尽管贺南灼很想将其归咎于酒精,归咎于他无法拒绝阮仪的原因。也许其他人会轻而易举相信,可贺南灼却无法欺骗自己。
他实在一直在期待。
也许是从阮仪让他早点回家的那一刻起,也许是从失眠那晚起,也许是从他们混乱的初次起,他就已经在期待了。
恐怕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想不到,那个众人眼里最为洁身自好的贺南灼,原来也可以心里喜欢一个,身体上迷恋另一个。
如此可笑,如此不堪。
贺南灼自嘲笑笑,抽回了被阮仪抱在怀里的小臂,为她掖好被角后,起身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阮仪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而她本人却捂住耳朵,毛绒绒的脑袋一个劲的往被窝里缩。
贺南灼抿起唇角,上前摇了摇她的肩膀:“阮仪,起床。你电话响了。”
阮仪哼哼了两声,眼睛都没睁开。
怎么会有她这样爱赖床的女人?
贺南灼板起脸,原来打算强行掀开阮仪的被子,可眼角余光瞥见女人紧皱的眉头后,他悬在半空的手顿时僵住。
也许……她是真的太累了。
他不由去想。
这也是他造成的,他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贺南灼顿了顿,转而将手掌搁在阮仪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
睡吧,睡吧。
电话铃仍旧响个不停,挂断一次响一次。
贺南灼扫了眼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不是别人,正是安晴的名字。
贺南灼顿了片刻,划开了通话键。
“表嫂,不好了!”
安晴焦急的声音立即传出:“你快上网看看,你被四姐妹挂上微博了!”
“谁!”与刚才还一副蔫蔫的样子不同,阮仪一听到安晴的声音,立刻从被窝里钻出来:“你说谁挂我?”
贺南灼:“……”
这会儿怎么醒得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