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小祖宗
半晌,起来嗨的祖宗有点安静,姬华韶闭着的眼帘微动,他咽了口口水,眼睛试探性地睁开一点。
出乎意外的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棺材里面没爬出来一个比被刨坟、灵车漂移、坟头蹦迪还刺激棺材板盖不住的黑化祖宗。
还不等他松一口气,一道不乐意的清脆嗓音响了起来,“我在这里!”
姬华韶垂下眼帘,在又盖回去完好无损的白玉棺盖上看到了一条银色的迷你小长虫。
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将棺材板都掀翻的祖宗竟然就这个小身板,姬华韶感觉第一印象有些幻灭。
这个小祖宗看上去根本就是还在吃奶的样子,抱着自己的尾巴尖轻咬着,筷子般粗细的身体弯成了圆形,不仔细看的话跟镯子没什么两样。
跟绿豆般大小的金色眼睛对他直愣愣盯着的视线有些闪躲,像是不好意思,害羞的样子。
姬华韶沉思了一瞬,为什么他能从一个非人类的奇怪生物身上看出害羞这种情绪。
姬华韶游移的神思突然被带着稚气却霸道的声音拉了回来,应该是惊吓居多一些。
“你愿意跟我缠尾巴吗?”小祖宗甩了甩它漂亮的能够系蝴蝶结的银色细尾巴。
姬华韶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咬着尾巴在接受到他质疑目光后松开被咬的满是口水尾巴,试图拯救自己形象昂首挺胸的小祖宗。
“不,我没有尾巴,还有我是男的。”姬华韶义正言辞地出声拒绝道。
“我是雄性!”银色的小东西困惑了一瞬,它将尾巴盘成了蚊香,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沉稳又可靠,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极为严肃地介绍自己。
“我钢管直,不搞基,宁折不弯。”姬华韶淡淡地看了已经完成蚊香的小祖宗一眼,后者似乎没能懂,他解释道:“我跟你这种完成蚊香的人不一样,不断袖,懂吧?”
“没关系,我已经给你下了我的印记,被预定了。”银色的小东西思考了一瞬,像是有些难办的样子,但下一瞬,便咧嘴笑了起来,极为愉悦地道,“明明你的身体反应很诚实,把我从沉睡中都唤醒了,我们缠尾巴一定很契合!”
姬华韶眼皮跳了跳,他万万没想到棺材板盖不住起来嗨的祖宗,小身材,大力量,想跟他HE,做不和谐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竟然无所畏惧,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还有些想笑。
思维有些跑偏,他的目光诡异地盯着那截绣花针般细还有着某只晶亮口水的尾巴尖,这样都能强行H的话,这一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银色的长条不自在地蹭了蹭自己的尾巴尖,像是要把自己的口水擦掉,以掩盖罪证,又突然回过味来,恼羞成怒地道:“你那是什么眼神!不准这样看我,你这是在质疑我不行吗?”
姬华韶有些忍不住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银色长条摇着小细尾巴缠上姬华韶细腻瓷白的脚踝,细长的舌舔了舔有着两颗牙印淌着血丝的地方,咬着牙气急败坏地威胁道:“我身体也是很诚实的,我顺着你的脚踝往上缠,就能钻进你身体里,把自己嵌进温暖的地方!”
姬华韶有些无奈,弯成蚊香的祖宗,咱能不一脸纯洁幼齿地耍流氓,说黄色辣鸡废料,明明是威胁的语气但根本一点气势都没有,反而傲娇又可爱到极点,像在跟人撒娇。
“一定又紧又热。”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而冰冷的地方。
“……”姬华韶,但是偏偏他确实身体有些太诚实,他脚踝上两颗细小血洞被触碰,心底有些意动,浅浅的一下直接撩拨到心里,仿佛小祖宗舔的是他的心间,看着如此小的祖宗,姬华韶顿时有一种罪恶感,直接否决道:“我不愿意,我拒绝!”
“为什么?”银色的长条被打击到,耷拉下小脑袋,失望地问道。
“小祖宗诶!你又短又小又细,要你有何用!小祖宗,继续睡吧,别起来嗨了。”姬华韶勾了勾唇角,冷漠疏离的精致面容上,唇边扯出一抹略显冷淡的笑容,绣花针一个连一根黄瓜都不如,等等,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想法。
“又短又小又细是吗?”银色的长条周身惹人怜爱萌化了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刚从修罗场中走出来的杀神,金色的小眼睛冷凝沉肃如临寒冬,狰狞地冷笑了两声,“呵呵!”
在如此凝重的氛围中,姬华韶就算再粗线条也能感觉到凝成实质的危险,方才软萌的小祖宗仿佛错觉,此时小祖宗已开启黑化模式,正在此时,铃铛声突兀地响起。
姬华韶瞥了一眼自己被咬了的脚踝上那串金色的脚环,两颗铃铛晃了半天终于才响了一声,他从刚才看到开始一直以为是哑的。
说话能磨死人的妖精用老牛拉破车的音速在他脑海中道:“你的想法很大胆,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在作死,我亲爱的——”
不用他说,他都知道自己作死作玩了,然而姬华韶没能等到那经常卡壳慢吞吞的妖精把话说完,因为他没有然后了,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意识模糊他最后一个想法是,领完便当都没能听完妖精的话。
姬华韶从自己刚想起来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皮一下一时爽,醒来祭品花轿上。
对起来要跟他HE的小祖宗说又短又小又细这种恶劣话语,他当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也确实笑了,是挺爽的,但现在轮到他又短又小又细了,姬华韶抬起自己的细胳膊,至少缩水了十多岁,唯一变长的居然是头发。
他的心里流下了一滴悲伤的泪水,火辣辣又难以启齿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一个悲伤的事实,他被一根绣花针磨了。
赤色的纱帘看似弱不禁风,却阻挡了高空凛冽的厉风,唯有阴森森的冷气无孔不入,让人背脊发凉,出了一身的冷汗。
姬华韶拢了拢自己身上色泽艳丽绣金嫁衣,透过纱帘他瞄了一眼花轿被抬起的高度,逃跑的话,他估计得摔死,死法还不是那么的美丽。
夜空中穿行的鬼面人们压下身形,朝最高处的骨山山巅行去。
花轿落到了平地之上,姬华韶却宁愿被那几个人抬着在空中狂奔。
森白的骨山之上,以奇异的姿势跪着乌泱泱一大片穿着黑色袍子戴着惨白面具的人,皆用一把骨刺利刃插在自己的心口,赤色的鲜血染红了一地,粘腻而浓稠的液体游动着仿佛要活过来,一看就是邪教在举行什么奇怪的仪式。
一白袍男子负手立在高耸的白骨祭台之上,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自有一番俊逸风流之意。
“宗主,我将祭品送到了。”二长老禀报道,目光中透漏出压抑不住的狂热期待。
“辛苦二长老了。”白袍男子温声道,声线如清泉般朗澈。
姬华韶的目光放在那人背影上,亏他第一眼还觉得那人看上去如清风朗月,白月皎皎,在这一片沉迷邪教仪式的神经病中如同一道清流。
然而,姬华韶一听到宗主这个称呼便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这就是那个据说在混沌天境中刨了他的坟把棺材挖出来,还要用他丧心病狂地举行黑暗召唤仪式的谢微鹤,他暗暗磨了磨牙,他有点想去挖他家的祖坟。
白袍男子并未转身,他抬了下衣袖,被二长老一行人放在祭坛下的花轿被一道无形力量凭空抬起。
沉闷压抑的血腥气被卷起一扫而空,姬华韶连人带身下的牙床落到了祭坛之上。
花轿及地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好似清风拂过地面。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姬华韶有点慌,他强压下慌乱,对上了一张戴着血色鬼面没有眼睛的脸。
“吓着了?”谢微鹤轻声询问道,他的嗓音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似是贴切地关怀。
他从白色的衣袖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撩起旖旎如霞光的赤色纱帘,另一手取下了面上散发着不详气息的面具,微微一笑。
在面具下,姬华韶看到了一张点文男主的脸,剑眉星眸,轮廓分明,俊逸风流,在动辄数百万字的升级流点文中,绝对能花上一万字来形容他出场的容貌以及逼格,只是微微一笑便仿若有收后宫收小弟的谜之王霸之气。
在视线近距离触及红衣美人那抹艳色的容颜,饶是阅尽无数修界美人地谢微鹤墨色的眸中,仍然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他微怔了一下,唇边的笑意淡淡扩大,“你很美丽,不愧是我从混沌天境中带出的唯一战利品,我很满意你。”
谢微鹤面上的笑容比之方才真实了许多,眸中漾起笑意,他伸出手欲去触碰那抹带着青涩稚气未能完全绽开的艳色容颜。
反正现在境况很诡异就是了,再差也差不到那里去,姬华韶避开他的手,硬着头皮扬了扬下巴,“嗯,你也不差!”
谢微鹤面上的笑容忽而淡了下来,他微微叹了口气,极为遗憾地道:“我本来很喜欢你的,可惜我不能留下你,不得不将你献祭!”
他苦笑道:“我在无情剑宗苦心经营数百年,好不容易有些像样的地位,可是在我成为几万年来唯一进入混沌天境之人,拥有竞争天主之位地资格,已威胁到无情第一人云锁阳的地位,云锁阳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一身白袍的男人样貌出众,他神色复杂,墨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那一袭红衣的美人,一副有着说不出苦衷的模样。
“我现在已经失去了在无情剑宗经营的一切,以我现在的修为不是云锁阳的对手,就拿身份地位来说,他要杀我动一下嘴皮自然有无数人替他卖命,我只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才甘心,凭什么他云锁阳能在第一天域天主的位置上稳坐数万年,我却不能取而代之!”
谢微鹤朗声质问着,他虽是在对着姬华韶说话,但却更像在发泄对天道的不公,无情之色在他眸底晦暗地一闪而过,眸光睥睨,万物低微不入他眼。
“所以,你会帮我获得力量的是吗?”谢微鹤眸光怜惜地注视着姬华韶,用轻缓的嗓音询问道。
“……”姬华韶有些无语,果然不愧是长了一张点文男主的脸,思维如此直男癌啊,有人要谢微鹤死,他姬华韶就得为救他去死,被他卖了还倒给数钱吗?
“我想我应该是不愿意的。”姬华韶诚实地道,他人都在祭台上了,不差这诚实的一句。
谢微鹤笑了一声,他用让人听来觉得深情款款的嗓音道:“我果然更喜欢你了,你倒是比那些寡淡无味的娇俏小师妹、冰冷大师姐、神荒圣女、合欢妖女之类的有意思多了。”
这样没什么节操的话语信息量略大,后宫遍地走,小弟多如狗,姬华韶眼底闪过了然,谢微鹤果然是走的某点后宫小弟流的男人。
“但是,你没得选择!”谢微鹤声音陡然一转,带着无限冷意,他定定地看了姬华韶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提醒道:“是我将你带出了混沌天境,让你从无尽黑暗中苏醒!你是我的!”
男人的最后一句话让他极为反感,姬华韶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就算是听说他刨了他的坟他都没有这么厌恶。
姬华韶冷淡地睨了看起来应该是走某点流后宫遍地走路线的谢微鹤,他不太文明和谐地诅咒他放荡不羁ri狗!
谢微鹤话音落下,他敛下眸子,收回放在姬华韶身上的眸光,双手飞快结印,他扯下自己左肩的衣裳,从光洁的心口逼出一滴血液。
血液并不是祭坛下染红白骨的正常红色,而是罕见的金色。失了这滴血液,谢微鹤俊逸的面容瞬间煞白。
看上去虽然虚弱到极点,但他手底下的动作一点不慢,顷刻间万丈红芒刺透重重乌云,暗沉的夜弥漫着不详的红光,晕了一层旖旎的红雾,此刻仿佛一切定格在一瞬间,就连阴冷的风都静止了。
万物无声中,跪伏在祭坛下的人们如一座座雕塑,谢微鹤面色虽然苍白不太好看,但看到如此彼岸花,他的眸光陡然一亮,他不在掩饰自己眸中的狂热与野心,耐着性子看似恭敬实则狂妄地道:“我谢微鹤为鬼神献上祭品,换取夺得第一天域天主的力量!”
骨山之上伸出一只只森白的骨爪,赤色的鲜血爬上枝头,绽开嫣红带着诡异香气的艳丽血花。
姬华韶收起自己混乱的思绪,他脑中神经猛地绷紧,能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即将迫近。
谢微鹤因为兴奋屏住了呼吸,他的眸光紧凝在祭坛中央。
一道虚幻的身影在白骨祭坛中央渐渐凝实,那是一个极为美丽的男人,一袭黑色长袍下肌肤透着病态的苍白,唇色好似刚饱饮鲜血般嫣红,如高山寒梅,面容略显阴柔却给人无端的冷厉以及恐惧,那双墨色的眸子有如深渊,难以与其对视。
“神尊,弟子谢微鹤,第一天域鬼冥宗宗主,曾有幸得您降下神迹指示的大长老是我的父亲。”谢微鹤微微躬身行礼,有条不紊地恭声道,在提及后面一句时音色有些微的异样,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情绪,但消失的极快,他垂下的眼帘下无人能看清。
“我已为您献上满意的祭品,您的降临说明您接受了召唤,接下来该您履行承诺了!”谢微鹤直起身子,他目光灼热地直视着那个看上去极为危险的男人,他们之间的献祭契约已经成立,他只需要等待对方履行承诺,下一刻他便能拥有足以抗衡第一天域第一人云锁阳的能力。
一袭黑色袍子的男人却突然笑了,笑容冲淡了阴柔面容上那几分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竟是有些纯良,他的目光落在一袭嫁衣献祭给他的祭品身上,没有理会将他召唤出来的人。
“你就是哭着闹着喊着把我吵醒要嫁给我的夫人吗?我很中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