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宁忆萱没打算多问,戚承禛却是想着既然已经说了,索性就说得详细些,便将他和武宣侯之间的事简单说了说。
“这次烟雨楼发生命案,实际上?是武宣侯想要逼我出来,我现在虽然不介意暴露身份,可也不想被人逼着露面,这才想着让表哥帮忙。”
宁忆萱听他说着,目光有些复杂。
宁忆萱其实并不曾见过武宣侯,但武宣侯是明乐郡主的父亲这件事她还是知道的。
想起自己曾怀疑戚承禛和明乐郡主的关系,她不禁有些羞愧。
就凭戚承禛这抢武宣侯生意的果断劲,宁忆萱再怎么样也不会觉得戚承禛喜欢明乐郡主。
至于明乐郡主那边,宁忆萱可是亲眼看到她对赵昀礼的纠缠,显然也是对戚承禛没有心思的。
不过这些到底还是小事,宁忆萱担心的不是这个,“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王爷这般私自调用锦衣卫,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恐怕不好处理。”
戚承禛微微一笑,“夫人尽管放心便是。”
他既然敢动用锦衣卫,自是有办法?应对。
......
兴庆宫
今日是小朝,只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有资格参加。
梁熙帝和众位大臣才商量完如何应对边疆蠢蠢欲动的异族,便感觉到口渴,刚端起茶盏呷了口茶,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李伯杰便出列道:“皇上?,日前昭平王私自出动锦衣卫,其目的仅仅是为了满足其妻舅的一己私欲,锦衣卫自先祖创建时,便言明其是天子亲军,历来由天子直接统领,昭平王虽为指挥同知,却也没资格私自动用锦衣卫,若不严查,恐会助长其气焰,长此以往,后果不敢设想。”
此言一出,兴庆宫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本来回味无穷的茶水失去了原有的味道,梁熙帝有些索然无味,面无表情地放下茶盏,看向韩瑞问道:“韩爱卿如何看此事?”
韩瑞如今依旧掌管锦衣卫,此事他最有发言权,而且他和李伯杰同为都察院的副都御史,对方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弹劾戚承禛,其用心显然不纯。
韩瑞被梁熙帝点名,立刻出列道:“回皇上?,微臣也听说了此事,只是李大人方才所?言未免有些避重就轻了,昭平王出动锦衣卫,并非所?谓满足一己私欲,而是为了查案,一起命案,永年县衙的衙役查了两天,不仅没有一点进展,还引起不少?百姓的不满,王爷不过是为了稳定百姓的情绪,才派出几个暂时没有差事的锦衣卫,而且王爷并未让锦衣卫表明身份,给永年县衙可是留足了面子。”
李伯杰立刻反驳,“永年县衙无?能,可以去找顺天府,锦衣卫是何等衙门,不过是一起发生在青楼的命案,动用锦衣卫岂不是丢了皇上?的面子?”
听到这话,韩瑞还没有回应,坐在御案后的梁熙帝却是脸色一沉,“李爱卿觉得这样会丢了朕的面子?真难为李爱卿如此为朕着想。”
李伯杰心里一咯噔,顿时涌起一股后悔的情绪,糟糕,他只想着反驳韩瑞了,竟忘了当初吏部侍郎钱允之之子便是死在青楼,此案还是梁熙帝亲自吩咐锦衣卫去查的。
虽然吏部大员的儿子肯定不是一个市井之徒可比的,可天下?百姓都是皇帝的子民,在梁熙帝面前可不能这么说。
李伯杰忙道:“微臣一时失言,请皇上?恕罪。”
梁熙帝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好了,既然戚爱卿是为了查案,此事便就此作罢,不必再提了。”
李伯杰心里虽不情愿,却只得应下?,“是。”
本来是一个很好打击韩瑞的机会,却被他失言错过了。
李伯杰咬牙暗恨。
其他人见此却是摇摇头,李伯杰和韩瑞同为都察院副都御史,两人都有心前进一步,只是就目前来看,李伯杰相比韩瑞,还是多有不足。
小朝会结束,众位大臣一同离开,李伯杰走在韩瑞身边,“昭平王出身勋贵,与我等天然立场不同,韩大人又何必如此帮他?”
“李大人此言差矣,”韩瑞微微皱眉,“勋贵,清贵,在本官眼里并没有不同,只要忠心为朝廷办事,大家都一样。”
李伯杰听言冷哼,“韩大人深明大义,本官佩服。”
不过是为了讨好皇上?罢了,说得倒是大义凛然。
韩瑞没有再多言,冲李伯杰微微颔首,便快步离开了。
李伯杰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待众大臣离开后,梁熙帝处理了半个时辰的奏折,便起身前往大明宫。
梁熙帝登基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但关于朝中大事,梁熙帝还是会问询太上皇的意见,以此来表示自己对皇父的尊敬。
大明宫
太上皇刚刚和道士们成功炼制了一炉丹药,心情正好,听到梁熙帝来了,便让梁熙帝来内殿见他。
“老六,你来得真好,来看看,这便是朕方才炼制的丹药。”
梁熙帝听言,便低头看向锦盒。
并没有什么金光大闪,也没有绽放着什么光泽,就是一颗很普通的药丸,通体呈黑色。
梁熙帝看了一眼,便拱手道:“儿臣恭喜父皇,只是此药效果不明,还需找太医查验一番。”
太上皇自然不会贸然服用,不过对梁熙帝的孝心也很受用,哈哈笑道:“你放心,朕有分寸。”
太上皇炼制丹药是为了寻求长生,他惜命得很,肯定会慎之又慎。
父子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梁熙帝便提起今日戚承禛被弹劾一事,太上皇当了几十年皇帝,如何不明白臣子之间的龌蹉,目光微冷,“承禛还年轻,行事有失妥当在所难免,李伯杰好歹也为官多年,眼睛只知道盯着一个年轻人,也不羞愧!”
太上皇向来宽容,在他看来戚承禛这都不叫事,更别说他本就偏心戚承禛,更加不觉得有什么。
梁熙帝本就没打算责怪戚承禛,听言便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知道如何处理。”
太上皇点点头,“昭平王府就剩下他们孤儿寡母,承禛才成亲,至今还没有子嗣,老六你对他莫要太过苛责。”
“嗯,儿臣明白。”
........
很快,小朝会上?发生的事就被戚承禛知道了,他此时正在府中陪宁忆萱下棋,白山来禀告时,戚承禛并未避讳宁忆萱。
宁忆萱目光亮了亮,“王爷早知韩御史会替你说话?”
戚承禛笑道:“我之前去见了韩御史。”
戚承禛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弹劾他,但他不上?朝,这一点就很被动,所?以他便去见了韩瑞,不管怎么说,韩瑞都是锦衣卫的主官,他不可能放任旁人针对锦衣卫。
只是戚承禛也没想到,弹劾他的会是李伯杰,而且还是为了对付韩瑞,这让戚承禛有些无?奈,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成为对付别人的棋子。
不过不管李伯杰目的如何,戚承禛向来睚眦必报,这次的礼他先收下了,改日定要?还回去。
宁忆萱目光柔和,“怪不得王爷一点也不慌,原是早有准备。”
“等着别人出招岂不是太被动,自是要未雨绸缪。”
宁忆萱抿嘴,不理会他的故意得瑟,抬手落下一子。
戚承禛瞪大眼睛,方才运筹帷幄的笑意瞬间消失,眉头紧皱道:“我又输了?”
宁忆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王爷的棋艺还需精进一番。”
戚承禛摆摆手,“还是算了,家里有一个棋艺高超的就可以了。”
他对围棋着实提不起兴趣。
宁忆萱听得无?语,“王爷这话好生没有道理,难道有人找王爷对弈,王爷还能让妾身代劳不成?”
戚承禛嘴角含笑,“我不介意啊。”
“妾身介意。”
宁忆萱白他一眼,亏他说的出口。
戚承禛笑了笑,两人便揭过这个话题。
.......
因着烟雨楼一事,刘曲萧最近很是春风得意,很多平日里不曾接触过的纨绔过来跟他套关系。
便是明乐郡主,这位京城出了名高傲的贵女也邀他参加家中宴会。
明乐郡主虽然高傲,但因为性格开朗大方,经常在家中设宴,邀请关系亲近的公子贵女。
当然,男女客人之间的宴席是分开的。
哪怕大梁风气开放,也不可能让未出阁的姑娘和外男混在一起。
因着嘉晟长公主深得太上皇喜爱,连带着明乐郡主在京城的地位也不低,所?以对于一些纨绔来说,能参加她的宴会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刘曲萧就喜欢出名,对于明乐郡主的邀请,他直接答应下?来,心想又可以炫耀一番了。
宴会当天
刘曲萧掐着点到了嘉晟长公主府,此时男席这边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刘曲萧虽然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但因着他和戚承禛亲近的关系,这里的人又多和戚承禛相识,大家便愿意给他个面子,一时间,他们相处也还算融洽。
等到众人正喝酒喝得痛快时,武宣侯出现了,众人一愣,纷纷起身道:“见过侯爷。”
武宣侯一脸温和,“不必多礼,都坐吧......你们来了府里,本侯理应出来招待一番。”
“我等皆是小辈,本应该是我等给侯爷见礼,哪有让侯爷招待我等的道理。”
“没错,应是我们给王爷见礼。”
武宣侯听言笑了笑,“来者是客,那些繁文缛节就不用太计较了。”
看着还在兴头上?的众人,道:“你们继续玩,本侯待一会儿便会离开。”
听言,众人也不再围着武宣侯,又开始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武宣侯和几个年轻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走到刘曲萧面前,刘曲萧方才喝了不少?酒,如今已是半醉状态。
武宣侯问道:“刘公子可认识本侯?”
刘曲萧脸上带着酒晕,脑子已经有些不清楚,但武宣侯他还是可以认出来的,“自是认得。”
“哦,那刘公子说说本侯是谁?”
“侯爷是明乐郡主的父亲。”
刘曲萧还记得自己是受明乐郡主之邀前来赴宴。
“只此而已?”
武宣侯似是有些不满意。
刘曲萧不明所以,仔细想了想,又道:“侯爷还是嘉晟长公主的驸马。”
废话!
武宣侯眼底一沉,面上却没有变化,含笑道:“看来刘公子是真喝醉了......不知刘公子可还记得烟雨楼?”
刘曲萧对“烟雨楼”这三个字比较敏感,一听便精神了几分,同时对武宣侯生出一丝警惕,“侯爷问烟雨楼做什么?”
武宣侯看出刘曲萧眼底的防备,目光闪了闪,温和道:“本侯并无他意,只是想看看刘公子是不是真醉了。”
说完,武宣侯便道:“你们继续玩,本侯还有事情处理。”
众人起身恭送武宣侯。
刘曲萧更加糊涂了,也不知道武宣侯和他说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不过他向来心大,转眼就抛到了脑后,继续和身边喝酒玩乐。
另一边,回到书房的武宣侯目光晦暗不明。
“侯爷可试探出刘曲萧的身份?”
因为武宣侯打算亲自出马,他身边的心腹只得等武宣侯的消息。
武宣侯眯着眼睛,“若是本侯想得没错,刘曲萧应该不是烟雨楼的幕后东家,当本侯提起烟雨楼时他很明显对本侯有些防备,可他一开始对本侯却是并未防备......若他真是烟雨楼的东家,那他应该知道本侯为何找他,但刘曲萧的表现太过正常,一点也不像知道的。”
“若这是刘曲萧的故意伪装呢?”
武宣侯摇摇头,“本侯一直在注意他,本侯自认在识人这方面还算有点把握,他若真的在伪装,不可能一点破绽都没有。”
听到这话,武宣侯的心腹们再也找不出别的借口,只是疑问道:“可若不是刘曲萧,他为何对烟雨楼的事这么上?心,还特意寻求锦衣卫帮忙?”
如果刘曲萧和烟雨楼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何会这么卖力?,这太不正常了。
武宣侯轻敲桌面,陷入沉思,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以刘曲萧对本侯的警惕来看,刘曲萧即便不是烟雨楼的东家,但也不是和烟雨楼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然他不会对烟雨楼这么敏感。
“从你明日开始,你们要仔细留意刘曲萧的行踪,看看他总是和谁接触。”
“是,侯爷。”
武宣侯猜测刘曲萧这次替烟雨楼出头,很可能是受人所?托。
在京城中能让刘曲萧帮忙的人,范围可不大,仔细排查一番想必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