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 90 章

沈忠很快就准备好了第一批制图课的学生?。

西林巷二?进院子正房改造的教?室,现在对于姜扶生?来说有了两个用处,教?人做蛋糕,还要教?人画图。

姜扶生?因为心情差,对新的课程任务充满了懒怠。

她没?有备课,也没?有专门去了解这个世界在相关?方面的已有知识,极为随意地步入了教?室。

没?管底下的学生?是否到?齐,姜扶生?拿着石灰做的粉笔在墨汁刷的黑板上一磕——

点、线、面、体……

一维坐标系、二?维坐标系、三维坐标系、投影……

从简单到?复杂,三视图所需的几何知识,她只花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讲完。

黑板上的知识,若是换成现代社会?的高中生?来听,几乎全部一听就懂。但是对于现在教?室里的大多数学生?来说,却宛如天书?。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几何基础薄弱,空间想象能力趋近于无?,最?基本的“点成面、面成线、线成体”都需要花很多时间来理解。

若是姜扶生?肯慢慢讲解,他们还能学会?。

但是姜扶生?讲课根本不停顿,而且她在讲授中,运用了大量他们完全陌生?的字母符号和阿拉伯数字。

若非天才,没?有谁能在姜扶生?如珠迸溅的语速中既记住这些?陌生?符号的读音,又记住它?们的意思,还能代入相应知识体系加以理解。

姜扶生?开讲不到?一刻钟,就听到?了底下传来骚动。

她听到?了他们在小声说听不懂,但是姜扶生?不管。

她完全按照自?己熟悉的体系将相关?知识内容讲完,便往教?室外面走。

红雁就等在教?室门外,依然是温驯有礼的模样,她对姜扶生?恭谨有礼,但是姜扶生?面对她时的心情只有厌恶。

郁怒在胸中盘桓,姜扶生?的情绪在爆发和忍耐之间两头拉扯。

发现手里还攥着一截粉笔,姜扶生?冷着脸回身,抬手一掷,那?半截粉笔便朝着黑板飞了过去。

“啪!”一声重响,底下抓耳挠腮的学生?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课已经讲完了。

瞧见姜扶生?大步往外走,他们忙追着挽留,“请留步!”

姜扶生?没?理。

红雁看?出姜扶生?的情绪是朝着她发泄的,面露不安,举止更加恭谨地朝姜扶生?屈身行礼。

姜扶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红雁自?觉地后退了三步。

但也仅仅是三步而已。

“这是你们自?己的地方,也需要这么贴身监视我?么?”姜扶生?寒声问。

红雁小心翼翼地解释,“并非监视,奴只是想随侍左右。”

“我?不需要!”

心中的厌恶和愤怒是从无?到?有快速累积起来的。

姜扶生?可?以理解沈忠出于小心谨慎的心思,对新加入他们其中的她有防备之意,所以,最?开始就知道红雁的真实作用是什么,姜扶生?也接受了。

她做出了配合。

但是,沈忠未免太得寸进尺!

当姜扶生?半夜醒来,看?见绿鸽就抱臂站在床头——这个曾介绍自?己不如红雁有神力的少女,能把切蛋糕的小刀使唤地在指尖飞出花来——那?一瞬,姜扶生?冷汗涔涔,宛若躺在了铡刀下。

她因为不安于未知的前途而睡不安稳,梦中惊醒,却发现了现状比噩梦更加凶恶——不用未来,现在她便有不知不觉间丧命的可?能!

而且,不仅是她,还有她的家人也是一样!

越是细想,套在脖子上的隐形绳索便勒地她越紧,姜扶生?心中对沈忠的厌恶和愤怒不断攀升,短时间内便达到?了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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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扶生?对红雁的冷斥声,止住了后面来挽留她的学生?的脚步。

有人看?情形不对,快步溜出院子,朝沈忠报信去了。

姜扶生?看?见了,冷笑,说:“沈忠来了正好,我?们今天也好好说道说道。”

拉她上船的是沈忠,现在这样防备她的也是沈忠。他这种做法,倒叫姜扶生?不明白,他究竟是想干什么了!

“姜姑娘,”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追姜扶生?出来教?室的学生?里传了出来。

一身拒人以外气息的姜扶生?回头,看?见一位双鬓染霜,但是目光矍铄的老人,从分流而开的学生?里,走了过来。

老人不常对外露面,但由于赵四的关?系,姜扶生?认得他,正是赵四的父亲、赵家家主赵巍。

姜扶生?上课时,全程都没?有往底下的学生?上细看?,也就从未注意到?赵巍也是学生?之一。

她此时一怔,上前见礼,“赵……老大人好。”

赵巍一笑,“老朽早已致仕,当不得你这样称呼,我?知道你与贺童(赵四小字)交好,叫我?一声伯伯可?好?”

赵巍言语亲切,姜扶生?身上的冷硬气息散去,从善如流地应到?:“赵伯伯。”

赵巍笑着应了一声,宛如长辈关?心小辈一般,问:“可?是沈忠难为你了?”

赵巍致仕后,不仅全心投入在赵家的族学上,对朱阳县的官学和私学也多有关?心,姜宝文?几人就学的私塾便有赵巍的支持。

姜扶生?对这样的人心怀尊重,想到?面前的老人刚刚就在教?室里听她讲课,而她因为沈忠带着情绪敷衍讲课的事?,不由感到?羞惭。

“晚辈惭愧,不该将他处受到?的郁气发泄到?课堂上。”

赵巍摇摇头,宽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赵巍慈祥亲切,再次问起姜扶生?和沈忠之间的矛盾时,姜扶生?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自?觉已经够配合他了,他若是不信我?,便不该拉我?做同伴。如今拉我?进来,却又这样严密地监视我?,沈忠是把我?看?做什么呢?”

“我?感觉自?己的危险不来自?于敌人,反倒来自?于自?己的同伴。”

姜扶生?说着,眼圈开始发红。

她和赵巍谈话的地点已经从院中转移到?了屋内。

姜扶生?仰头面对赵巍,神态流露出委屈和信赖。

她此时流露出的委屈,有一半是真实的,另一半则是她演的——脖子上的隐形绳索越勒越紧,她便知道软弱无?用、委屈也没?用。

沈忠敢这样随意地对待她,就是因为她与他的力量相差太大。

名义上是一条船上的同伴,但实际上,从沈忠的做法就能看?出:她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处于他下级的、有利用价值的小卒。

可?以保,但是不必尊重。

姜扶生?现在无?力跟他对抗,她无?法忍受现状,原本是打算对着沈忠发泄一通怒气,叫他自?觉收敛。

但这种做法显然可?以预见没?什么大用,看?见赵巍出现的那?一刻,姜扶生?的脑海里瞬间涌出另一个方法:她还可?以借力。

无?论今天站在她面前的是赵巍,是武琼,还是谷老太……她都会?这样哭诉。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卡了我四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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