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欲言又止，想到肖沉北对那女人的态度，心逐渐削薄，这事可不能让阿北知晓。

“哦...知道了叔。”嗫嚅道：“叔....您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最近查的严，赖老交代的事办完才会回去。”

大头迟疑了声，说：“那叔，阿北的事——？”

吴毅道：

“大头，阿北做事机灵，他不是帮了我们很多？你就放心吧，赖老一向会收了这种人才。”

大头点头，嘴角挂起笑容，手臂上健硕夸张的肌肉抚着黑斑点点的栏杆，上面已经蜕皮。

“那谢谢叔了，阿北值得信任，我相信他！”

吴毅哈哈笑道：

“就信你这小子的，阿北的成绩有目共睹，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不然我也不会推荐给赖老了。”

大头哈腰道：

“好的叔，那您回来时再约。”

大头挂完电话，走进房间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一整杯。

他跟肖沉北在三年前认识，那天完成不了任务，损失惨重，被吴毅教训了一通，他年轻自负一点挫折都受不住，跑去买醉。

盯着他已久的仇家找上漏孔，被打的半死不活。

那群人要治他于死地，往死里打，一道道下狠手。

当时他以为此生会死在那阴暗的小巷子，无人知晓。

当时他脑子浮现不是名利钱财，是年迈的阿婆那双浑浊的双眼，还有心爱的姑娘娇羞模样，悔恨当初，心如死灰。

在他意识缓慢，睁不开眼了。

突然出现一道颀长瘦弱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那是十七岁的肖沉北。

那时的他脸颊稚嫩，没有现在锋利。他戴着顶鸭舌帽，懒散如同猫般傲慢的行走，扫过角落几个垃圾桶旁臭哄哄，满身血迹的他。

只见他蹲在他身旁，也不在意他血迹斑斑的面孔，他轻拍了拍。

那道声音懒散如同天籁的声音，他此生都记得——

“死了没？没死撑着点。”

这个兄弟救过他的命，怎么不值得交。

四周静悄悄一片，风飒飒的吹着，透着股静谧。

肖沉北手上拿着瓶啤酒，阳光印在转角的斑斓墙上，他的身影斜照在墙头。

他就背靠在那，一动不动。

燕子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声音洪亮道：

“我请示上头了。”

肖沉北原本死气沉沉漆黑妖魅的眼中闪着光，因时长没说话，声音愈发沙哑。

“怎么说....”

燕子就着肖沉北的方向，蹲在一旁的石头，垂着手，道：

“我请示上面，上面叫我不用暗中保护，就突然措不及防的降了我一职。”

肖沉北点支烟，疑惑道：“降了你一职？”

燕子琢磨说：

“对，我问梁警官，梁警官说她已经回z市了，说我保护不当。”

肖沉北缓缓道：“还说了什么。”

燕子想了想，：“就那样，没再说别的。”

燕子戏谑的说：“兄弟，这么关心那女人啊。”

肖沉北没回话。

燕子纳闷道：“咱们也不知道那女人什么来头，可以肯定的是来头不小。”

肖沉北抽了口烟，眸子琢磨不清：“大头亲戚知道吧。”

燕子疑惑，也点上根烟，含在嘴里：“哪门亲戚。”

肖沉北说：

“就水库那个。”

燕子脑袋突然灵光，拍了下头，：“哦，那个十几年前镇子上的暴发户，认识，怎么了。”

肖沉北淡淡的狠厉道：

“他在g市有工作，介绍我去呢。”

燕子摸着下巴换了个坐姿，道：“那还行。”

哈哈笑死了声，说：

“你算是走了大运了。”

肖沉北神情不变，冷淡道：“哦，还行。”

肖沉北在这个镇上没亲人了，出去走走也好过在这个伤心地。

林细华教他时，他还不知道林细华有这么个孙子，以前没见过，听她说肖沉北从小在外地上学。

燕子推了他一下，打心底为这个小兄弟高兴：“这算是不错了，你怎么还这副模样。”

燕子看着肖沉北抽着的烟，鬼使神差说：

“你怎么？抽烟上瘾了，我以前看你不怎么抽。”

肖沉北抬起头，挑着绝色的眉，冷冷说道：

“怎么，突然喜欢上了，不行？”

燕子神色认真：“我看你不是喜欢抽，你是喜欢那女人吧..”

他叹了口气悠悠吸上一口烟：“阿强都跟我说了。”

肖沉北冷漠的嗯了一声。

燕子狠声道：“你还是别想了，那女人背后肯定有人，不然怎么这么大势头。”

肖沉北睨了眼燕子，：

“那是哪门子喜欢，不就是石牙山那件案子，哪有什么势力。”

他想起周军利的职业，那需要什么势力，不过是她喜欢——

“哎呦，嘴硬，还没到手，就帮忙说话了。”

燕子笑着，恨铁不成钢，以前肖沉北可不是这幅样，小小年纪冰冷的很。

“男大不中留呦。”

“......”

肖沉北无声的扯了下嘴角，嗤了一声，他都交了些什么朋友。

燕子的电话响了，他直起身子，手上夹着烟，

“是——是——我这就去。”

燕子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兄弟，道：“上面分派任务，我得去。”

肖沉北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密集的云朵，听闻，漫不经心的抬眸。

“嗯——”

燕子点头，走前说了句：“阿北，要去的时候咱们再聚聚。”

肖沉北没回话，燕子已经走远，身后的马尾小辫随着着急行走一翘翘的浮动。

吴梅在道上带着孙子，她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坐那抽烟，有点眼熟。

忧愁的背影格格不入，

上前打招呼：

“阿北，怎么坐这。”

肖沉北回过神，淡笑道：“吴大娘。”

吴梅眼中怜惜，这孩子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这，真是可怜，以前林细华还在世时，肖沉北还是一个开朗的少年，于是开口说：

“上大娘家吃饭去，别自个坐在这。”

肖沉北说：

“吴大娘，不必麻烦，等下我要去档口了。”

吴梅把三四岁的小孙子放在地下，上前扯着肖沉北的衣服，把他往家里拖：

“走走走，还要我这个老太婆请你不成。”

吴梅的孙子是个胖胖的熊孩子，他看到吴梅拖着一个人，以为是坏人。

人小鬼大上前帮忙，用双手推着肖沉北的小腿，奶声奶气喊道：

“坏人,打坏蛋---”

肖沉北个高，吴梅只到他的半个身，她的背影跟林细华非常相似。

他被两老小推着，无奈的笑道：

“大娘，我走就是了，我重，你扯不动我，别白费力气。”

吴梅松开手，警告肖沉北：“你小子敢给我跑试试。”

“大娘，我不走，行了吧。”

肖沉北抱起吴梅家肥胖的孙子。

说：“小胖子，还记得我不。”

小胖子措不及防地一大口咬住肖沉北的手腕上，喊道：

“坏蛋——打坏蛋。”

吴梅赶紧上前：“哎呦，小祖宗，那可咬不得。”

她费力的把那小胖子扯了下来。

那小胖子咬的狠，把肖沉北的手腕咬出了一个牙印，索性留了一点血，伤口不深。

吴梅拍了一掌小胖子的屁股，训斥道：

“你小子，可以随便咬人吗，一天不收拾你不踏实。”

随之转头，对肖沉北歉意道：

“阿北，怎么样，疼不疼，跟大娘回家包扎包扎...真是对不住。”

肖沉北用手抹了一把伤口上的鲜血，不在意道：“大娘，没事，我皮厚。”

吴梅瞪了一眼那不省心的孙子。

那小胖子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阿婆打我，不打坏蛋，坏阿婆....”

吴梅哭笑不得的抱起小胖子，：“你看哥哥像不像坏蛋？”

小胖子睁开哭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着肖沉北高高帅气的模样，打了个嗝，道：

“不...嗝...知道..”

吴梅家在肖沉北家后面的巷子，跟肖沉北家模样一样。

肖沉北背着那熊孩子跟在吴梅身后。

小胖子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小胖子还没被人背过，没体验过这种高度，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莲藕般胖的手臂，死死的抱着肖沉北的脖子，不撒手。

吴梅把他扯下来，小胖子哭闹道：“不嘛，要背背，高高....”

“胖墩，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哭上了。”吴梅说：

“阿北，先进屋，我教训这小子。”

肖沉北把小胖子抱起来，：“没事，小孩子咬的，不打紧。”

吴梅不好意思说：

“那行，阿北啊，我帮你包扎吧，看着...也不浅，你阿婆在的话指不定心疼...”

“..麻烦大娘了。”

吴梅摆摆手：“你也是个可怜孩子...”

肖沉北手上消过毒，用纱布包扎了伤口，坐在沙发上跟那小胖子玩了起来。

胖墩还有一个姐姐，比胖墩大一两岁，瘦小的身子怯生生看了眼肖沉北，喊道：

“哥哥好。”

肖沉北淡笑的点了一下头。

小胖子缠着肖沉北不放手,抱着肖沉北的手，说：“哥哥，疼疼你..呼呼就不痛了..”

肖沉北脸上满是笑意，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

“知道疼，你还咬我。”

“嘻嘻..”

那小胖子不好意思的偷笑了声，爬上肖沉北的背，耀武扬威。

吴梅炒了几个菜，招呼肖沉北过去吃。

肖沉北和吴梅，两个小孩，四人坐在圆桌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