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禾已经慢慢地恢复了神志，只是脑袋里还是有轰鸣声，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十分用力，一下一下简直要跳出来了一样，肺部也疼得难受。

顾晏如看着她满身的鲜血，手指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手掌心，她眼睛发红，脸上透着一股乔青禾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杀气。

她蹲下身，掀开乔青禾的衣服，想要检查一下她是否受伤，乔青禾握紧了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让我缓一缓就行。”

乍一开口，她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哑了。

顾晏如反握住了她的手，就在旁边坐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乔青禾。

她躺了几分钟，借着顾晏如手上的力勉强起了身，发觉头已经没有那么昏沉了，顾晏如眼圈发红，忽然紧紧地把她抱住，恼道，“你他么笨死了，为什么要放她进来？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晚回来一分钟，你就死在这儿了！”

……

她木然地任由顾晏如抱着她，只是目光一直盯着阿露，等到顾晏如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她才不轻不重地推开她，“谢谢。”

乔青禾看着阿露的尸体，她的小腿被自己刺了一刀，已然鲜血淋漓，致命的是腹部十几个血窟窿，一条小碎花的连衣裙被红色染就了大半，那双大大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天花板，不肯合上。

乔青禾并不怜悯她，但看到那双眼睛便不由得从心底打怵，她想阖上那双眼睛，却始终无法做到，乔青禾感觉自己的脖子得灼热地厉害，阿露的那双眼睛让她压抑地无法呼吸。

顾晏如拿了块毛巾盖在她的脸上，问乔青禾：“你想做什么？”

乔青禾默不作声地解开她的扣子，衣领下一根项链，乔青禾拽出来一看正是理查德的那枚戒指。

“果然是她杀了理查德。”顾晏如道。

乔青禾检查了她的右肩，发现那里光滑一片，并没有重生纹身的标志，相反在阿露的左肩部位，出现了那个笑脸。只是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的纹身标志是周围泛着一圈淡蓝色的光，而阿露身上的却是血红色。

“这是什么意思？”顾晏如皱了皱眉头，“我记得游戏说明中提到重生符号是我们辩识身份的标志，所以，她是谁？”

“或许这个是界定我们身份的东西。”乔青禾拉下自己的领子，露出那截白皙圆润的肩头，那张诡异的笑脸看起来像是恶魔的符号。

顾晏如见乔青禾一直盯着她，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瞪大了双眼，尔后愤怒地拉进了她和乔青禾之间的距离，“你怀疑我？”

乔青禾无畏地对上她恼怒的双眸，“你和顾知晏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个名字，顾晏如身子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化纷呈，愤怒、愕然、杀意……最后全部都在乔青禾的面前一点点瓦解破碎，她松开乔青禾，然后紧紧地闭上双眼，拉下自己的衣服，露出和她一模一样的标志。

“对不起。”

“不，你猜得没错。”顾晏如倚靠在床边，无力地告诉她，“因为我是那个人的妹妹。”

顾晏如睁开双眼，迸发出一阵冷冷的寒光，她自嘲似地冷笑，“他是个人渣，我也是。”

“但我并不知道他也是玩家之一，我之前有种猜测是和他有关，今天本来就是想找郑晓青确认的，不过看起来，他知道的你应该也都知道吧？”

“不，我不知道，我只对他的名字有一个印象，并不认识这个人。”乔青禾看着顾晏如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继续道，“正是因为这种模糊的印象，我一直没记起来他的名字。”

“你之所以不信任我，就是怀疑我和他是一伙的？”

“是。”

顾晏如低声笑了笑，“原来如此，”

两人沉默地坐着，乔青禾轻轻地握紧了拳头，想了想然后取下理查德的项链放在口袋里，站起来对顾晏如道，“顾晏如，谢谢你刚才救了我，但我们似乎不能再同行了……”

“准确来说，我和你哥哥应该算是仇人，你不如去找郑晓青他们，他们应该可以找到他。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盛奕他们。”

乔青禾的心里突然有些难言的情绪，她苦笑了一下，“下次相见，我们应该就是对手了吧？”

“我会去找郑晓青的。”

顾晏如勾起嘴角，缓缓起身，然后对着乔青禾伸出手来，“不过，我们永远不会成为对手，因为我们会是朋友。”

“什么？”

“我会替你杀了他，我的哥哥——顾知晏。”

乔青禾心头震惊，她看着顾晏如又恢复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远比你想得要复杂的多。”

乔青禾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揣测出顾晏如的真实心情，顾晏如所做的一切让她都更加迷惑，她刚想问一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门外忽然传来盛奕的声音，“靠！怎么了？”

“青禾你受伤了？”

尚燃跟着他也冲了进来，一把就扶住了她，“怎么样？你哪儿受伤了？发生什么事了？”

乔青禾有点受宠若惊，连忙把手抽回来，摆摆手，“没事没事，晏如回来的及时，我没什么事了。”

“你看你的脖子，还有你的嗓子都哑了！”尚燃急道。

乔青禾摇了摇头，突然看着尚燃的背后，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那个跟踪她的女人竟然跟着盛奕他们一起进入了房间，刚刚自己的注意力全被尚燃带去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还有别人。

那个女人从进门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目光却一直都在乔青禾的身上，没有移开，乔青禾胆战心惊地和她对视，只是为什么，她要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她到底是谁？

“青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盛奕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把项链拿出来，声音沙哑道，“这个是理查德的项链……”

顾晏如制止她，然后把她按在床上，“你这样子还怎么说话？我来吧！”她揭开毛巾，露出阿露的脸来，“我和青禾回来的时间错开了，所以她看准了青禾一个人，就想对她下手……”

乔青禾就着顾晏如的话简单补充了一下这之前发生的事，阿露的那些异常行为。

……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她不是玩家，我和青禾刚刚检查了，她的右肩没有重生符号。”

“那为什么？”尚燃问道，“我们根本不认识她！她为什么要谋害我们？会不会她当时故意拦下我们，让我们来住这里，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我认为是这样，更有意思的一点是，她的右肩没有重生符号，但是左肩有，还是红色的。”顾晏如露出那一块纹身的地方给他们看。

尚燃和盛奕都眉头紧锁，盯着阿露的尸体，陷入沉思。

……

“我觉得我们最好离开这里。”乔青禾一边说着，一边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她说了太多话了，现在嗓子已经无比的难受。

“先去找巡逻的警卫，说出了命案，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凭着现场的证据和你的伤势，这个案子牵扯不到别的。”那个女人突然开口道，声音十分冷静。

“报警？”顾晏如挑了挑眉，略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她，“不知道这位是？”

盛奕走到那个女人的旁边，介绍道，“这位是容柠容小姐，她是……”

容柠冷漠地打断他的话，接着分析，“如果不报警的话，旅馆的老板也会报警，到时候你们身上就背负嫌疑了，不如快点解决的好。而且，根据基地的法律，这本来也算不得一件什么大事，死人，不过是家常便饭。何况，你们还有受害者。”

容柠穿过众人，径直走到乔青禾的身边，乔青禾看到她的举动，尚算得镇定，屋子里这么多人，她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

容柠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她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碰一碰她，但是被乔青禾躲闪开了。

“疼吗？”

乔青禾略有些尴尬，“谢谢，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青禾似乎看到容柠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你好，请问你是……”

“容小姐想要去三号基地，所以她雇佣了我们。”盛奕解释道。

“幸会，容小姐！你好，我叫顾晏如。”顾晏如向她伸出手来，顺便把她和乔青禾隔离开。

容柠和她几乎一般高，因为戴着帽子的缘故，气质显得格外冷郁，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梢上翘，目光中透出了几分不善。

顾晏如微笑着，丝毫不避让，两个人互相打量，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味儿。

尚燃自然没想到两个人一碰面就这么不对盘，赶紧打破僵局，道：“我先去找警卫，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等一下！”容柠叫住他，“前台下面，可能藏着你们的朋友。”

“什么？”尚燃本以迈出的脚忽然悬在半空，身子有些僵直地回过身来。

“我刚刚和你们过来的时候，察觉到的。”容柠不咸不淡地回答，好似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容小姐似乎经验很丰富。”顾晏如道。

“过奖！”